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梁山一百單八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但是細細數來,卻有一百零九條好漢,其中排行第一的卻不在一百單八将之中,他變成了牌位擺在了忠義堂後面的雁台大廳正中:“托塔天王晁蓋之靈位。”
不管宋江心裡承不承認,他都必須把晁蓋當做梁山第一條好漢,如果他不承認,吳用公孫勝會不高興,阮氏三雄也不答應。
我們細看梁山一百單八将和他們的一百零九個綽号,就會發現每個綽号中都蘊含玄機,尤其是最欠打的那個綽号,總是讓人想起落水狗,而這個綽号所代表的東西,絕大多數時候都會讓人聽了就想上去踹兩腳。
我們知道,梁山好漢的綽号多以禽獸為主,坐在頭把交椅上的及時雨宋江,不管是當郓城縣押司,還是當出州安撫使,都隻能算一個衣冠禽獸:對昏君奸臣磕頭作揖五體投地,對手下兄弟刻薄寡恩動辄厲聲呵斥甚至喊打喊殺。
宋江綽号“及時雨”,但那僅僅是相對于“大宋江山”而言,雨下到江裡,那就不是好雨知時節,而是人成為魚鼈——江河泛濫漲大水了。
縱觀一百單八将或慷慨壯烈或卑微猥瑣的人生,我們就會發現其中有人中龍鳳,如入雲龍公孫勝,也有人渣夯貨,如黑旋風李逵;有高端大氣但卻一摔就碎的玉麒麟盧俊義,也有率性随心逍遙快活的浪子燕青;有樸實低調的大刀關勝行者武松,又有胡吹大氣的摸着天杜遷雲裡金剛宋萬。
梁山上有一條落水狗,但是值得慶幸的是,這條落水狗并沒有爬上岸來咬人或者抖人一身水,而是直接淹死了:“段景住不識水性,落下去淹死海中。”
段景住的死訊,是活閻羅阮小七通報給宋江的跟段景住一起淹死的,還有通臂猿侯健。猿猴會不會遊泳,這個筆者還真不知道,筆者知道的是,這兩個人都是主動投靠宋江的,侯健幫助宋江捉了黃文炳,段景住投靠宋江的見面禮,是晁蓋犧牲的誘因。
筆者還知道,活閻羅阮小七膽大包天義薄雲天,為了救張順的哥哥張橫,他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為了破壞宋江的招安美夢,他把欽賜禦酒偷着喝了個精光。至于這個活閻羅是不是替他的晁蓋哥哥索命,讀者諸君想必也是心中有數。
金毛犬段景住搖着尾巴投靠了宋江,然後又夾着尾巴成了落水狗,以阮小七涉水如履平地的本事,居然沒有救他性命,而且有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那也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了,宋江無可奈何地岔開話頭,讓阮小七去找阮小二阮小五聊天去了。
金毛犬其實就是個小偷,應該是很懂江湖規矩的,但是他看人下菜碟,明目張膽地破壞了江湖規矩。他偷來大金國王子騎坐的照夜玉獅子馬,并沒有打算獻給坐在梁山頭把交椅上的托塔天王晁蓋,而且說出的話也是西北風摻沙子連諷刺帶打擊:“江湖上隻聞及時雨大名,無路可見,欲将此馬前來進獻與頭領,權表我進身之意。”
隻聞及時雨大名,擺明了是拿晁蓋這個村長不當幹部,換作任何一個人是晁蓋,恐怕也咽不下這口惡氣。沒有直接喝令将段景住拉出去亂棒打死,放進砂鍋裡炖了送給花和尚魯智深,這就已經算晁蓋給宋江面子。
宋江一向是蹬鼻子上臉有三分顔料就敢開染坊的:“宋江見了段景住一表非俗,心中暗喜, 帶了段景住,一同都下船,到金沙灘上岸。段景住又說起那匹馬的好處,宋江叫神行太保戴宗,去曾頭市探聽那匹馬的下落。”
這時候的晁蓋,已經被宋江和段景住當做空氣了,所以晁蓋出征,并沒有帶當事人段景住,也沒帶前去偵查過的戴宗,明知對方有五七千人馬,自己卻隻帶了五千人二十個頭領出征,晁蓋明顯是在賭氣。
其實細細想來,晁蓋是被宋江算計了:宋江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段景住勾起晁蓋的怒火,讓他在失去理智之後,主動到曾頭市送死——即使史文恭不射那一箭,宋江也會指使心腹手下,找一支毒箭,刻上史文恭的名字。隻要晁蓋已出發,他就必須死,這口黑鍋,史文恭也必須背。
“焦黃頭發髭須卷,捷足不辭千裡遠。但能盜馬不看家,如何喚做金毛犬?”原著中對段景住的外貌描寫,已經暗示了他不是一條好狗。而施耐庵先生的筆觸也給人留下了無限遐想:既然是狗,就有狗性,就要落水,就會在活閻羅面前淹死。
《水浒》之所以能位列四大名著,自然有他的道理,單看一百單八将和一百零九個綽号,就處處蘊藏着玄機,金毛犬落水,隻是其中之一。其他諸如及時雨宋江、智多星吳用,隻要把綽号和名字連起來,就能看出作者的本意。
還有讀者把豹子頭九紋龍立地太歲乃至及時雨智多星等綽号對應的名字連起來,變換順序就能讀出不同含義,那就更妙趣橫生了。
文章最後照例請問讀者諸君,除了金毛犬落水,您還從梁山一百單八将一百零九個綽号中看出了哪些玄機?有哪些綽号的主人令人肅然起敬,有哪些綽号能把人笑破肚皮,又有哪些綽号讓人恨得牙根兒發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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