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梁小軍把一枚黑子輕輕拍在兩寸多厚的棋盤上，對手王支貴投子認輸，時間定格在2021年10月24日上午11時15分——忻州第一個圍棋“棋王”誕生！

至此，“恒隆公館”杯忻州市第一屆圍棋“棋王賽”圓滿收官，忻州圍棋“十強”座次排定。

首屆忻州圍棋“棋王賽”，是忻州業餘圍棋高手之間一次前所未有的“華山論劍”。通過五輪預賽決出忻州圍棋“十強”、“十強”通過九輪循環賽決出“棋王”，如此産生的忻州“棋王”實至名歸、衆望所歸。

忻州彙春地産公司獨家贊助了這次比賽。“棋王”獲1萬元獎金，這也是目前已知的山西地市級圍棋比賽對最佳優勝者的頂格獎勵。除“棋王”外，其餘“九強”均獲現金獎勵。與“棋王”賽同時進行、先期結束的“少兒圍棋級段位王賽”和“棋王賽少年組”比賽的前六名，均獲公司贊助的棋具、棋書等獎勵。

“恒隆公館”杯忻州市第一屆圍棋“棋王賽”，在忻州圍棋發展史上具有深遠意義。我們把“忻州棋王誕生記”，作為《高手在民間》這個系列報道的“番外篇”。

是時候了

圍棋是中國的國粹。但在民間，圍棋的普及程度不如象棋。

上世紀70年代以前，忻州會下圍棋的人寥若晨星。當年在忻州“插隊”的“北京知青”把圍棋帶到忻州，他們也成為忻州第一批圍棋愛好者的啟蒙老師。

同全國一樣，忻州“圍棋熱”的興起，緣于上世紀80年代中期舉辦的中日圍棋擂台賽。此前幾十年，日本圍棋對中國一直呈“碾壓”之勢。在首屆中日圍棋擂台賽上，山西籍棋手江鑄久石破天驚“五連勝”，此後聶衛平連續三屆絕地反擊終結對手，圍棋成為振奮民族精神的象征，圍棋的影響力達到空前絕後的頂峰，圍棋運動從此由“小衆”走向大衆。

參加本屆“棋王賽”的主力——“60後”“70後”棋手，當年正是在擂台賽的影響和鼓舞下癡迷圍棋的。在他們心目中，圍棋已不僅僅是一種棋類運動和智力遊戲。圍棋，是他們對熱血青春的記憶和緻敬，成為一種情結和情懷，成為一種生活方式。終其一生，無法割舍。時光飛逝，三十年彈指一揮間。這一代棋迷容顔蒼老了，心态持重了，但對圍棋的熱愛始終如初。

雖說“勝固欣然，敗亦可喜”，但下棋誰不想赢？剛剛結束的“十強賽”上，有的棋手輸棋後難過得臉色都變了，那種失落、痛悔的表情令人不忍直視。另一方面，棋迷不管水平如何，總能在棋盤内的較量比拼、棋盤外的趣聞轶事中找到興趣點——棋樂融融，其樂也融融。正所謂“圍棋虐我千萬遍，我待圍棋如初戀”；有道是：“半生弈罷千萬局，歸來依然是少年”。

忻州圍棋“十強”大部分水平都在伯仲之間，有幾位幾十年來對弈不計其數。因為棋風迥異，因為“相生相克”，因為心理優勢等等微妙的因素，往往是甲對乙勝率頗高、乙能把丙按在地上“摩擦”、而丙對付甲又頗有心得。一方面，惺惺相惜，通過“手談”成為畢生知己；另一方面，又難免彼此“不服”，對局中每每“氣合”（日本圍棋術語，有“不服”“争鋒”之意）。

忻州是“摔跤之鄉”。上世紀80年代中期，每年舉辦一屆“跤王争霸賽”。當年争奪“跤王”的盛況和跤場内外的趣聞轶事至今脍炙人口——在忻州群衆性圍棋活動風生水起的今天，是時候舉辦一次忻州圍棋“棋王賽”了！

忻州"十強"看過來

本次“十強賽”采用業餘圍棋比賽最公平的“大循環”賽制——10位棋手人人見面、每人下9盤棋、共弈45局。

通過五輪預賽決出的忻州圍棋“十強”依次是：任文偉、黨景嶽、梁小軍、盧彤、楊更勝、寇晉文、張利民、謝晉文、郭華偉、王支貴。

這10人經過9輪“大循環”後，決出忻州圍棋第一個“棋王”梁小軍。第2至第10名依次為：張利民、郭華偉、王支貴、任文偉、楊更勝、寇晉文、謝晉文、黨景嶽、盧彤。

“十強”中，年齡最大的王支貴生于1962年，最小的黨景嶽生于2008年。除小黨外，均為“60、70後”。

在忻州電力系統供職的任文偉，上世紀90年代初從電視上第一次接觸圍棋。從此“心裡老琢磨，好似着了魔。”文偉說，30多年過去了，因為下棋“事誤了不少、棋仍未弄懂、瘾還沒過足”。文偉喜好大模樣作戰，棋風犀利、中盤力量很強，惜官子不夠細膩。“十強賽”中文偉開局不利連輸幾盤，但愈挫愈奮、最終排名第五。有意思的是，他的網名就叫“黑白世界”。

黨景嶽6歲學棋，師從張利民老師，目前是忻州惟一的少兒業餘5段。端坐棋盤前，小少年氣場十足，行棋銳利，局部計算力、戰鬥力俱佳。“十強賽”中小黨發揮有失水準，但小朋友隻要下功夫提升大局觀，多積累比賽經驗，最有希望成為忻州圍棋的領軍人物。

供職于忻州公安系統的業餘5段梁小軍，前不久作為山西省前衛體協選派的惟一選手，參加了第14屆全運會群衆圍棋公安民警組的決賽，在強手如林的競争中獲得第12名。2019年，他還代表央視出戰在成都舉行的全國“新聞媒體”杯圍棋比賽獲得第9名。梁小軍屬全面均衡型棋手，講究棋理、酷愛實地，經常在序盤階段就建立優勢，将中盤尋求作戰的壓力抛給對手。不過，梁小軍在中國圍棋界的影響和号召力，要遠遠高于他的棋力——創辦五台山圍棋文化交流中心、承辦全國女子圍甲聯賽、首倡并推廣“棋禅文化”，受到中國圍棋協會主席林建超的高度評價……

盧彤供職于忻州水利系統，與梁小軍是高中同學。說起來，他還是把梁同學“引入棋道”的“半個師傅”，雖然徒弟已然“青出于藍”。盧彤大局觀強，局部感覺敏銳，喜歡主動挑起戰鬥。但也易犯業餘棋手的“通病”——疏于計算、精細不足，往往因此而痛失好局。

謝晉文供職于忻州電信系統，上世紀90年代初學圍棋，此後幾十年來從未中斷，20l5年，獲山西省聯通職工比賽個人組第二名。其棋風可歸為“本格派”——行棋講究分寸，很少貿然進攻，看不清的地方自補一手，讓對手無計可施。本次“十強賽”中，他就以最微弱的優勢“逆轉”奪冠熱門王支貴。

如果說其餘“九強”是“棋迷”“棋癡”的話，原平人楊更勝就是不折不扣的“棋瘋”。老楊接觸圍棋相比其他“九強”稍遲，但“一見圍棋誤終身”，被“木野狐”迷得茶飯不思、神魂颠倒。老楊“内戰外行，外戰内行”，參加全省比賽每每給人意外驚喜，去年就在全省比賽中因勝率高而升為業餘5段。其棋風不拘一格，中盤感覺敏銳，手段頻出，經常讓對手猝不及防。

忻州圍棋高手無論誰與寇晉文對局，都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留意。老寇大局觀強，很多對局在布局結束後就開始領先。像當年的大竹英雄一樣，老寇特别注重棋形的美感，厭惡俗手。他還是出名的“長考派”，“十強賽”中有幾局還未收官，用時就剩下不到60秒，讓看棋的心驚肉跳。

“大俠”張利民是忻州圍棋界的代表性、标志性人物。張老師性格豪爽、酒風浩蕩，人品棋品有口皆碑。他多年來緻力于為忻州圍棋培養後備人才，因材施教，成果斐然，所教學生總業餘段數超過600段！“大俠”棋風犀利，善于将棋走厚再進行攻擊。直線計算、快速行棋下的棋感敏銳，中盤力量和攻殺能力很強，常在中盤拼殺中将對手一舉擊潰。

1987年，15歲的郭華偉在呂梁賀昌中學讀高中時開始接觸圍棋，上大學時參加圍棋社團，大學畢業後來忻工作，追求棋藝、棋道的腳步一日不曾停歇。屬力量型棋手，愛好直線攻殺，局部計算力強，“生”“死”皆轟轟烈烈。華偉還是忻州圍棋協會的“勞動模範”，近年來忻州圍棋比賽的編排大都出自他手，任勞任怨、不計得失。

論年齡，王支貴在“十強”中是老大；論棋力，幾大高手誰對老王也勝負難料。老王偏居保德，自有互聯網以來，網上對弈居然超過6萬局！“十強賽”中，老王經常雙目微閉，呈老僧入定狀。弈至關鍵處，兩眼精光暴射，落子如飛。待棋局已定，繼續悠然假寐。其棋風傳統，對弈時有意避開人工智能出現後的許多新定式變化，掌控棋局并将其導至中後盤，不戰而屈人之兵。

忻州“十強”，成名已久。“十強賽”激戰45局，堪稱局局精彩，對弈雙方無一局不是竭盡全力。“棋王”獎金豐厚，體現了贊助商對忻州圍棋的拳拳之心，但獎金并不是衆高手們放手一搏的惟一動力——大家俱為榮譽而戰，比賽進程方才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峰回路轉、扣人心弦。

這，就是圍棋

“恒隆公館”杯忻州市第一屆圍棋“棋王賽”暨“少兒級段位王”賽10月2日落子，10月24日收官，成為忻州圍棋有史以來對弈局數最多、獎金最豐厚、獎勵幅蓋面最廣、社會影響最大的圍棋賽事。

棋迷網上對局，雙方頂多一小時解決戰鬥。“棋王賽”雙方各用時75分鐘，居然還有好幾位棋手差點被超時判負，有一局還真的超時判負，而這一局竟然還是決定“棋王”歸屬的最關鍵一役——比賽的激烈、緊張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前六輪弈罷後，張利民豪取六連勝，梁小軍、王支貴同為五勝一負，三人均有奪冠可能。七輪後，張利民繼續高歌猛進，一舉拿下王支貴。梁小軍也再下一城。此時，利民七連勝，小軍六勝一負，支貴五勝二負，雖然存在張、梁剩下兩局皆負的可能，但因為王負于張，按規則若雙方積分相同、“直勝”者勝出的規定，老王即使以後兩局全勝也已退出争奪“棋王”的行列。

第八輪“火星撞地球”，梁、張提前“火拼”，上演了“十強賽”開賽以來最驚險、刺激的一幕。

從布局開始雙方就針鋒相對，每落一子都相當謹慎。行至中盤，“大俠”祭出狠招，拼命絞殺對方一塊20多子的孤棋，雖說自己一塊棋打劫失敗也“壯烈犧牲”，但勝負的天平已然傾向利民。此時，其他幾局棋已經結束，衆棋友伸頸觀望，有算氣的、有點目的，都在焦急等待忻州圍棋第一個“棋王”的誕生。

梁小軍果然是經曆過大陣仗的高手！危急關頭，在不可能出棋的地方走了一手。若在平時，利民可能不假思索，補棋吃棋一氣呵成，比賽也就結束了。可這次偏偏鬼使神差，他半個身子都快伏在棋盤上了，盯着棋看了半天還是應對失誤。更要命的是，因為太過投入根本忘記了看棋鐘！待旁觀者情急之下提醒，用時已剩下不到20秒，而此時官子還有不少。收了幾個官子後，時間用盡，按規則利民被超時判負！

八輪賽罷，梁、張俱為七勝一負。第九輪梁小軍對王支貴，勝則奪“棋王”，敗則第二。張利民對老對手寇晉文，赢了老寇還得寄希望于老王“阻擊”小軍成功，而老王赢了小軍則穩進前三。

逃過一劫的梁小軍第九輪對王支貴穩紮穩打。這局棋，五台山圍棋文化交流中心少兒部高段組教練陳浩東職業二段進行了網絡直播。陳二段的最後點評是：

開局雙方互不相讓，雖有些小問題但都無關大局。直到白（王）48的失誤才讓局面大幅度向黑傾斜，緊接着一系列下法讓白棋目數大失，白無奈隻好選擇搏殺黑（梁）中腹大龍。在複雜局面下，黑幾個交換後選擇棄尾求生，使得局面逐漸接近。但可惜白官子的幾招緩手又将機會拱手相讓。至黑125手，黑勝勢已定。

前一天痛失好局的張利民迅速調整心态，“屠龍”成功、拿下老寇。雖然與小軍同為八勝一負，但因為小軍對他“直勝”，隻能将“棋王”拱手相讓。

這幾局棋盤盤精妙，講棋的陳二段有時也無法判斷雙方棋招的優劣：“這裡我也無法完全算清，給大家借鑒下AI的下法……”

三連敗的郭華偉随後六連勝，同時托小軍赢支貴之福，後來者居上沖進三甲。其餘座次也一一排定。

對于水平如此接近的棋手來說，圍棋的魅力也許就在于勝負隻在一念、隻在一瞬——這，就是圍棋……

餘 話

七、八十年前，人類圍棋的“天花闆”是吳清源。幾十年間，這個人先後變成坂田榮男、藤澤秀行、趙治勳、聶衛平、曹薰铉、小林光一、李昌鎬、李世石、古力、柯潔、申真谞……

令全世界職業高手、業餘棋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橫空出世的人工智能面前，地表最強大的圍棋大腦也無法抵擋。AI測出了人類棋藝的上限，颠覆了人類對圍棋的認知，重新定義了圍棋，對圍棋生态的影響不可估量。

那麼，人類還要不要學圍棋、下圍棋？

如果單純論體能，無論短距離的沖刺、跳躍的能力、遊泳的速度……人類在動物中都排不上号。然則奧運會的意義何在？不就是人們在互相競技中尋求一種自我突破和價值體現嗎？紋枰論道是尋求棋道、更是在尋求人生之道。

圍棋悠久的曆史、玄妙的變化、公平的競争、創造的樂趣、直觀的藝術、神奇的享受……非親身體驗者不能感悟。吳清源大師說：“圍棋永遠是人類的朋友”，圍棋永恒的魅力不會因為人工智能的出現而稍減半分。

忻州圍棋有了第一個“棋王”，但忻州圍棋人才出現了斷層，好在“00後”“10後”小棋迷呈雨後春筍之勢令人欣慰。“萬丈高樓平地起”，彙春地産獨家贊助忻州首屆“棋王賽”，首開地産企業助推忻州圍棋事業發展之先河。我們希望更多的有識之士見賢思齊，共同創造忻州圍棋更加美好的明天。

圖片：馮曉磊、趙菁

視頻：馮曉磊、趙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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