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黃芳

驕陽似火，層層熱浪滾過屋脊，滾過樹梢，一直滾到高高低低雲層。夏蟲不可語冰，多麼懷念冬的寒涼啊，此時不要說一塊冰，就是來個冰窖，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

去哪尋找清涼？

湘西矮寨，懸索斜拉一橋架，天塹相連非神話，青山幽幽，峽谷深深，車輛穿梭，寨子仍是那個寨子，山峰還是那山峰，養在深閨風景卻為人所知，多少目光注視，多少腳步漫遊，多少翅膀飛翔。奔馳其上，平穩大氣快速便捷；行走山腰小徑，涼風習習，山色俊朗；側身遠眺，懸崖間蕩起巨大的紅色秋千；山谷仰望，一條玉帶穿山而過。遠望，近看，仰視，俯瞰，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絕美的風景。贊歎科技之神奇，人類智慧之無窮，矮寨大橋，人間奇迹，山風習過，無限清涼。

鳳凰鳳凰，一個響亮的自帶光芒的名字，呼之欲出魂牽夢繞，“鳳凰于飛”，“鳳凰涅槃”，“山溝裡飛出金鳳凰”......青石闆路，吊腳小樓，木闆鋪面，名人故裡，一路走來，木錘酥在漢子們聲聲打擊下，香氣四溢；姜與糖的巧妙融合，辣在舌尖，甜在心裡；漿果茶泛着鮮豔的顔色，鼓手們拍打出輕快好聽的節奏，最是搶眼姑娘們的苗族服飾，紅的，青的，藍的，裙裾飄飄，銀箔佩飾閃閃發光，妝容精緻俏麗。露背的纖巧可愛，圓臉的端莊大方，細腰的婀娜多姿，長腿的風擺楊柳。石闆路上，古城牆邊，船舶碼頭，輕倚、斜靠，微惱、淺笑，一蹙一颦都是畫，一嗔一怒都有戲，晨光熹微中的清純，夕陽晚照中的浪漫，暮色降臨時的多情。半截城牆，一盞馬燈，桔黃燈光隐隐在懷，美人香腮雪膚映襯，既溫柔又美麗，《月半彎》音樂響起“月半彎，好浪漫，月光下的你顯得特别好看"，擡頭，柳梢頭挂起了一面擦拭得幹幹淨淨的大銀鏡，千百年來，這銀鏡照着汩汩流淌的沱江，照着江邊的大柳樹，照着俊秀嬌俏的吊腳樓。隻是今晚不是月半彎，是月正圓，腳丫伸進江中，江水清清涼涼，滾滾熱浪擋在城外，翠翠的邊城似乎數十年來甯靜無擾清亮依舊。

清晨酣睡中醒來，叫賣聲聲，信步踏入鳳凰早市。

挑擔的，背簍的，騎車的，臉龐黝黑，身闆結實，靠牆席地而坐，路邊盤腿一蹲，便是店鋪。葡萄、桃、蓮子、梨，襯着綠葉攜着露水迎接第一波顧客，當季的青豆，紅綠辣椒，剖成瓣的南瓜，長得像秋葵一樣的仙瓜（當地人告訴我，刨了外皮後炒着吃，味道比絲瓜好）。稍稍加工的泡蘿蔔，顔色微紅，酸甜味道直往味蕾上竄，口舌立即生津。

老頭抱着一筐梨，個大皮青，梨柄青綠，剛剛從園子采摘。

“買梨嗎，好吃的雪梨，正當季，過了八月就沒有了。”老人操着我還能聽懂的鳳凰普通話，向我兜售。

“幾塊？”

“十元三斤！”

心中尋思着價錢的低廉，嘗了嘗，又脆又甜，說不出的歡喜，一連選了上十個。

“老人家掃錢給您，有微信嗎？”

老人搖頭，出門一個手機的我面露難色，梨是真好，價錢又便宜，斤兩又足，小竿秤尾巴一個勁往上翹。

意欲離去，一雙幹瘦的手開始遲遲疑疑地掏口袋，半天掏出張收款二維碼，忸怩得像怕見生人的醜媳婦。

“您不是有收款碼嗎？老人家，現在沒這個可做不成生意哦！”

“兒子的......”老人嘟囔。

沒等我反應這話裡含義，同伴突然阻止我，快步往回走，一會工夫，手裡抓着幾張紙鈔遞給了老人，老人臉上露出開心笑容。

“哪來的現金？”

“店裡換的呗！”同伴機靈一笑。

清晨第一縷陽光剛好照到早市，結束這一早清涼，勁爆火辣的一天又将開始，湘西也不例外。

作者簡介

中學語文老師，随性随意，自由散漫真誠。愛熱鬧愛冷靜，愛群居愛獨處。愛生活，愛閱讀，愛寫作，愛語文。課堂，戴鐐铐跳舞，也曾談笑風生;平常，語文即生活，柴米油鹽人情世故無處不在。讀書賞景寫文，沉靜恬淡不卑不亢把日子過成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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