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自夏改禅讓制為繼承制,後商取而代之,而殷商暴虐,武王以武力推而自立,是為周(史稱西周)。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詩·小雅·北山》
西周為了鞏固和發展其統治,開創"封建親戚,以藩屏周"的(封建)分封制,目的為分"封"土地,在戰略要地"建"立以“親親”為主的諸侯國,認周為“天下共主”。
話雖如此,但如若統治隻靠此"唯親"為唯一手段,來達到"大一統"的發展,長久看來,是萬萬難以維持下去的,所以就有了後來的周穆王時期的"王室遂退,戎狄交侵",以及周厲王的"諸侯不享"的尴尬境地。
後周幽王"烽火戲諸侯"到平王東遷,周王室徹底被打落塵埃,至此,各諸侯國雖任就打着"尊王"的旗号,實則進入了"春秋争霸"的曆史軌迹。
回顧周末期的春秋時期約三百年的曆史,或許可以從關于政治和經濟方面的三點,淺析一下為什麼周會衰落至此,或許會給我們以一點小小的"啟示"。
風雲春秋三百年
首先,還是先梳理一下約以平王東遷為開始的春秋三百年的曆史進程。
話說,當年周幽王為求寵姬褒姒一笑,受饞臣獻計,"烽火戲諸侯",而使得周王室的"信譽"跌下神壇,後犬戎進攻,失信于衆諸侯的幽王,終于被殺死。
幸存下來的繼承王位的平王,也被迫東遷,此時王室權利以失,日後風雲三百年的春秋時期就此而來。
春秋三百年大概可以分為三個階段,即三個百年:
1. "苟安局面":
起碼的尊重還是要的,表面的"和平"還是該有的,此時唯一不"安定"的因素也隻有鄭莊公的"小霸"而已,這個百年到齊恒公元年為止;
2. "尊王攘夷":
"大樹"底下好乘涼,"争霸"也要争得"名正言順",春秋最亂的一百年,此時你方唱罷,我方登場,齊恒公率先打着"尊王"的旗号,成就霸業,接下來就是晉文公稱霸,再來楚莊公通過"積極"的改革而問鼎中原,此百年約到吳壽夢元年為止;
3. "三家分晉":
王室算什麼,諸侯又算什麼,卿大夫崛起才是正"禮",自魯國卿大夫開始"三分公室"開始,此間一百年唱"主角"的不再是"王權"而是"實力",一百年的起起伏伏,由晉國"六卿掌權"到日後的"田氏代姜齊",再到最後結束春秋的"三家分晉",此時,春秋時期正式到此為止。
成也分封,敗也分封
殷商末期,商纣王不施德政,暴虐成性,天下遂群起而攻之,最後武王成就"周天下",一改"家天下"而成親親"族天下",大力分封家族血親為戰略要地為諸侯國,以周王權威統治,此時周王室的主要政治依靠,就是(封建宗法)分封制,以及其每年朝觐周王時帶來的"貢品",以維系"松散"的周的"大一統"。
誠然,建周初始,尤其是滅殷商時,"全宗族"上下出力最多,所以理當"得到"的也最多,于是分封制就是權衡各方之下"最好"的一種“衆樂樂”的辦法,或許也是讓大家都得利的"唯一"辦法,此法也使得周統一天下長達八百餘年,可謂"最佳"。
但成也分封,敗也分封,一法有用,是沒錯,但時間在變,環境在變,人心當然不會一成不變,所以初期"最佳"的分封制,到了後期,卻成為周衰落的"毒瘤"。
風雲春秋三百年,也是"稱霸"、大戰、小戰的兼并的三百年,初期周以美好的設想"以藩屏周"分封的諸侯國們,通過混亂的春秋時期,被兼并的不知凡己,既然諸侯國都"消失"了,那周向誰去收"應有"的供賦?
況且,當初諸國分封時,不過"百裡之國",此後大魚吃小魚,弱肉強食一番下來,要麼被兼并消滅,要麼合而為一成為"千裡之國","大國"此時就有話說了"我打下的江山,憑什麼分你!"不要說朝貢,光是礙于"禮"不反過來索"獎賞"就是很懂"禮"的大國了。
此時,周在政治上"最佳"的分封制,已名存實亡,不會因時制宜,随機應變,隻會一套"分封"用到底的統治方式,此為周衰落的原因之一。
而西方邊陲之地的秦國,就是最好範例,秦國任商鞅進行變法,"武公十年,伐邽、冀戎,初建縣。"(《史記·秦本紀》)改分封制為郡縣制,大大加強了"中央"集權的統治,上下齊心一緻,也為後來的"掃六合,大一統"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雞肋"
周的衰落,歸結到經濟上的,其實還屬統治者對"井田制"的美好設想,卻不結合實際情況,以及"科技"的發展與後續戰亂的"推波助瀾",導緻"美夢"的破滅,要知道所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如此一泱泱大國——周,到春秋中後期,居然反而窮得響叮當,經常要"舔着臉"向各諸侯國借錢、借糧、借物才能"活下去",可不就是因為"井田制"的崩潰而失去經濟控制權導緻的。
井田制示意圖
其實"井田制"當初的設想是很"好"的,畢竟誠如孟子所說:
"方裡而井,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同養公田。公事畢,然後敢治私事。"(《孟子·滕文公上》)
這種設想是指,"全國"的耕種土地全部一分為九,如"井"字一般,四周"私田"為各家耕種,出産為私有,而中間"公田"出産則為上繳賦稅所用,人們應該首先耕好公田,再去耕種各家的私田。
但是,設想歸設想,放到實際現實,這種"井田制",以及附帶的"大公無私"或者說"先公後私"的道德要求,就太過"理想化"了。畢竟是人就有人性,生存永遠在道德之前。
再來,由于當時"科技"的發展,冶鐵業開始逐漸下放于民,人民獲得鐵制工具,使得耕種效率大大提升。
那麼,當初設想的耕種分配勞力,由于效率的提升,已有富餘,那麼這"多"出的勞動力就會為尋求更好地生存,而開始因私墾荒,既然是自己"懇"出來的田,當然就是私田了,出産也屬于自己,那何必去管從前分配的"井田"?
最重要的還是,春秋時期的"争霸"使得各國大戰小戰不斷,今日在宋國,可能他日宋國破滅,就會流離失所,人民朝不保夕,必然開始尋求其他的出路,比如遷徙。
其中各國相互的交戰,也會使得人口銳減,所以此時的人口流失和補充、鼓勵人口"落戶"就成為各國"強大"的重中之重,那麼随之而來的,例如商鞅變法後的秦國,其實允許土地自由買賣的"土地私有制"已逐漸開始取代舊有的"井田制"了。
全都想要,"周"怎麼不上天!周既然安排了諸侯們的出路,安排了廣大的"農民"們的出路,那剩餘商賈、手工業者們,也"必須"安排,于是有了"工商食官"制度。
“工商食官”的記錄
簡單來說,就是周作為"天下共主",不允許有逃離自己控制之外的人或者說"行業"自由發展,周想要的是真正的"共主",所以才設想出來針對"餘下之人"的第三招——"食官"。
當然,在百廢待興,社會安定的初期,這種把商賈們歸于"商府",手工業者們歸于"工府"分别統一管理的制度,還是有一定成效的,畢竟抱團全暖好過單打獨鬥。
但是,作為統治者的周,設"工府、商府"的目的卻是為了"限制",方便控制這群人而已,所以理所當然,在根本上的制度設置方面,就顯得十分"嚴格",譬如"商、工不知遷業。"(《國語·晉語四》),以及"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國語·齊語》)
簡單來說就是定"死規矩",一代為商賈、手工業者的,那麼世世代代都"應該"繼續以此為生,不能更改;而"身份"為商賈、手工業者的從事着們,就應該生生世世都"住"在規定的地方,例如手工業者應該"住"(工作)在官府(或稱手工坊),而商賈應居住在"市井"之地,不能随意"更改"。
看似為"人們"着想,使各為其業,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特别是春秋時期的戰亂開始,戰火紛飛之下,各諸侯國尚朝不保夕,何況各大、小城池?
于是乎,那些"限定"的居住或者是商賈、手工業者們的聚居之地,很可能一夜之間就會"消失","工府、商府"都不在了,那商賈和手工業者們該何去何從?
于是就有了"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史記·貨殖列傳》)人性本就是厭惡束縛,向往自由,既然"束縛"不再,那麼自由地"工作"就是人心所向,于是商賈們開始"商"遊天下,手工業者們也開始以自己所長或"改行",或走私營的道路。
尤其是商賈們,“天性使然”一朝解除"束縛",如遊魚入"大海",天高海闊任其遨遊。
管仲與鮑叔牙
如"管吹"(相當于現在的崇拜"偶像"的迷弟)鮑叔牙口中"知己"管仲一般,就是"鄙之賈人"(《戰國策·秦策》)正因為"工商食官"的自然"消散",管仲得以"名正言順"地被齊君拜相,"改革"初始,就言:"萬乘之國,必有萬金之賈;千乘之國,必有千金之賈。"(《管子·國蓄》)這就是以自己親身經曆的感悟而制定的"鼓勵"私營工商業發展的"富國"之策。
當然,還有鄭恒公更是"親自"經過商,所以繼承王位之後,與商賈們訂立盟約:"爾無我叛,我無強賈。"後繼者子産更是以此為"國訓",阻止了很多當時"上層"對商賈們的"強買強賣"的行為,使得鄭國變得富強起來。
事實上,雖然春秋時期最出名的為"百家争鳴",但其實"下層"的工商業更是繁花似錦,商賈中有富甲天下的陶朱公,"赀拟王公,馳名天下"的大鹽商猗頓,手工業更是百花齊放,冶鐵、開礦、紡織、漆器、玉器等等都得到極大的發展。
以上,這都是"工商食官"的崩潰導緻的"自由"工、商業的蓬勃發展,當然,這也成為一個周衰落的重要原因,既然"自由"了,何必還"上供"?既然不上供,周何來"收入",權利"消失",又沒有"錢",周的衰落,就成為必然。
結語:
泱泱大周八百年,風雲春秋三百年。
當初周的祖先們勵精圖治,文治武功為周打下江山,與其說周的統治終究抵不過曆史的"車輪",不如說不會變通,不懂得變通的後世子孫們,躺在先賢們的"搖籃"太久,以至于思想僵化,安于享樂。
一套"分封制"、"井田制"以及"工商食官"制就風雨不動地用了幾百年,既不與時俱進,那留給周的必将是被"時代"所淘汰,所以周的衰落也是必然的。
或許通過周從政治和經濟上的衰落原因,可以給我們後世以一點啟示:
"變則通,不變則汰矣。"
文:長了鹿角的兔子(打破固有概念,站在對面,理性觀察)
圖:網絡,侵删
參考:《史記》、《孟子》、《詩》、《國語》、《管子》、《大國争霸之春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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