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似乎格外不平凡一些，先是周六陌陌公布了一項新的人事任命——陌陌 COO 王力将接替唐岩擔任公司新任 CEO，任命于 2020 年 11 月 1 日起正式生效，唐岩則去拓展新業務；緊接着周日，有業内人士爆料歡聚國内業務将賣身百度，目前談判已接近尾聲，給出的報價在 30-40 億美元之間，不過截至目前百度和歡聚均未回應。

同一個周末的兩條新聞又将歡聚和陌陌緊緊地聯系在一起。其實這些年陌陌和歡聚的命運一直都有交錯，因主營業務和營收結構的相似少不了被大家拿出來比較。可如果仔細觀察，歡聚和陌陌早已走向了不同的遠方。

前幾天在中午午餐時，筆者和同事讨論今年都錯過了哪些“通過股票發家緻富”的機會。經過分析，我們認為歡聚或許是其中之一。

歡聚的股價近半年可以說是急速上漲，從 3 月的 41.7 美元一度曾飙到 99 美元，近期雖然有所回落但也穩定在了 80 美元以上，這次收購傳聞傳出後又直接漲到了 89 美元。這樣來看，在“逆全球化趨勢”下，歡聚正處于健康穩定的增長狀态中。

歡聚近一年股票價格 |數據來源：騰訊自選股

但相比歡聚，陌陌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根據自選股數據，陌陌的股票價格從 1 月的 39.9 美元跌至現今的 15.18 美元，目前市值僅為 31.74 億美元。

陌陌近一年股票價格 |數據來源：騰訊自選股

對此陌陌新 CEO 唐力在 10 月 24 日緻全體員工的一封信也給出了自己的觀點，他引用了《日瓦戈醫生》裡的“我隻想弄清楚事實，而不是把我偶然的命運視為常規”，以此喻指陌陌的股價低迷隻是暫時的。

同樣都是以直播為主要營收來源、同樣都是現金流超 150 億元，為什麼市場對二者的預期有如此大的差距？當然，這個原因一定是多方面的，不僅與國内整個直播市場的競争态勢改變有關，與歡聚和陌陌在海外完全不同的戰況也有一定關系。

歡聚因禍得福 陌陌順境生變

4倍的用戶覆蓋、1.5倍的營收 歡聚的海外收獲

首先，我們不妨先來看一波财報。

根據歡聚 2020 年 Q2 财報數據，歡聚 Q2 全球移動端月活為 4.571 億，海外用戶占比 91%；歡聚集團 Q2 總營收 58.4 億元，其中直播收入 56.1億元，占比 96%。BIGO LIVE 直播收入 29.5 億元，在集團總收入中占比超過 50%。

根據陌陌 2020 年 Q2 财報數據，陌陌 Q2 全球移動端月活 1.115 億；陌陌 Q2 總營收 38.7 億元，其中直播收入 26 億元，占比 67%。

從 MAU 上看，歡聚的 MAU 是陌陌的 4 倍還多一點；從營收上看，歡聚 Q2 的營收大約是陌陌的 1.5倍。筆者猜想這或許就是明明歡聚的營收的結構比陌陌更不“健康”，但陌陌卻承受更多質疑的原因吧。這些數據裡藏着貢獻收入市場的單一vs 多樣化，MAU（流量）結構對外部的依賴程度高 vs 低，決定了 2 家公司的抗風險能力、前景和市值。根據 App Annie 數據，目前歡聚旗下共有 40 款 App，其中 15 款 App 面向海外市場發行，在這之中有 7 款 App 目前正位列海外 Google Play 非遊戲應用下載榜或暢銷榜 Top100，其中 BIGO LIVE、Likee、HAGO、Hello Yo、Ola Party 更是可以穩列一些國家的 Google Play 非遊戲暢銷榜 Top20，産品矩陣比較豐富、榜單數量足夠好看。

2020年10月23日歡聚旗下産品在Google Play非遊戲應用下載榜暢銷榜排名情況|數據來源：App Annie

而 Likee 更是有希望打破 YY 目前在國内困境（雖然直播格局明顯，但主播依然被挖、以及作為純直播平台對外部流量需求明顯）的拳頭産品，雖然不及 TikTok 風光，但也是字節、快手不得忽視的對手，甚至可以說 Likee 并不比快手的海外版弱。

再來看一下陌陌旗下矩陣産品，根據 App Annie 數據，目前陌陌旗下共有 16 款産品，包括 8 款社交App、4 款攝像 App、2 款遊戲 App、1 款直播助手和 1 款網文 App，其中 10 款 App 在國内海外同步發行，但能登上海外 Google Play、App Store 下載榜或暢銷榜 Top100 的，隻有 2018 年斥巨資收購的探探。（以上提到的兩家公司旗下應用不包括挂在非主賬号的 App）

其實陌陌不是沒嘗試過出海，客觀地說陌陌出海已經有 9 年曆史了。早在 2012 年陌陌就曾在美國上線陌陌海外版 Mo，但因水土不服被迫擱淺。後又于 2014 年以陌生人群聊交友 App Blupe 再次出征，但铩羽而歸。直到 2019 年陌陌在印尼上線了約會交友 App Olaa，筆者進行了以日為單位的觀察，但很遺憾沒過多久，在 App Annie 上已經查無此 App 了。也有不少用戶在 App 底下評論為什麼不能使用 Olaa 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陌陌出海再次折戟。

Olaa 用戶評論|數據來源：Sensor Tower

其實陌陌也曾在海外引起過一陣熱潮，2019 年陌陌旗下 AI 換臉 App ZAO 除了風靡國内，也曾登頂泰國、中國台灣等市場的 Google Play 下載榜 Top3，但很遺憾因為隐私合規等問題，ZAO 不得不被迫下線整改，可再次上線時早已風光不再。

陌陌重要但不緊急的多方向探索 缺了些魄力

誇張點說，兩家大廠大相徑庭的出海結果，和兩家公司在國内截然不同的情況有關。

雖然二者都是中國老牌社交娛樂公司，但與陌陌在陌生人社交幾乎打遍天下無敵手不同，歡聚在 2016年的千播大戰中已經耗費了不少元氣，再加上快手和抖音等短視頻平台的崛起更是嚴重擠壓了 YY 直播和虎牙直播（後者已經并表給騰訊）的生存空間，所以不論是對于李學淩還是對于整個歡聚，出海是勢在必行也是不得不行。

比較幸運的是李學淩踩對了時間也選對了市場，李學淩親自帶隊“百果園”團隊，目标很明确、決心也顯而易見。後來的結果大家也都知道了，BIGO LIVE 成功在東南亞起家，而後延伸到中東、歐美、日韓，成功成為海外最大的直播平台，目前已經可以擔負集團 50% 以上的營收。

而Likee雖然距離變現仍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但是在看到抖音和快手在國内所表現出的強大的多維延伸能力時，Likee 在中東、俄羅斯等市場的高占有率，無疑給歡聚帶來了更多想象空間。HAGO、Hello Yo 等産品也在海外博得一席之地。

反觀陌陌，和歡聚當時在國内面臨的緊張局勢完全不同，陌陌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中國約會巨頭，就連唯一的對手探探也被斥巨資收購，所以對于陌陌而言出海也好、向更多方向探索也好，都是出于發展的需要，而不是為了生存，用時間管理的方式來表達就是“重要但不緊急”。

于是除了陌生人交友，陌陌還曾在社交/社區、短視頻、綜藝等多方向發力，但多是淺嘗辄止，也未能真正出圈。不過好在在唐岩堅持不懈的探索下，陌陌影業似乎要開始散發生機了，陌陌影業出品的《不止不休》和《不期而遇的夏天》成功入圍平遙國際電影節、威尼斯電影節等國際電影節。

陌陌關系圖譜 | 數據來源：企查查

當然以上所有的結果都是過往，那麼，以後呢？這次兩個公司的變動會對他們的未來發展産生重大影響嗎？歡聚為什麼要賣YY？陌陌新 CEO 王力上台後主要幹什麼呢？

歡聚和陌陌 都在朝多邊多極發展

李學淩斷舍離的背後 實際上是對 ROI 的精準計算

截至目前，還沒有官方消息證實百度将收購 YY，因此筆者在這裡也隻是做幾點粗淺的猜測。

首先，從客觀上來講，國内業務在營收和用戶的增長速度上都在放緩，因此未來對集團的貢獻将會逐漸變得有限。再加上頻繁傳出 YY 主播被其他直播平台“挖牆角”的新聞，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削弱歡聚集團的品牌影響力。

而與此同時，抖音和快手在直播領域的快速崛起，也給YY造成了不小的威脅。根據快手官方數據，目前快手直播 DAU 已經達到了 1.7 億、快手電商 DAU 也達到了 1 億 ，國内業務發展受阻。而且從歡聚現有業務來看，缺少了國内業務海外業務仍可正常運轉，因此從“斷舍離”的角度也可以理解。隻不過隻有海外業務的歡聚或許要承擔更多的風險。

其次，海外業務需要更多精力、資源和資金。盡管 BIGO LIVE 已經成為了海外第一大直播平台，但BIGO LIVE 在海外仍面臨一些問題，比如在中東等市場内容和隐私合規問題時常被提起、BIGO LIVE 在日本等市場還面臨強大的本土競争對手等等。而 Likee 的優勢也主要集中在部分市場，未能在全球順利鋪開，關于快手和歡聚到底誰是海外短視頻平台的老二的“搶位戰”也還遠未結束，而且更重要的是快手和抖音在國内的多邊超然地位所帶來的想象，要遠高于 YY 直播等國内業務目前可見的天花闆。也就是說豪擲海外，雖然風險很高，但回報也許驚人。

另外也有媒體曝出了李學淩 2020 年 10 月 23 日 13：28 分發布的朋友圈：“以前專注于戰鬥，總想着赢。今後要專注于給别人提供價值，把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做成”。

圖片來源：視聽觀察

不足50個字的内容，尤其是前半句，似乎在昭示李學淩接下來要由輸出轉打輔助了。而給他人提供價值，也看似以後海外業務更偏向于底層，畢竟從 BIGO 的舉措來看，toB 的一些解決方案、廣告、甚至戰略投資 Shopline，廣告、電商，都是 BIGO 海外業務在直播之外的延伸方向，也是在國内無法實現的布局。而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最不可能的，在筆者看來就是吊打 TikTok 了，但海外市場風雲變幻，也并非希望值為 0。隻是，環境的變化造成的此消彼長都是暫時的，而中國企業在海外，隻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YY 被出售給百度，乍看起來是很震驚，但細品，是有道理的。

唐岩主攻各行 王力主導各業

雖然現在還沒有辦法判斷陌陌接下來會有哪些動作，但是王力在緻全體員工的一封信中提到“所謂各行各業，唐岩追求各行，我追求各業。正是基于這一點差異，我們有了新的分工——唐岩會出于創始人對開疆拓土的興奮，探索集團業務新的領域和邊界；我會基于合夥人對深耕細作的興趣，推動集團健康穩定地持續增長”。

也就是說，唐岩可能接下來會将精力放在和陌陌主營業務不甚相關的方向上，比如文娛、比如電商，換句話說就是要開辟更多的業務，尋找更多的發展可能。

而王力接下來的主力可能會集中在陌陌主營的社交、直播和約會交友業務上。其實對于王力而言，在現階段接手陌陌并且還要做出一些令人信服的成績，難度不亞于出去開疆拓土。

首先，近幾個月陌陌股價一直處于低迷狀态，員工信心可能會受到影響，重振員工信心或許是重振股價的第一步。

其次，王力在信中提到，“公司人力結構還不是很健康，聰明勤奮的新同事不夠多，松懈無為的老同事倒是不少”。這個措辭，表明陌陌接下來的時間可能會經曆一次比較大的人員變動。但是要知道，與小型創業公司不同，大型公司人事構成大多盤根複雜，很有可能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好下手。不過好在王力曾曆任運營總監、COO、聯席總裁、總裁等職位，加入公司也有 10 年之久，所以在公司信服力這方面應該沒有問題。但如何讓人力結構更優化，恐怕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更重要的是，陌陌急需更多營收支撐和新的出圈産品。從 2020 年 Q2 陌陌發布的财報來看，陌陌營收38.683 億元，同比下降 6.8%，比營收更可怕的是淨利潤的大幅下滑，陌陌 Q2 淨利潤為 4.564 億元，同比下降 37.73%，總體來看營收和利潤都不算出彩，而造成營收增長放緩的原因是多樣化的。比如受疫情影響直播和交友用戶的付費能力和付費意願減弱；直播業務占營收比例過大，營收結構不夠健康，也就導緻了抵禦突發事件的能力不夠強；受抖音、快手等短視頻平台拓展直播業務的影響，行業競争加速；赫茲、閃配等産品大多隻是昙花一現。

所以陌陌急需更多營收增長點，也需要接替陌陌和探探出圈的新産品。根據王力透露，公司接下來将會推出由其主導并直接負責的戰略項目。不知道新項目是不是指向其在信中提到的“比年輕人跑的還快的中年人”。

總之，希望歡聚和陌陌都能穿過層層迷霧，然後繼續向各自的遠方奔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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