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法醫秦明》裡面講,法醫最怕遇到一種屍體,那就是“巨人觀”。
這種屍體一般被水泡過。由于屍體腐爛過程中産生大量的腐敗氣體,充滿全身軟組織,使整個屍體膨脹成為一個龐然大物,顔面極其腫脹,眼球突出,嘴唇變厚且外翻,舌尖伸出,腹部膨隆,腹壁緊張,陰囊膨大呈球形,皮膚呈污綠色、腐敗靜脈網多見,皮下組織和肌肉呈氣腫狀,四肢增粗,有的手和足的皮膚可呈手套和襪狀脫落,整個屍體腫脹膨大成巨人,難以辨認其生前容貌,這種現象稱為腐敗巨人觀。
法醫都頭痛的巨人觀,在我老家發生過一例。就在去年夏天,一位五十多歲的健壯男子由于特殊的原因淹死在湘江河裡。屍體當晚找不到,三四天後在下遊找到,已經變得非常恐怖了。家屬想找相關人的麻煩,然而經過驗屍,證明是自然溺亡,最後隻好不了了之。
這位男子名叫老參,是鄰村河邊的一位村民。從小習水性,能一口氣遊過湘江河。這次,真的是個意想不到的意外。
然而,又好像命中注定。
說起來,又脫不了男女那點風流韻事。
他兒子想找麻煩的相關人,是與我一同長大,住在我家後面的小玲。小玲嫁到了他們村,與老參結下了一段孽緣。
小玲比我小幾歲,從小就沒教好,嘴巴很臭喜歡罵人,又愛小偷小摸,大家都很讨厭她。奇怪的是,她讀書是個榆木腦袋不開竅,生活中卻觀察入微心特别細。比如我家的母雞下野蛋,我怎麼也找不到下在了哪個犄角旮旯,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全知道,全摸回了她家。後來終于被我發現了,她當着我的面拿走兩個雞蛋,說是她撿的就歸她,怎麼也不肯給我還回來。
我家門前菜地裡生了棵野生香瓜,結了個大香瓜。我媽每天看着等着那個香瓜變白變熟。我明明聽她念叨着說明天從地裡點完豆回來就把這個香瓜摘吃了,誰知等她第二天回來一看,哪裡還有香瓜的影子!氣死了!回想起來那些天小玲在旁邊轉悠,那麼隐秘的地方除了她誰還能知道。
此類事情太多太多了。甚至我家後門沒關,一個新買的鞋刷莫名就找不到了。同款鞋刷出現在她手裡,你隻能極端懷疑,還不敢肯定地質問她是不是她拿的。
她這麼聰明,小學沒讀完就閑在家。反正她自己讀不懂書,父母也不想花冤枉錢送,在讀書的事情上,親子雙方意見統一,也就沒啥矛盾。在被人指責手腳不幹淨的問題上,她自個父母就喜歡順手牽羊,女兒扒拉東西回家,誇還來不及,更是沒意見。
小玲經人介紹在外做了一年事,年後死活不肯去了。據我媽觀察,她年前回家後一天穿一套新衣服,估計是偷了工友的衣服不敢再去了。當然,這隻是我媽的猜測。
十六七歲時,她家砌新房子。基建隊裡有個單身且老實的後生,叫直生,看上了熱情奔放的她。說是後生,是以我爸的口吻說的,其實他當時已經三十七八歲了。然而愛情來了,年齡不是問題。小玲的父母再怎麼反對也沒有用。大約是同村的青年太了解她都沒對她上過心,而在直生眼中,她隻是一個勤勞熱情、直言直語的青春妹子,惹人憐愛。小玲第一次感受到來自異性的愛慕之情,春心萌動,一頭陷了進去。
那時他們經常幫小玲娘家幹活,親親熱熱地出去,親親熱熱地回來。不久小玲懷孕,住在娘家。直生已經沒有了父母,隻有一個哥哥,他哥哥很出名,因為是渡口撐船的。他們家自然與開口所說的老參是一個村組的。這時候的小玲經常住娘家,與老公還熱乎着,與老參還沒有關系。
生了兩個男孩後,小玲住娘家的時間少了,住自己家的時間多了。直生沒啥賺錢的本事,不然也不會三十七八還單身。為了養活老婆孩子,他咬牙在工地上賣苦力。他本就是個瘦弱的小身闆,年紀也不小了,勞累過度自然某些方面力不從心,加上新鮮勁過了,總之,小玲不再總把他挂在嘴邊了。
有些風言風語傳來,說她與幾個男人關系暧昧。其中,老參是被人親眼所見。當時,一個開摩的的路過一個偏僻的地方,看見他倆赤身裸體抱作一團。第二天,開摩的師傅的老婆找到小玲,放話說:“我家三年之内順順利利的,我自然不找你麻煩。如果三年之内我家出意外事故,我一定找你們倆的麻煩!”原來農村有個忌諱,說是碰見男女野合會倒黴,走黴運。這摩的師傅天天開着摩托跑來跑去,生怕晦氣找上門。碰到這種事不但沒有一飽眼福的欲望,反而氣得要死。
這次,其實是老天給老參的一個機會,這次他要是醒悟回歸家庭的話,就沒有後來的事了。可惜啊!
直生雖然老實,卻也不笨。他從别人的玩笑和意味深長的笑意中感受到了什麼,加上小玲有意無意撇開自己單獨出去,他就加深了懷疑。一次,小玲又找個借口出去,直生悄悄跟蹤她,結果把他們抓了個現行。這種事,是個男人都會吵幾句吧。直生還好,隻是氣憤地嚷嚷幾句。至于湧來的圍觀群衆,那不是他能控制的。實際上,他根本沒想到制止他們的辦法,隻覺得鬧開了他們會收斂。
小玲卻委屈難當。第二天在家喝農藥。直生又驚又疑。他與哥嫂分析了一番,說她喝了農藥吧,隻聞得家裡一股農藥味,隻見得床前半瓶農藥擰開了蓋子丢在地上,人臉色看起來正常,該白的白該紅的紅,也沒作嘔肚子痛,不見毒發的迹象。水沒喝吧,人又躺在床上閉眼不動。沒辦法,他隻好去嶽母家叫來嶽父,讓雙方家長坐一起商讨解決。
嶽父一來,聽說小玲要尋死,當即一個耳光甩到直生臉上。直生的哥嫂坐不住了,站出來讓大家說句公道話:“你來到底是要教訓誰?你要打要罵隻能罵那個偷人的,他做錯了什麼你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他個耳巴子!”圍觀群衆都不服氣,說他不能這麼做。小玲爸臉下不來,便說:“他逼得我女兒死,我不打他幹嘛!”
最後這事一分辯,終于恢複了日常。直生不再逼迫小玲,小玲也别再拿喝農藥吓人。她到底喝沒喝?當然沒喝。真喝那不是傻嗎?
直生被打了一耳光不敢吭氣,第二天還給嶽父當苦力幫他挑西瓜,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個幹淨。從此小玲與老參不再藏着掖着,公開了關系。
按說小玲的老公管不住,老參的老婆該管管吧?說起來這小玲和老參也算天賜良緣,一個老公管不住,一個老婆管不了。老參的老婆和直生一樣半斤對八兩,都是老實體面的善良人,吵架都不敢說響亮的。老參的老婆長得端莊,賢惠能幹,卻也木讷無趣。比起琢磨男人,更喜歡操心田裡的油菜長得好不好,今年能榨幾斤油。
于是生活照舊,小玲和老參的感情更增進了不少。
時間愉快地來到了去年夏天。老參的老婆病了,肚子裡長了個良性瘤子,得動手術刮掉。老參在醫院裡守着。才陪了兩天,電話就越來越多,都快接不赢了。小玲一會質問他怎麼還守在醫院,一會嚷嚷她也生病了,不舒服得很,讓他必須送藥去。老參受不住這痛苦而甜蜜地催促,在老婆動完手術後一天,借口回家取衣服,匆匆趕回去見小玲了。
俗話說小别勝新婚,這兩人見了面,也是特别甜蜜。傍晚,兩人各自拿了幹淨衣服來到河邊洗鴛鴦浴。洗幹淨了也不穿衣服直接光着身子在岸邊草地上解相思。剛完事,岸上傳來腳步聲。驚得老參轉身一把鑽進水裡,小玲來不及穿衣服,抱起衣服躲在草叢後面。
來的是幾個青年,特意來河裡洗澡遊泳的。小玲忍受着蚊子的叮咬,終于等他們洗完打鬧着走了。她急忙穿上衣服,對着水面喊老參,不見動靜。她以為他潛水遊遠了,沿着附近的河岸又叫了幾遍,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腦子空白了,不知該怎麼辦。天早就黑了,村裡的人家都熄了燈,四周隻有蟲鳴,連遠處的電筒光都沒見晃了。小玲急得毫無辦法,隻得撥通了老參兒子的電話,如實告訴他,他爸鑽進河裡到現在也沒有見人出來。
三更半夜的,老參的兒子小參被吵醒,正奇怪小玲怎麼打電話給自己,便聽到這個驚魂消息。當即哆嗦地滾下床套件衣服,喊了幾個男人就往河邊去尋了。又把撐船的喊起,連夜叫來一隻打撈船,在那片水域附近摸索着撈了半夜,一無所獲。
又連着折騰了兩三天,警也報了,估摸着人也沒了。因為據小玲所說,他們剛完事就來了人,老參就鑽進了河裡,民警都說肯定是房事後突然入水受涼引起了抽筋。
四天後在下遊某處,終于發現了一絲不挂的老參。大夏天的被河水泡了幾天,那樣子誰看誰作噩夢。
小參接受不了這結果,懷疑是小玲搞得鬼。當然他不懷疑民警也要搞清楚。查了他們的手機和微信,一天打幾十個電話,微信的信息幾年下來打印了幾百上千頁。查明老參一共給小玲轉了五萬多塊錢,事發當天給她轉了一千塊。
老參啊老參,都以為你話不多,跟自己老婆一天說不了兩三句話,跟自己兒子從出生到成年也沒講幾百句話,怎麼一聊起來口水話講不完?更别說給她轉了那麼多錢,自己老婆田裡做家裡做,也沒見到這些錢的影子。
小參要求小玲返還這五萬多塊錢,小玲躲出去了。小參帶人到直生家鬧,說不還錢就把棺材擡到他家來。直生是個體面老實人,應付不來這種突發事故,隻好跑嶽母家搬來嶽母這座大山。
小玲媽往那一坐,直接找他們要女兒。“你們把我女逼得人不見人屍不見屍,告訴你們,要是我女出了事你當官的警察也跑不了!你敢把棺材擡到我女家來,我就直接蒙一口農藥死到你家去!”
大家知道她在威脅人,然而也不敢真來硬的,真死了人民警也吃不了兜着走。那邊小玲的閨蜜收到她發來的信息,說她已經準備好了一瓶農藥,正在找地方死。小參一口氣憋在胸口出不能出進不得進,最後也隻得自己花錢給老參辦了後事。此事就此了解了。
此後,小玲也跟着當地人去做綠植,聽說又找了個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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