一起上大學

文 | 一路迤逦

仿佛還是一次普通的旅行。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仍然有些不耐煩，因為每次出門老婆塞得滿滿的随身物品中至少有一半隻是為了陪我們遊山玩水。我甚至懷疑，要出門的時候這些衣物舉着雙手沖着老婆歡呼雀躍：帶上我帶上我，世界很大，我想出去看看。

給女兒買的床上用品老婆開始也想随身攜帶，我說快算了吧，你必須相信快遞，況且這是賣家幫你郵寄。

感謝我和老婆雙方的單位，金秋助學讓我們收獲了兩隻26寸的大箱子，一個紅得喜慶，一個灰得沉靜。有拖延症的女兒直到出發前一天晚上接近0時才把箱子合上。當然，第二天早上還費力地打開過重新塞了遺忘的東西。

兩大兩小四個箱子，外加随身背着三個包，我們慷慨出發。

2016年1月29日22時許，女兒、雪兒還有我一起降落在福建長樂國際機場。在通往市内阿波羅酒店的大巴車上，女兒把水杯落在了行李架上。第二天一早，我給了兩個孩子每人一百塊錢的零花錢，這一路可以自由支配。為了避免挨媽媽罵，女兒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個大商場，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水杯，89塊。此後7天，11塊錢供女兒自由支配。

2016年，初到福州

三坊七巷、烏山、鼓山，和之後在湄洲島上快樂的騎行比起來，和泉州洛陽橋上的風雨比起來，和廈門鼓浪嶼的逛吃比起來，和永定土樓的風情比起來，兩個孩子的一緻意見是福州不好玩兒。

在又一次奔赴福州的路上，我和女兒深情地回憶起6年前的過往，女兒能記住的就是那個遺落的水杯，和之後看着雪兒手裡大鈔的無比豔羨。

6年又7個半月之後，長樂機場到市内的交通還是以大巴為主，熟悉的阿波羅還是目的地。下了大巴之後到賓館的路不足3公裡卻也漫長，行李太多需要打兩輛的士。網約車司機告訴我，福州最便捷的交通方式是電動車。确實，烏央烏央的電動車如過江之鲫。

夜晚的三坊七巷人流如織，疫情防控得當的福州彌漫着人間煙火。荔枝肉、肉燕、魚丸味道都還不錯，隻是佛跳牆遠不如我在山東吃的可口，或許就像北京正宗的豆汁你得捏着鼻子才能喝下去。

老婆喜歡逛商場，女兒心心念念她的生腌，我則帶着二妮兒去了福州兒童公園和動物園，分頭行動各取所需似乎不屬于旅行，更像是居家的生活。或許福州真的“不那麼好玩兒”，但風景通常都在遠離家的地方。我們沒拿福州當外地，我相信福州也不會拿我們當外人，女兒在哪兒哪兒就是另一個小家。

12号報到，送下女兒我們就得往回返了。11号晚上做完核酸回酒店的路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裡，我對女兒說：“這次不是旅遊，這一回我們回家，你得自己留下來。

桐桐，你1歲4個月的時候，我和媽媽還有奶奶帶你去威海的神雕山野生動物園，一路上你表現得很乖。六七個小時的車程，你不哭不鬧，你奶奶說這孩子行。

自那以後我們去了北京、天津、上海、南京、大連、濟南、青島，拜訪那裡的各種動物們；我們去了呼倫貝爾、巴音郭勒騎着那裡的馬馳騁草原；我帶着你探親旅行，幾次回東北去新疆，看了長白山天池、新疆天池，吃了馬叠爾冰棍、庫爾勒香梨；我們還欣賞了青海湖和賽裡木湖的風光，看了玉門關的落日和敦煌的月牙，在西安的城牆上騎行，在鄭州的博物館徜徉；媽媽還帶你去過湖南、廣西和海南，去過昆明、麗江和大理。每回出門奶奶都叨叨，出去幹啥哪兒都不如在家裡強，每回都囑咐看好桐桐她愛跑别跑沒了影子找不着了。每回我們都把你好好地帶回家裡，走一個地方長大一些，走一個地方又長大一些，可這回你真的長大了，得自己在大學校園裡生活了，我們想帶也帶不回去了。”

這一次，真的不是旅遊。

快遞來的鋪蓋早我們一天就到了，後來又到了一個裝着兩雙新鞋的大盒子。看着如此多的“辎重”我多多少少有些犯難。地鐵顯然不行，出租車打兩輛都不止，不過在前台服務員的提醒下我找到了正确的打開方式——某拉拉！

五菱宏光确實是中華之光，拉着我們一家四口還有滿當當的行李直奔旗山。

過閩江，再過烏龍江，從老城來到新城，并沒有多大的福州展現出全新的另一面。盡管我以為各地的高新區過于千人一面了，但師大所處的位置無疑讓家長們很放心。門前快餐店的小老闆說，這校園裡啥都有，“啥”字特意加了重音。

足不出戶安心學習，這是疫情之下家長們由衷的期盼。

進不去校園，妹妹承包了我們所有離别的情緒，直到姐姐的身影消失她還在久久地張望，卻不願讓我看見她哭紅的眼。

我囑咐桐桐，記得給奶奶打個電話，不是我們不想帶你回家，是因為，你已經長大啦！

2005年去威海

2006年回老家

2007年張家界

2008年上海

2009年海南

2009年大連

2010年天津

2011年北京

2012年蓬萊

2013年麗江

2014年滿洲裡

2015年吉林市

2016年撫順

2017年新疆

2018年長春

2019年上海

2020年威海

2021年濟甯

2022年福州

常給奶奶、姥姥打個電話！你長大了，她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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