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璩銅像。
《華陽國志》。
華陽國志館。本文圖片由崇州市委宣傳部提供
人物簡介
常璩(約公元291年—361年),字道将,蜀郡江原(今成都崇州市)人,東晉史學家、地理學家。常璩生于“文獻故家”,得其叔祖父常寬《易》學、史學之真傳。成漢時期曾任散騎常侍。公元347年,東晉大将桓溫伐蜀,滅成漢。常璩入晉後,專注于修史,撰有《華陽國志》《蜀漢書》等。
主要貢獻
常璩所撰《華陽國志》記載了四川、雲南、貴州全境以及陝西、甘肅、湖北部分地區的史實,記述時間遠起于天地開辟之初,近止于晉永和三年(公元347年),是中國現存最早、最完整的一部地方志著作。
曆史功績
常璩将古代志書中曆史、地理、人物三體相結合,創立了體制完備、内容豐富、記事生動的方志體裁,堪稱“方志鼻祖”“輿地功臣”。《華陽國志》綜合繼承了西漢以來八家“蜀紀”、曆朝“正史”以及其他地方文獻,完整構建了北起漢中(今屬陝西)、南到南中(今屬雲南)、東到湘西鄂西、西際康藏甘青的廣袤區域内,上起遠古、下迄晉室的地理人文曆史體系,為研究中國西南地區山川、曆史、人物、民俗提供了重要史料,時稱“蜀史”,被譽為“地域淵薮”“巴蜀良史”。該書曆來受到學者的高度評價和推崇,範晔的《後漢書》、裴松之的《三國志注》、郦道元的《水經注》、唐初編修的《晉書》以及司馬光的《資治通鑒》等,大量取材于《華陽國志》。
在川遺存
成都崇州市有常璩廣場、華陽國志館等紀念場館。
當代價值
常璩具有秉筆直書的良史态度,敢于創新的學者風範,維護統一的大局意識,資政育人的濟世情懷。□楊獻平
壹
血緣裡的文脈
那是一個秋天的午後,一個苟延殘喘的中年人,叫他的夫人取出一個木匣子,并把他們僅有8歲的兒子喊到床邊。這個即将去世的中年人,名叫常耘。他的祖上也頗為顯赫,其先祖名為常廓,出生于江原縣,後遷居到繁縣常家坎村居住。這個常廓,曾為功曹,在其縣令被人誣陷下獄之後,誣陷者以嚴刑拷打令其作僞證,而常廓據實從心,甘願受酷刑,堅守良知,絕不從惡。一年後沉冤得雪,升為郪縣縣令。
家風如此,令人欽佩。這江原縣治所所在地,在今四川崇州市之江源場。江原縣、繁縣、郪縣三地相距不遠,都是一衣帶水的“蜀中之地”。可那個年代,卻是紛争不斷。其主要的王朝是司馬懿及其後人所建立的晉朝,可是司馬氏治下,各種勢力林立,将相各懷異心。即便是偏于西南的巴蜀之地,也是戰亂不斷。
但這些,暫時還和常耘一家沒有太多的聯系。自感時日無多的常耘讓妻子鄭瑤(其實沒有留下姓氏,姑且以鄭瑤稱之)從小木匣子裡取出一支鐵筆,然後對他8歲的兒子常璩說,此物乃是祖上傳下來的,用這支鐵筆寫字,日久之後,力透紙背,且運筆如神,讓他時常使用,多年後,必定能夠寫得一手好字。但這句話更深的意思是,我們常家不僅是大家族,且還是這巴蜀之地最先以文化立身,進而強族,教化後人的先驅者之一。他們的太叔公常寬,其一生的主要作為和建樹,便是撰寫和整理了《蜀後志》《典言》《後賢續傳》等地方志、筆記、文獻考據等書籍。
常耘在臨死之前,将鐵筆傳于唯一的兒子常璩,用意不言自明,即要他繼承先祖遺風,不僅要做一個讀書人,且要在文化和思想上有所建樹。
丈夫去世,鄭瑤承擔起撫養幼子的職責和義務,艱難異常。她以織布、耕田為生,讓常璩繼續學業。常璩至孝,又讀聖賢之書,當然會嚴格遵守儒家倫理,獨自一人,在父親墳地旁邊,搭窩棚而居。
3年後除去孝服,常璩回到家裡居住。也就在這一年的冬天,某日清晨,早起的常璩剛一打開門,就發現兩個人倒在他家門前,把他吓了一跳,上前一看,隻見一個女孩和一個婦女餓暈在地。他回家叫來母親,鄭瑤跑來一看,拿了一些米水,灌給婦女和女孩。
待到婦女和女孩蘇醒過來,訴說來由,也是令人心酸。婦女的夫家姓馮,她自己姓趙,女兒名叫馮珍,在魏晉時期,也有過一段頗為顯赫的家族史,後定居略陽。但馮家家道中落,且夫早死,在這亂世,餘下她們母女,在原地待不下去,也随着流民到處覓食,以求活下去。鄭瑤見母女倆無依無靠,想着自己也是寡居,不如把她們留下來,也是功德一件。再說,家裡也多一個幫手。鄭瑤這一做法,馮氏母女肯定感激不盡。
與此同時,常璩也聽從母親的意見,拜西山(青城山)清風洞開私塾教學的大儒範長生為師。
貳
追慕先賢的遠行
在清風洞書院的日子,常璩最喜歡閱讀和效仿的,還是其先祖常寬的《蜀後志》和司馬遷的《史記》。《史記》對于中國曆史的開創之功,可謂曠古爍今。而常璩最感興趣的是司馬遷對于西南夷曆史的考證與記述,而司馬氏之“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使得年少常璩也覺得有了一種使命感。19歲那年,常璩的恩師範長生受成都王李雄的盛邀,出任其偏安政府大成王朝的丞相,參與政事,範長生為成漢政權的丞相之後,也确實幫助李雄制定和實施了不少善政,使得巴蜀和南中、漢中等地的民生狀況有所改善。
這一年,在家族長輩常松的撮合之下,常璩與幹妹妹馮珍結為夫妻。因為知根知底,且一起長大,馮珍對常璩的抱負是絕對理解和支持的。兩人新婚不久,常璩便想效仿先賢司馬遷,到更廣闊的河流山川之間,遊曆大地以增強體質,開闊胸襟視野;遍睹人文,以壯大心志,豐富人生閱曆;穿山越嶺,走州過縣,以體驗不同地域之生民狀況及民俗風情。
公元314年秋天,常璩打點行裝,準備上路。
他去的第一站是江州,即今天的重慶。那時候,陸路不便,隻能乘船。而江州,當時是巴人的主要聚居地。巴人,人群構成比較複雜,其來源至今撲朔迷離。在重慶及其周邊,尤其是武陵山區,自古民族衆多,多不可考,至今成謎,大緻有廪君族,作為盤瓠之後的五溪蠻,氐羌之後的太暤巴人,此外,還有以濮、賨、苴、共、奴、獽、夷、誕、獠命名的人群。
一日,常璩在一堤岸邊上,與一老者相逢。其白須黑面,身披蓑衣,語調和發音與蜀地有近似的地方。常璩與之攀談,老者向他講述了關于巴人的傳說。其實,早期的巴國之地,與中原地區的情況有些類似,即各處有諸侯國,或者叫方國,各自獨立,然後推舉一個勢力大,有德行的為天下共主,借以統領,參與作戰等。當然,這些方國之間,也時常爆發兼并和利益之戰。
常璩從老者口中了解到,從前,廪君之族勢力越來越大,其居住的“武落鐘離山”已經嚴重擁擠,隻好向外擴張,先是從清江上遊的夷水乘船而下,至鹽陽,與鹽水女神假意聯合,爾後發兵攻占其地盤,又穿過大溪河向北,進入巫山,再從烏江支流郁江,進入武陵山區,再而至涪陵建都,後轉移到了江州。可廪君之巴人最終還是被更加強勢的楚人一再擊潰,不得不退卻到墊江,即今重慶合川。再而,又退到阆中等地。
在攀談中,老者還說到了巴人之中的英雄巴蔓子将軍及其事迹,敬佩他的忠義精神。不論在哪個年代,忠孝節義都是受人尊敬的品質,但從中也可以看出,儒家文化在西南地區的深入程度,基本上教化或者說已經成功改造了昔日西南夷大部分人群的精神向度與思想意識。
聽了老者的一番話,常璩對“武落鐘離山”産生了濃厚興趣。辭别老人,乘船至涪陵,然後再溯烏江而上,至彭水,就進入武陵山區了。武陵山原名髑髅山,但一直到唐朝天寶年間,才改名為武陵山。可是,“武落鐘離山”已經是一個殘存的傳說,具體地址已經無法找到了。失望之餘,常璩去了摩圍寨,觀賞了一種比較原始的舞蹈,并參觀了他們巫師作法的全過程。
如此一番周遊,不知不覺,兩個月時間已經過去。返回江州後,常璩又去了夜郎國的故地,也就是彼時的南中地區,位于蜀地西南方,囊括了今天的貴陽、昆明、西昌、畢節和昭通等廣大地區,也是令人神往但又充滿驚險的地方。
常璩一路爬山涉水,至夜郎國,從當地人口中了解到,先前,有一位名叫尹道真的人,于夜郎開設學堂與私塾,教化民衆,以至于多年後,黔地與滇地之民也深受影響,形成了較為濃厚的文化氛圍。
叁
大成小國的太史令
這一次遠行,對常璩本人來說,肯定是一次生死曆險。當時的南中之地,山寨林立,族裔紛纭,他曾無意中被獠人捕獲,在哀牢山中作了一段時間的奴隸,随後,因為自己頗懂醫術,治好了他們當中的瘟疫患者,才被釋放。但在回程路上,途經大涼山,又被捕獲,賣給羌人頭目,為其做奴,随後又被賣到夜郎山,費盡周折方才脫險。但這一次遊曆,常璩勘查和了解了巴人之地與南中、夜郎、滇國等地的風俗人情,以及民族構成及其流變的曆史,當然也對各地的物産及其分布、功效,以及各地迥異的民風習俗等有了深入的掌握,為他修史提供了豐富的真實考據和見證材料。
4年之後,常璩回到了常家坎。看到常璩平安回來,一家人欣喜不已。
公元318年,受其恩師、大成國宰相範長生的傾力舉薦,常璩充任大成國的“太史令”。斯時的大成國,疆域雖小,但在李雄治下,因為仁政惠民,兵馬和人事安排較為妥帖,倒也顯露出一些繁榮穩定的景象。
太史令這個官職,是從漢武帝開始的,司馬遷之父司馬談便是第一任。後又分左右,左史記錄的是動态的國家大事及民生、祥瑞、災禍、戰争、皇帝及其臣子的現實性變化等,右史負責記錄皇帝及主要臣子的言論、民衆的意見反映等。常璩左右皆負責,還可以随軍出征,伴随王駕,建言獻策等。
但作為一個小國,及至常璩赴任,史官卻隻有他一個人。常璩親手對庫中的書籍分門别類地進行了整理。其中,不僅有諸多的儒家、道家的經典著作,還有《漢書》《三國志》《三巴記》《蜀都賦》《風俗通》《益州記》《前漢記》《南中異物志》《益部士女傳》《輔臣傳》等前人書籍。這對于常璩來說,猶如至寶。
常璩的内心是博大的,起初,并不十分情願到大成朝内作史官。常璩所讀過的書籍中,對他影響最大的肯定是孔孟之學,兩位先賢的家國政治主張,可能深刻地影響了常璩,他大緻與當時的許多飽學之士有着相同的心願,即渴望一個大一統的國家。然而,常璩處在巴蜀這樣的一個政治環境中,為了他修史的理想,再加上諸多的人情,他也不得不暫時入史館,做一個觀察曆史進程的文史官員。
在成都日久,常璩發現,大成國雖有李雄當政,但因戰功而倨傲,甚至産生自立為王之心的将相王公大有人在。
大成朝中,太傅李骧屬下的大将李鳳作戰有功,據梓潼不出,而不聽号令,其兄之子李稚對李鳳又很忌憚,多次派人秘奏李雄。李雄猜忌,便決定親率大軍到綿陽督促李骧出兵讨伐李鳳,大軍開拔時候,常璩作為太史令随軍前往。
這一場内部戰争,以李鳳失敗告終。回到成都,常璩着手撰寫大成王朝的大事記,接着補寫西晉時期先益州刺史,後自立為太平王的趙廞,以及益州刺史羅尚任期内所發生的大事。這個趙廞,既是李雄父親李特的合夥人,也是相互攻伐殲滅的仇人。羅尚是忠心西晉的将領和地方官,但在與李特和李雄等的鬥争中,以病死告終。短短幾十年間,益州的政權更叠相當頻繁,且多數王朝國祚都極短。
就在這時候,常璩遇到了對他修史有着較大影響的一個人,這個人名為曾勝,是趙廞和羅尚期間的文史館館員。在書寫趙廞和羅尚期間發生的大事的時候,有些模糊不清,也難以考證和确認,常璩便想到曾勝。
曾勝是一位具有高度文化自覺的讀書人,也醉心于記錄他所見證的曆史和時代變遷。曾勝對常璩修史的嚴謹及雄心很是欣賞,便将自己多年心得和方法、技巧等傾囊相授。
肆
憂國愛民的散騎常侍
公元320年前後,成漢李氏最好的皇帝李雄依舊在任,但與各個地方的軍事勢力之間的沖突也多。晚年,李雄最終确定李班為太子。李雄死後,李班尚未繼位,便被李越和李期夥同大臣田褒等人謀殺在先帝李雄的靈堂之内。
翌日,李期矯诏繼位。李期性殘暴,又多疑,對于忠于李雄和李班的臣子,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清洗。常璩也被流放哀牢山,妻子馮珍随他同行。當地郡守尹亮,居然是漢章帝時期、夜郎人尹貢的後人。讀書人相見,惺惺相惜。常璩以其早年遊曆之見識和了解,幫助尹亮解決了獠人經常搶劫以茶換鹽的普通民衆的問題,他建議各居住區民衆之間結對抱團,以人多的方式,對抗和解決獠人的侵擾。
這一次流放,也讓常璩對南中風土人情等更為了解。為推行聖賢教化,常璩在南中開設了多個學堂和私塾,招收學徒,傳播儒家和道家學說。其間,常璩深入哀牢山中,探訪獠人;又去夜郎山中,與尹亮等人一起,勘察多個民族和地域的人文風情。
靠陰謀和殺戮得來的李期政權也面臨着諸多威脅。其中,太子李班的舅父羅演,就與依舊忠于李班的臣子們計劃着以牙還牙,殺掉李期,奪回政權。因為忌憚勇猛善戰的李壽,李期先是派人毒死了李壽的養弟安北将軍李攸。李壽自感危險臨近,私下聯合幾個地方郡守,又以自己的兒子,時為翊軍校尉的李勢為内應,采用羅演之子羅壯的計略,一番苦心謀劃與運作之後,順利登上了皇帝位。
李壽主政,常璩奉命回到成都,官拜散騎常侍,繼續負責修史。
李壽做了皇帝後,也開始驕奢淫逸,5年後病逝,其子李勢繼位。常璩仍舊負責修史,完成了巴蜀、南中等地史志的初稿。打了幾次勝仗之後,李勢開始縱情聲色,獨斷專行,成漢王朝也出現傾頹的迹象。
公元345年,巴蜀和南中之地的災疫橫生,民衆食不果腹,流民再起。然而,李勢沉湎于酒色之中,不聞不問,以至于民心漸失。常璩感到,這樣的一個王朝,注定也是短命的,随時都會崩潰。但他盡己所能,充任了赈濟災荒主管的角色。另一方面,在曾勝的協助下,常璩堅持對巴蜀和南中之地曆史源流的梳理,以及文章的撰寫。他感到,這是他一生的真正使命,是他少小時候追慕先賢司馬遷和常寬,發誓著成不朽之作,傳之後世的必由之路。
但很不幸,曾勝也在此時去世了。常璩悲痛欲絕,親自為曾勝送行。
因為李勢的苛政,引發了南中地區獠人的不滿,聚集起來,與李勢政權對抗。常璩自告奮勇,親自到涪陵,獨自面見獠人首領,以其機智和義正辭嚴,取得了獠人的信任,罷兵休戰。
斯時已經是東晉時期了,桓溫帶兵伐蜀。先前,李勢仗着蜀道難行,判斷桓溫這一次出征很難成功,便沒有做戰略上的防備。誰知,桓溫這厮以賭徒的心态和作戰方式,居然順利突破成漢軍的防線,深入到了梓潼綿陽等地。
李勢這才下令李福、李權和昝堅等人抵抗。
但搞笑的是,昝堅領兵傻等,也沒有和桓溫的軍隊接上火。李勢見大勢已去,再加上常璩、王瑕等人極力勸谏,隻好寫降書,自縛雙臂,開城投降。至此,大成漢朝宣告滅亡,融入東晉。這也是常璩長期以來的夢想,他個人深受孔孟思想及中原思想文化的熏陶,也奉儒家文化為正統,自然而然地,便會對再度煥發了一些生機的晉朝産生好感,并極力說服李勢,歸附于晉朝,從而使得割據多年的巴蜀及南中之地,再度回到了比較統一的中原帝國懷抱。
伍
失意者的經典之作
常璩等人跟着李勢,以降臣的身份,去南京,他肯定是抱着一定的信心和期望的,更重要的是,他想以一個蜀中良臣的身份,進入到東晉的統治階層。這也難怪,常璩自小對大一統或者說中原文化的向往,有一種尋根式的心理或者說精神皈依的沖動。可世上之事,事與願違者多。常璩這樣的人,到南京後,根本就無法插足東晉的政治高層,一方面,整個晉朝都是士族階層的天下,西蜀之地的人初來乍到,想要真正地融入其中,是很艱難的。另一方面,東晉的統治集團并沒有把投降的成漢李氏及其部屬放在眼裡,把他們養起來,無非是做給其他人看,尤其是還在反叛,尋求恢複成漢王朝的範贲、鄧定等人。
面對此景,常璩有些心灰意冷,對于晉朝的内部統治和階層固化,不是随便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常璩也隻好靜下心來,熄滅進取為官的打算,專心做他自己的事。
此時的常璩,因為歸晉,站的位置又不同了。
按照當時的意識形态和行政疆域,他之前的曆史書寫需要做大的改動,首先,是皇帝年号,以及紀傳體例等問題。如,既然歸附于晉朝,成漢李氏的年号就不可再用;既然作為藩屬,成漢李氏的幾任皇帝就不可以再用“紀”的方式了,必須要列入傳的範疇;再一個,就是叙述角度,以前是巴蜀李氏大成漢朝俯瞰和條分記述,現在則需要大幅度地擴充。
面對這個難題,常璩前後思量,最終還是覺得,巴蜀和南中等地的曆史書寫才是他的強項。這時候的常璩,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巴漢記、蜀記、南中記、梁州等地方志初稿的撰寫,下一步要做的,便是盛漢王朝李氏興衰更叠的曆史,即《蜀李書》。
天有不測風雲,因為他的恩師範長生之子範贲聚衆反叛,且又在成都稱王的悖逆與不軌,也牽連到了常璩。所幸,一番審訊之後,常璩無罪出獄。
經過這一次磨難,常璩愈加心灰意冷。幾經思量和修改,常璩所著的史志打通了巴蜀之地從神話傳說時期到東晉初年的漫漫曆史演進和變革,曆數先朝往事,指點興衰,總結諸種大事對後人的警示啟發,為能臣良将、忠義賢孝及貞女烈士及亂臣賊子、奸佞小人作傳,記錄衆生之中那些舍生取義、言而有信,道德操守高尚的人。
公元361年,常璩完成了一生中最重要的著作《華陽國志》之後,自己的生命也到了日暮西山的時刻。此書剛剛寫成不久,便廣受贊譽,多方傳抄。後世凡涉及西南地區的官方史志,以及個人的曆史筆記當中,多引用自《華陽國志》。因為這本書,将常璩稱為千百年來中國地方志鼻祖、唯一一位以地方志書寫而稱雄曆史學界的先賢大師、文史巨擘是絲毫不為過的。
預感到自己将要作别人世,常璩寫信給自己的女兒和女婿,希望能夠臨終之前見他們一面。女兒等人不日趕到南京,陪侍左右,數日之後,常璩與世長辭。妻子和女兒等人護送常璩靈柩,乘船回到了故裡崇州常家坎安葬。一代文豪巨匠,最終魂歸故裡,長眠在神奇豐饒,文脈流長的巴蜀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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