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歎！中越跨國大瀑布

劉維嘉

那天，在小雨的一路陪伴下，我們來到了德天跨國大瀑布景區。

在停車場的不遠處，伫立着高高的木結構的牌樓，牌樓身後是那郁郁蔥蔥，濃翠欲滴，獨特的青山。牌樓上鑲嵌着淺藍色的“德天跨國大瀑布”七個大字，格外醒目。

過了牌樓，沿着蜿蜒的山坡兒往上走一百多米，便來到了景區出入口兒。

隐隐約約的，我已經聽到了瀑布演奏的迎賓曲，迫不及待地想馬上見到它。

同伴兒們沿着左側深深的台階兒往山下走去，要到歸春河乘坐竹排，近距離感受瀑布的美妙。非常遺憾，因為雙腿有殘疾，我不能跟着他們一起去了。

導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告訴我說：“您不用跟着，沿着山路繼續往前走，照樣可以看瀑布。”她為我安排了觀景的電瓶車，還提醒我，回來時，就在電瓶車站等他們，一起坐車返回。她照顧我上了車，就轉身去追同伴兒們。

電瓶車走了不遠兒，左側忽然出現了歸春河，那河水就像黃河的水一樣，水流湍急，洶湧澎湃，激流勇進。再往前，已經看到了滾滾湧動，白霧彌漫的瀑布。它似乎在和我這位不速之客捉迷藏，在樹叢花草間忽隐忽現的。當它藏到了樹叢後面兒，我仍然能聽到它那嘩啦啦的奔湧聲，奔湧聲越來越大了，很快就變成了巨大的轟鳴，宛如千萬支龍舟在歸春河比賽，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一下子就覆蓋了車上遊客的說笑聲兒。

車開得很快，讓人來不及仔細端詳瀑布的音容笑貌，無法領會這幅光景到底有多麼的博大。心裡期盼着電瓶車再開慢一點兒，最好能停下來，讓我多看看瀑布。可是，車卻沒有一點兒停留的意思，很快就來到了中越邊境貿易區附近。

下車後，我打着傘，沿着濕漉漉的石闆路向53号中越界碑走去。那裡的人很多，有購買紅木雕刻藝術品的，有選購當地藥材等特産的，還有争先恐後和新老界碑合影的。我心裡裝着瀑布，隻在那裡匆匆地照了幾張照片兒，便冒着小雨沿着石闆路往回走。

來到電瓶車站，我已經忘記了導遊的話，沒有等着坐電瓶車，情不自禁地沿着河邊兒，踏着石闆路漫漫前行。路面上有些泥土，很濕滑，我無法像遊人那樣邁出穩健的步伐，隻有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着腳步，仔細端詳着瀑布，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越往前走，瀑布的容貌越清晰了，越往前走，端詳瀑布的視野越開闊了。

想起在南甯，夜晚下了大雨。第二天，在乘車來德天的路上，導遊說我們很幸運，可以看到更加壯觀的瀑布。果然如此，當我停住腳步拍照，感到大地仿佛在顫動，那飛流直下，氣勢雄渾的瀑布，源源不斷地從巍峨雄偉的山腰中傾瀉而下，那瀑布瞬間托舉出千萬滴水珠和水霧。瀑布動人心魄，蔚為壯觀，正如清代黃休仲的詩歌：“尚疑銀河忽潰決，還驚長鲸吸百川。水簾橫空垂不卷，萬斛雪浪湧山根。”

在山坡兒觀景、取景的人很多，有拿着數碼卡片相機的，也有拿着長槍短炮的，還有錄像的。

來到山坡兒的一塊大石頭旁，隻見石頭上書寫着紅色的隸書體“德天獨厚”四個大字。石頭兩側生長着翠竹、灌木和叫不上名字的樹木，石頭背後就是波浪滾滾，水霧接天的瀑布。一位白發蒼蒼，慈眉善目，腳步穩健，看似60歲多的老先生拿着專業相機緩緩走來，邊走邊照，我禮貌地請他幫我照相。拍照之後，他把相機還給了我，旁邊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問道：“您猜猜老爺子多大年齡了。”“60多歲吧。”“已經81了。”老先生一行人和我道别後，繼續向前走去，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感慨萬千。

觀景台就在歸春河的山坡兒上，邊兒上裝有竹子欄杆，一塊大石頭靜靜地卧在那裡，上面刻有“德天跨國大瀑布”和“亞洲第一跨國大瀑布、中國最美麗的瀑布”這些字，那些字都描着紅漆。在觀景台可以看到德天瀑布的全景，右側是中國的德天瀑布，左側是越南境内的闆約瀑布。瀑布下面的歸春河宛如一條天然的國界，南岸是越南，北岸是中國。兩股瀑布彼此呼應，渺渺茫茫，水花飛濺，洶湧澎湃，歡快地湧入歸春河的懷抱。

德天瀑布宛如條條碩大的水簾，又如串串高挂在崇山峻嶺中的珍珠項鍊。湍急的水柱從大山的綠樹叢中噴湧而出，瞬間的飄落，化作無數顆跳動的水珠，飄飄灑灑，成串成行，細如輕煙，由天而降，源源不斷，彌漫在瀑布的上空，浸滿在空氣中。

曾經從影視中看過不少瀑布，德天瀑布卻與衆不同，氣勢磅礴，從上往下，就像三層很高的台階兒，層層跌落，水勢激蕩，如雷聲轟鳴，在山谷回蕩。瀑布從那層巒疊嶂，山青林密，石崖綠樹掩映中傾瀉而出，飛流曲折，形成了寬100多米、落差60多米、三層跌宕起伏而下的瀑布，就像無數個跳水隊員，争先恐後地從三級跳台跳下，又跳到歸春河暢遊。如果這天有陽光，那一定會折射出耀眼、持久、迷人的彩虹。想起唐代大詩人李白的名句：“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又如王安石的《絕句》：“拔地萬裡青嶂立, 懸空千丈素流分。共看玉女機絲挂, 映日還成五色文。”

在大石頭旁邊兒，我遇到了從台灣來的曹俊民先生，他告訴我，他是專程來觀賞德天瀑布的，德天瀑布比台灣的蛟龍大瀑布更加氣勢磅礴。我們匆匆聊了幾句後，便互留了通訊地址，一起在那塊醒目的大石頭旁合影留念，讓鏡頭記住這難忘的相遇。

細細的雨絲和瀑布的水霧融合在一起，紛紛飄落下來，落在了我的頭上、臉上和胳膊上，置身此景中，已經分不清楚究竟是瀑布的熱情，還是雲兒的饋贈了。

我站的地方兒距離瀑布是那麼近，近得似乎可以伸手撫摸它的臉龐，感受它的心跳。

聆聽着訇然作響的瀑布聲，立刻感到，局促的胸膛在無限的擴展，就像那寬闊的歸春河，盡情地擁抱着奔湧而來，飛流直下的大瀑布。在那個時刻，我仿佛在感受着來自生命源頭，那動人心弦的交響樂。

2012年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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