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2日,在北京保利夜場,曾鞏的《局事帖》最終以1.08億元落槌成交,成為第一件過億的中國書法作品。
局事帖
局事帖
2016年5月15日,在中國嘉德“大觀夜場”,《局事帖》又被華誼兄弟傳媒董事長王中軍以2.07億元的成交價收入囊中。《局事帖》是迄今發現的唯一一件曾鞏的傳世墨迹,為曾鞏62歲那年寫給同鄉故人的一封信,共124字,可謂字字如金。人們通常會驚訝于價格高額的字畫,然而對于這幅畫背後的作者—曾鞏,很多人或許還不是特别的了解。
如果我問你“唐宋八大家”都有誰,你可能會說蘇轼、歐陽修、柳宗元等等諸位曆史名人。但我們可能會發現,很少有人會提起曾鞏的名字。就連作者在寫這篇文章時,發現網上關于曾鞏的文章實在是少之又少,那麼同樣是“唐宋八大家”為什麼曾鞏的名氣遠不如蘇轼、歐陽修他們?
山東濟南,大明湖南豐祠内曾鞏塑像
曾鞏畫像
曾鞏,字子固,在其所著《上歐陽學士第一書》中提到自己:鞏性樸陋,無所能似,家世為儒,故不業他。作為一個封建社會傳統讀書家庭出身的孩子,飽讀聖賢之書,像自己的父輩一樣考取功名,入朝為官,這是曾鞏少年時期的想法,也是貫穿他一生的道路。十二歲時,曾鞏嘗試寫作《六論》,提筆立成,文辭很有氣魄。對于儒家經典更是一目了然,更将這些儒家教義深深的銘記于心,終其一生推崇儒道。
一本書吃一輩子
在曾鞏所著的《王子直文集序》中對于:至治之極,教化既成,道德同而風俗一,言理者雖異人殊世,未嘗不同其指。何則?理當故無二也。是以《詩》、《書》之文,自唐虞以來,至秦魯之際,其相去千餘歲,其作者非一人,至于其間嘗更衰亂,然學者尚蒙餘澤,雖其文數萬,而其所發明,更相表裡,如一人之說,不知時世之遠,作者之衆也。嗚呼!上下之間,漸磨陶冶,至于如此,豈非盛哉!曾鞏認為儒家經典曆經幾千年,期間有不同的作者在不同的時期作新的補充,然而如今讀之猶如一人一言之思想,可謂聖人之言穿破時空的限制,雖非一日一人之作,卻如同出自一人之口。可見曾鞏對儒家之厚愛推崇。
元豐類稿五十卷,元刻本,為宋代曾鞏文集
嘉祐二年(1057年),這一年歐陽修歐陽修主持會試,堅持以古文、策論為主,詩賦為輔命題。曾鞏擅長策論,輕于應舉時文,故在本場考試曾鞏登進士及第。自此曾鞏開始了長達十餘年的地方官生涯。
圖為《齊州二堂記》,曾鞏曾在趵突泉邊興建“泺源堂”并作《齊州二堂記》正式賦予泺誰以“趵突泉”的名稱
曾鞏的一生都沉浸在儒教的修為中,終其一生未改信仰,這也是曾鞏最為所稱道的一面。清代王一夔《元豐類稿序》有言:宋潛溪評先生之文,謂如姬、孔之徒複出于今世,信口所談,無非三代禮樂,此可謂知先生之深者。作為一名忠貞的儒家門徒,曾鞏一生隻遵循儒家的“道”,心目旁骛的學習聖人之學,将自己的個性融進儒學裡,更是将一生的為官之道也融入進儒學裡。
在其所著《思政堂記》中言道:政者,豈止于治文書、督賦斂、斷獄訟而已乎?
《阆州張候廟記》中言道:聖人者,豈用其聰明哉?善因于理之自然而已。其智足以周于事,而其辨足以不惑,則理之微妙皆足以盡之也。故古之有為于天下者,盡己之智而聽于人,盡人之智而聽于神,未有能廢其一也。為政者,絕不是一時法度之治理,而是以一己之力善誘百姓教化世人,非以力治政,而是以理治政。更不可依靠一時之法令來約束百姓,而是需要統治者從自身開始修身,進而達到以理治國的理想狀态。這和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理念可謂是如出一轍。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那可能有人會問,那是不是不需要法律,全憑仁義道德來約束人們?雖然曾鞏向往的理想社會制度可能是這樣,但是曾鞏還是能夠認清現實的。在其在所著《說用》一文中表示:興于上而陰被于下,馴于其心而不可強通于其耳目,不可得而識其微也。世之于儀,繁于聲音,執于器,據于文字,以力驅而法縛者之求之也愈妄。”曾鞏強調表露出一個明顯的傾向:政令法度固然必需,但不應該人為地造成煩瑣狀态,這種外在的治政措施應以簡約易知的形式存在。
在其所著《為治論》中表示:複農于田,複士于學,複官于職,複兵于耕,複佛老于無,以正民之業,制禮節用以養民之财,修仁義之施以教民之俗,先王之法度,大者不過乎此。而因今之器,順今之變以行之,歸之乎不失其所為之本,不務其末而已,時之相去雖萬歲可行也。曾鞏表示各行各業,無論身居何位,應是各在其位,順其發展,社會的進步也不過遵循了每個人的固定發展方向,政府幫助百姓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在社會的發展進程中也無需标新立異,改革創新。
提到“改革創新”,是不是想到一個好熟悉的人?沒錯,就是我們前幾天剛給他寫過文章的王安石。盡管王安石與曾鞏早年間便相識,互為摯友,但是在政事方針上主張各安其位,順其自然的曾鞏必然會與力求創新,廢除舊政的王安石産生激烈的摩擦碰撞,甚至産生不可調和的矛盾。但這争論無關個人,隻是主義之争,也是那個時期為數不多“隻論事,不論人”的國事之争。
王安石老師再次出來了
按照輩分,王安石應該叫曾鞏表舅
作為一名優秀的北宋王朝中高層公務員,曾鞏同樣也有着自己的治國理念,在其給初繼大位的宋神宗所上的《熙甯轉對疏》中提到:《易》曰:正其本,萬事理。故臣以謂正其本者,在得之于心。得之于心者,其術非他,學焉而已矣。古之聖人,舜禹成湯文武,未有不由學而成,而傅說、周公之輔其君,未嘗不勉之以學。故孟子以謂學焉而後有為,則湯以王,齊桓公以霸,皆不勞而能也。
各位看官也不用費力的去看文言文了,其實字裡行間透露給皇上的信息就是一句話,要皇上“以學為德”,繼而才能成就一番盛世景象。當然年輕有為的宋神宗顯然對于曾鞏的“以學為德”的學說不是特别的感興趣,轉頭就和王安石一起搞變法了。
執着的曾鞏一心認為教化世人是實現太平盛世的唯一途徑,至于所有的附加制度不過錦上添花,不關緊要。“正其本,萬事理”才是曾鞏始終認為最理想的政治狀态。但是顯然這樣的理念在“強敵環伺、強幹弱枝”的宋王朝很難有哪位皇帝能夠給之買單。危如累卵的宋王朝需要一棵救命的稻草,而不是一本被世人翻了幾千年的聖書。
曾鞏一生曆任司法參軍、齊州、襄州、洪州、福州、明州、亳州等地知州。緻力于平反冤獄、救災疏河、修城興學、整頓吏治,深受群衆擁戴。可以說曾鞏就是大宋王朝中高層公務員的一個标杆,在地方任職十餘年任勞任怨,将自己作為聖人門徒的一面發揚光大。與同時期的蘇轼、王安石、歐陽修不同,曾鞏的一生沒有歐陽修的顯赫和王安石的輝煌,他長期不遇,但又不是蘇轼那樣的起落升沉,他更接近中國封建社會絕大部分知識分子的人生态勢。
較比蘇轼、王安石、歐陽修起伏跌宕的一生,曾鞏的人生則更接近現實生活中我們普通人的一生,同樣的懷才不遇(姑且認為我們自己有才吧),同樣一生普普通通,同樣平靜的生活沒有一絲波瀾。但不一樣的是曾鞏一生都秉承着一個信念,從一而終,一生都在為自己的所熱愛的不懈奮鬥,這也是作者在曾鞏的人生中所理解的。我們的世界遠比曾鞏的世界更為豐富多彩,太多新鮮的事物在沖擊着我們,我們也許沒有曾鞏那樣一生堅守的信念,但是保持一顆純粹的心,不為外界所擾亂,是我們應該為之思考的。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