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搞清楚什麼是“仙”,什麼是“聖”。
在中國神話系統中,級别最高的就是“仙”,達到這種境界則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優哉遊哉,長生難死。“仙”是真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沒有任何約束的存在,也就是道家的“得道”狀态,禦風而行,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所以在道家修煉中稱為“得道成仙”。
而“聖”雖然也有偶爾理解成“神仙”的意思,但是表意就複雜得多,而用得最廣泛的當是指在某個領域内達到極高成就的人,如“醫聖”、“棋聖”、“婦科聖手”都是這類意思,同時由于儒家的影響廣泛,孔子的地位空前崇高,成為集所有知識大成之儒,于國于民,功蓋萬世,所以“聖人”成為孔子在儒家内的專屬名詞。
稱一個人為“聖”,等于是在這個專業領域内頒發了最高成就獎。而最高成就獎并不會單單是才華橫溢一個方面,是各方面綜合、積累才有資格得到的。
李白的“仙”相當于“影帝”,他在台前縱橫飄逸,無人能敵;而杜甫的“仙”相當于“成就獎”,他在幕後,集思廣益,澤被萬物。
這和他們兩個人的思想性格、文學成就有關。
李白的詩,汪洋恣肆,浪漫激情,但他并不在乎格律,也不在乎詩歌發展理論,他的才情,宣洩出來,就驚豔了整個盛唐。
而杜甫,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将格律之美發揮到了極緻,用文學理論對盛唐詩壇亂象的風氣走向一錘定音(《戲為六絕句》),同時開始追求拗律體的突破,形式上登峰造極,在内容上也不像李白隻管自己情緒、朋友交情,老杜的詩堪稱一部安史之亂時期的詩史。他的眼光,更多地投注到社會、人民、國家、戰争,雖然無力改變,但憂國憂民之心處處可見。
這就是等同孔子憂天下的聖人情操。
李白是個求仙的道士,精神上是,身份上也是,所以他走的是“求仙”的路子。他才華橫溢,詩風奇特,有飄逸如仙之意境。同代詩人賀知章推崇李白,溢美其為“谪仙”。宋代詩論家嚴羽撰《滄浪詩話》雲:“人言太白仙才,長吉(李賀)鬼才,不然。太白天仙之詞,長吉鬼仙之詞耳。”
李白在世已被稱作“谪仙人”,而杜甫去世了好多年,才被元稹、白居易發現他的詩才,推到大衆面前,并迅速崛起,成為和李白比肩的詩人,在中唐詩風走向沉雄之時,對杜甫的評價甚至高于李白。
元稹在為杜甫所寫的墓志銘中曾道:“... 苟以為能所不能,無可無不可,則詩人以來,未有如子美者。”
到了宋代,秦觀在《韓愈論》中把杜甫和孔子相比:“... 杜子美之與詩,實積衆家之長,适其時而已。...孔子,聖之時者也。孔子之謂集大成。嗚呼,杜氏...亦集詩文之大成者欤。”
“集大成”是古代儒家評價孔子對我國古代文化所作的總結整理之功的贊語,這是所謂的聖人的事業。
孔子成聖久矣,而在唐詩領域,杜甫拿到“詩聖”這個稱呼也就名正言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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