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奔跑

——寫在36周歲生日

王建偉

大雨滂沱，沒有傘，唯有努力奔跑。

——題記

宿命

一個簡單的防溺水通知，要用半天時間去釘釘群收集截圖，原因隻有一個——萬一出現溺水事故，責任可追溯。

過了2021年春節，進入招生季，開始害怕放假，有威逼，更有利誘，所謂的“全員招生”指标，如同月末假期裡片刻不離的懸頂之劍，令人無處遁形，返校第二天，要上交招生信息轉發截圖、意向學生信息。

寒暑假标配——電話或微信家訪，又是開學後上交截圖。

最崩潰，每周兩天的全員值班，去教室外巡查有沒有上課睡覺的學生，去餐廳大台階前看有沒有就餐跑步的學生，拍照，拍照，拍照……

……

曾無數次設想過一個學校的形式主義，

然而，

絕不曾想到會嚴重到如此程度。

一年零一個月的煎熬，

彼時彼刻，

不想再忍。

2021年7月5日，

15:05接到阮老師電話，

訂機票，

自駕直奔青島流亭機場，

18:07到達。

19:55起飛，22點到達龍灣機場。

到鳌江，入住酒店，

洗漱完畢已是淩晨。

臨陣磨槍，

看一眼2021浙江卷真題。

睡四五個小時。

7月6日早6:30起床，一碗馄饨，趕往浙鳌。

90分鐘備課，40分鐘講課，150分鐘筆試；

面試，簽約。

趕往龍灣，

飛機晚點一半小時，

20:30降落流亭機場。

兩個多小時的夜路疾行，

為保持清醒，

把空調溫度調到16℃，

為避免視線不佳，

打開遠光，綠化帶作參照物，走超車道，

22:56到達學校。

31個小時，

2800公裡的陸空長途奔襲。

終于，

長舒一口氣。

7月7日早起，

搬完辦公室、宿舍個人物品，離職簽字，到家，天完全黑下來。

一晚上的緩沖。

7月8日早趕往流亭機場，

正式奔赴下一站——浙鳌。

靠窗坐，

臨近旅途終點，

再次清晰地看到飛機飛過洞頭島、瓯江口。

此時此刻，

當然懷念，

過去的400天裡，

那一個個在故鄉鹽堿灘上驅車奔馳的清晨，

當然懷念，

那一幕幕一家四口漫步彌河公園的黃昏，

……

也終于明白，

原來，

漂泊，義無反顧地奔向遠方，

才是我的宿命。

故鄉的思念

秋已深。

葉正落，

糧歸囤，

年年歲歲。

冬漸近。

苞米黃，

山楂紅，

歲歲年年。

飯屋，

一如三十年前。

屋裡的孩子，

終變了模樣。

時光的障眼法

讓你恍惚了今夕何夕，

以至分不清，

它的本質到底是滄桑，

還是輪回。

再次漂泊的那刻起，

故鄉，

又一次成了

“沒有年輪的樹，

永不老去”。

落幕

“你們以後在田間地頭勞動的時候，拄着鋤頭，看天上白雲飄過，一定會想起來，你曾經為改變自己的命運奮鬥過一回……”

“一個人四十歲以前，父母為你的長相負責。但四十歲以後，你必須為自己的長相負責。四十歲以後，皺紋中透露出來的到底是智慧還是庸俗，這是你趁現在年輕應該思考的事情……”

曾經的舞台上，“中國最富有教師”“留學教父”俞敏洪慷慨激昂地講述着自己苦B的大學生涯和創業經曆。

“一流的idea 三流的執行力，三流的idea 一流的執行力，我甯可要後者……”

“今天很殘酷，明天更殘酷，後天很美好，但大多數人死在了明天晚上，隻有那些真正的英雄，才能看見後天早上的太陽……”

《赢在中國》、互聯網大會的主席台上，“創業教父”馬雲滔滔不絕地演繹着自己艱辛而傳奇的創業曆程。

半年前的“雙減”，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摧毀了新東方龐大的線下培訓體系，一夜之間市值下跌90%，裁員超6萬人。

一年前一番“嘚瑟”的上海外灘演講之後，即将登基的“獨角獸”螞蟻金服被暫緩上市，對馬雲的負面評論也一時甚嚣塵上。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領風騷數百年”，

那是發展緩慢近乎停滞的古代。

如今，

恐怕，

能夠引領時代風騷數十年已是莫大之偉業。

如果說，當年你沒有被俞敏洪激情澎湃的演講所激勵，

我想，裝深沉的可能比較大；

如果說，當年你沒有被馬雲“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的夢想所感染，

我想，做作的嫌疑比較大。

二十多年過去，

英雄落幕。

然而，

他們的背影

已是傳奇。

這一點，

不會因為質疑者、抹黑者

而改變。

四班

20年前，

壽光二中2002級4班，

政史地，

我是正宗的文科生。

近二十年後，

與高中地理老師兼班主任李老師邂逅于自己任教校園的一角，

真實的感覺——

“長大後，

我就成了你。”

10年前，

宏力學校高中部2012級4班，

物化生，

理科班班主任。

三年傾盡心力，

終成正果。

之後六年，

輾轉于豫、浙、魯三地，

帶了三屆學生，

“瓜熟蒂落”不曾企及。

如今，

2022年春節過後，

浙鳌高一4班，

二文一理，

政史生組合班主任。

曾經滄海，

自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唯有且行

且珍惜。

20年，

不僅有你我面龐的滄桑，

也伴随着高中教、考制度的大變革，

從3 X（文綜/理綜）到3 六選三/七選三。

所有故事

都是時空交錯的印迹，

而所有感慨

都是時空流轉的歎息。

年年歲歲，

身邊的人來了又去。

母親在這流年近古稀，

她的兒子也邁進了自己的三十六歲。

和着時空的步子，

皺紋不可避免地刻在臉上，

而你唯一能做到的，

或許隻有不讓皺紋刻在心上。

2022年3月4日，

農曆二月初二。

6點整，

校園廣播如期響起。

微雨，

喇叭中傳來的不是校長

“請所有同學立刻起床，到指定位置集合，準備晨跑”的指令，

但我仍然會奔向校園。

因為

在流逝的時空面前，

作為一個普通人，

你不讓自己喪失尊嚴的最好辦法就是——

奔跑。

2022年3月4日 于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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