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 | 白 辂
秦可卿去世前曾經向王熙鳳托夢,囑咐鳳姐一定要未雨綢缪:“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将百載,一日倘或樂極生悲,若應了那句‘樹倒猢狲散’的俗語,豈不虛稱了一世的詩書舊族了。”她建議王熙鳳“趁今日富貴,将祖茔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将家塾亦設于此”。
秦可卿的建議很有遠見,第一,保住祖茔,讓整個家族根源不斷,保證後輩沒有生存之憂;第二,設置家塾,以求未來開枝散葉,代代攀緣,夯實家族勢力。第一個建議的核心在于保障資産,抵禦風險,同時又能給家族的發展創造源源不斷的經濟支持;第二個建議的核心在于增強家族勢力,擴充向上的管道,保證子孫後代富貴兩全。
如果賈家隻是平凡人家,自然隻會關注當下的溫飽和鄰裡的恩怨,旦夕間的禍福都無暇多慮。但他們恰恰是上可通天的富貴家族,擁有豐饒的物産與尊貴的地位,自然想要延續家族的繁華,所以能夠把眼光放到百年以後,思量子孫後代的出路。這其中體現的,就是“有恒産者有恒心”。
囤積資産,自古以來就是人們保全家族發展所做的必要手段。雖然古時重農抑商,但是并不能壓制人們對資産的思考與重視,從千古流傳的成語當中就可見一斑:坐地加價、囤積居奇、奇貨可居、水則資車、旱則資舟。這些成語都涉及交易與資産。
所謂資産,就是由我們過去的交易或其他事項所形成的,由我們擁有或控制的,會給我們帶來預期經濟利益的資源。也可以借用《富爸爸窮爸爸》當中通俗易懂的定義:資産就是能把錢放進你口袋裡的東西。基于這句話,我們可以環視房間一周,看看自己的房子、家電、衣服、手表、包包、理财賬戶,看看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到底能給自己的口袋裡放入多少錢。
優質的資産能源源不斷地給我們創造收益。比如,騰訊的股票,十年時間價格增長了三十多倍;比如一線城市的房子,十年時間價格增長了十倍。而對比之下,劣質的資産很難在未來給我們帶來足夠的收益。比如,用過的唇膏、穿過的鞋子、開舊的汽車,這些物品放在二手市場上,相比它的入手價格,幾乎是斷崖式的下跌。
我們每天的行為,無論是買進還是賣出,圍繞的都是資産的周轉。對于常見的幾種資産而言,門檻高低依次為,房産>汽車>家電>玩具>穿戴。當我們的購買力在上一層實現無望的時候,會自然選擇次一層。在即時滿足的欲望極為強烈時,我們常常是反向操作,穿戴>玩具>家電>汽車>房産,但是短暫的滿足并不會為長遠的幸福負責,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種自下而上的欲望達成模式都會讓我們離最上層的資産越來越遠。
我曾熟識兩位家境、外表都類似的普通女孩兒,一個人在十年前刷了二十多張信用卡為自己買了一套房,另外一個堅持“投資”自己,買車、買包,全世界“打卡”。前者在二線城市房價暴漲之前化整為零,将北京的房子換了五套二線城市房産,現在已經有接近1000萬的資産。後者始終覺得女孩兒“投資”自己就是“投資”婚姻,但是随着一線城市婚戀市場愈加嚴酷,她至今并沒有找到那位能讓自己拎包入住的先生。
有些人會說,北京房價那麼貴,我買不起為什麼不能消費其他的呢?當然,“人生得意須盡歡”,但在做出這個決策的時候,我們首先要看自己可以得意多久。北京這樣的一線城市,就像大型的夢幻遊戲樂園,年輕人以青春為門票紛紛湧入,遠高于二線城市的薪資就像玩遊戲的籌碼,每個人需要根據自己的籌碼選擇屬于自己的玩法。有的人選擇了購買一線城市的房子,有的人選擇了購買二三線城市的房子,有的人選擇了自己可控的優質資産,有的人選擇了衣服、包包。但是幾年過去之後,選擇優質資産的人均能獲得穩定甚至豐厚的收益,購買穿戴的人則需要考慮這場遊戲的下半場何以為繼。
一線城市的拼搏從來不是安逸的,“996”的身心壓榨,高額的房租,昂貴的日常消費與夜半的孤單霓虹,都是大多數人必須要承受的代價。人們在這個城市心甘情願地“抛頭顱,灑熱血”,也用勞動所得為這個城市的消費繁榮買單。繁榮與笙歌讓人們放大青春的快樂,但也讓人們忘記如何用好自己手中的籌碼。當我們的生産率降低到不足以适應這個城市的時候,會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這些年來更像這個城市的消費品,并沒有真正的積累,隻是徒增折舊而已。因此,身處一線城市,面對資産的流動盛宴,我們需要在身體健康折舊之餘,于這盛宴的弱水三千之中,取幾瓢留在自己的碗裡。
人們總是高喊跨越階層,認為穿着昂貴的衣服與鞋子就能夠與更高階層的人平等對話,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跨越階層便無門檻。階層與階層之間有大堆的墊腳石,資産,就是墊腳石裡最好用、最通用的一種。随着你的資産規模不斷增大,你會發現自己的人生效率也會持續提升。在郝景芳的《北京折疊》裡,第一空間的人一天有24小時,第二空間的人一天有16小時,第三空間的人一天有8小時。這樣的構思可以說對社會的洞察不可謂不透徹,堪稱一個簡化的社會階層模型。社會階層是社會效率分工的結果,高收入階層擁有更高的生産效率,而低收入階層生産效率偏低。資産的量級決定了你可以選擇的生活方式,也決定了你可以具備多高的效率撬動更大的資産。
所以,想要高一級的自由,就先控制低一級的自由。當我們的資産規模發生躍遷的時候,我們的人生話語權才能發生躍遷,這個時候才有所謂的自由可言。當我們卸掉妝容,放下包包,脫掉各式各樣的衣服,赤手空拳與他人面對面的時候,就是“有産者”與“無産者”的對話。那些如同煙火般肆意流動的欲望,都應當落在真正沉澱價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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