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本文絕大部分内容(95%以上)均抄錄自葛雲保先生的科普書《誰見過地球繞着太陽轉》。
我們祖先經過了漫長年代的觀測、記錄,逐步了解了各種天象及其規律。你會不會覺得,人類有必要這麼仔細地觀察天空嗎?是什麼力量促使一些人整夜整夜地觀測天空呢?尤其是嚴寒的冬夜。總體來講,有三大動力:人類日常生産生活的迫切需求、星占(俗稱算命)及人類好奇的本性。
一、人類日常生産生活的迫切需要做任何事情都離不開時間、地點,好朋友相約去看電影,必須告訴對方什麼時間、什麼影院,以及第幾排第幾号座位。人類在漫長的進化過程中,學會了采集、狩獵、打魚、畜牧和農耕,到什麼地方去采集、狩獵、打魚、遊牧、耕種?什麼時候播種,植物才能成活,才能有好的收成?到什麼地方去狩獵?動物什麼時候遷徙?往哪兒遷徙?河水什麼時候泛濫?等等,這些都離不開對季節的預知、對方位的确定。為了記住久遠的事情,為了交流,為了安排較長時間的活動,人們需要有曆法。因此确定方向和時間就成了遠古的人類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和我們的生活關系密切。
人類的生産和生活離不開對空間方位的确定,同樣也離不開對時間的劃分和定位。劃分時間好理解,定位時間是什麼意思呢?所謂的定位,其實就是給時間起名字,制定曆法的重要任務之一就是給時間起個名字。時間是永遠連續不斷的,不将時間合理分割,起上名字,人類的交流就幾乎無法進行。
人們需要記住過去的事情,也要預測、安排以後的事情。假如有一天,有一個人問另一個人:“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那人回答:“我是5326天前出生的。”過了20天再問那個人,他得回答:“我是5346天前出生的。”大家想想看,這該有多麻煩,每過一天就要給所有的事情加上一天,并記憶在腦子裡,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也沒有人能這麼記事。
如果時間有了名字,那麼任何一件事情,隻要記住它發生在哪一天就行了。我們現在所說的“公元1949年10月1日”,就是那個特定時間的名字。給時間起名字遠不像給孩子起名字那樣簡單,首先需要有時間單位,其次需要弄清楚各個時間單位之間的關系。
太陽的東升西落,白天與黑夜的交替給人類提供了最基本的時間單位——“日”,以後其他的大于“日”的時間單位都要用“日”來丈量,而那些小于“日”的時間單位則是人們根據自身需要對“日”進行等分所得到的。
如果大自然就隻給人類提供了這樣一個時間單位,那會怎麼樣呢?不難想象,人類一定會根據需要創造出新的比較大的時間單位。不過大自然還是眷顧人類的,月亮的圓缺變化則給人類提供了另一個時間單位——“月”,而且這個單位的長短也恰到好處,方便計算和記憶。
一個月有多少天呢?隻要認真地測算十來個月,就能大緻知道,一個月少于30天,而多于29天,如果連續測算十來年,也就是100多個月,取它們的平均值,那就會精确許多,這對于古人來說已經夠用了,至于更加精确的數字,那還是需要更長時期很仔細地測量,如連續“數”上4267個月那會怎麼樣呢?那一定就精确得很了吧?後面我們會講到,古希臘天文學家就用非常巧妙的方法,連續“數”上4267個月,得到了一個“月”的非常精确的平均天數。
如果要計算更長的時間,僅僅有“日”和“月”還是不夠的,天遂人願,大自然又給人類提供了一個更長的時間單位——“年”。不過,如果說“日”和“月”的輪廓比較清晰的話,“年”的輪廓就要模糊多了。
原始的人類對于氣溫變化一定是非常敏感的,北半球中緯度地區寒暑分明,從嚴寒到酷暑,再從酷暑到嚴寒,循環往複,與氣溫變化相對應的是:草木枯榮、開花結果、動物遷徙繁衍、河水定期泛濫等,盡管這些變化的周期較長,但是它直接關系到人類的生存,它們的一再重複,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人們逐漸認識到這個周期,把這個周期稱為“年”。人類一定是先從氣溫和物候的周期性變化中認識到“年”這個時間單位的,最初的人類可以不去注意日月星辰長期緩慢的運動變化,但絕不能不注意氣溫及物候的周期性變化,因為它直接關系到人類的生存。
按理說,認識到“年”這個周期,有了“年”、“月”、“日”這三個時間單位,制定曆法、給時間命名就應該可以進行了吧?假如一個“月”正好等于若幹整數“日”,假如一“年”又正好等于若幹整數“月”,那麼制定曆法給時間就确實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了。可惜的是大自然似乎是故意為難人類,人類很早就發現,一個“月”的天數在29日和30日之間,到底多少,一時難以搞清,尤其是一“年”等于多少個“月”,又等于多少個“日”,更是難以測定,反正都不是整數。這就給制定曆法帶來了極大的挑戰,“年”關系到季節,關系到收成,與人類的生活密切相關,人類不能無視它的存在。精确測定“年”的長度,協調“年”、“月”、“日”的關系,是所有文明古國在制定曆法時所面對的難題。
一年有多長呢?也就是說一年有多少天呢?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數一數。不過要想數一數一年有多少天,比起按月亮圓缺來數一個月有多少天不知要困難多少了,以緻于一些發展進化比較緩慢的民族,在外來文化沒有進入之前,從來都沒有人數清過一年有多少天,隻是知道草又綠了,或者又下雪了,或者果實又成熟了,那就是一年又過去了。為了探索一年究竟有多少天,人類作出了長時期的艱苦努力。
從哪一天開始數呢?也就是說把哪一天作為舊年的結束和新年的開始呢?這是個很大的困難,如果一個周期的起點、終點都無法準确定位,要想計算周期長度,誤差可就太大了。人類首先是通過氣溫的周期性變化認識了“年”這個時間單位的,要數一數一年有多少天,自然就會以氣溫為參照,從冷天數到熱天再數到冷天,或者從熱天數到冷天再數到熱天,這樣來計算一年的天數。可是,冷天或熱天都是一個較長的時期,跨度達到兩到三個月甚至四個月,在其中選擇哪一天作為一年的起點開始計數呢?從最冷的那天或者最熱的那天?可是,怎樣在長達兩到三個月甚至四個月的冬季或夏季中,确定哪一天是最冷或最熱呢?很難辦。此外,東西南北相距百裡甚至千裡的兩個地方,最冷的一天如何統一?或許可以換個方法,以某一地為标準,從春暖花開的日子開始,如從桃花開放的第一天算起,這似乎可行些。當然還有許多其他的方法,如古埃及人就可能是從尼羅河開始泛濫的那天開始數的。
用這類方法數一年的天數,就會發現每年的天數不一樣,有時還相差比較大,為什麼呢?因為氣溫的局部波動較大,與氣溫相對應的種種自然現象也必然有較大的波動。那怎麼辦呢?一個月有多少天,一年有幾個月,一年共多少天,有必要測得這麼精确嗎?對我們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來說,你不太會計較一年究竟有多少天、就單獨的一年中,多一天少一天無所謂,對播種與收獲來講,也未必在乎這一天之差,可是積少成多,作為與人類生活密切相關且需要長期使用的曆法來說,就不能無所謂了。假如一年少計了一天或多計了一天,三五十年後,月份和季節就會發生錯亂,許多特定日子的天象就會發生錯亂,所以曆法需要月和年的長度盡可能精确。
人類的生産生活必須要有曆法,人們不可能等到獲得了精确的數值以後才制定曆法,而隻能是邊制定邊檢驗邊調整,比如說吧,最初可能選擇某年的一個桃花開放的日子開始計數,360天後,桃花又盛開了,那就假設一年是360天。前幾年大家感覺還行,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就會發現,新的一年開始的那一天離桃花開放的日子越來越遠了,顯然,以360天為一年偏小了,小多少?不清楚。那麼就将一年的天數調整為370天吧,前幾年大家感覺也還行,但随着時間的推移就會發現,桃花開放的日子已經過去很久了,而新的一年才開始,顯然,以370天為一年偏大了,大多少?不清楚,但粗略的界限有了,一年的天數應該在360天和370天之間,那就再選擇360與370之間的某個數來試試吧。
可以認為,這一定是人類最早用來測算一年有多少天的辦法,所以,最早産生的曆法,我們稱為物候曆,即通過長時間的動植物成長的循環和寒來暑往的變遷而得出的确定季節的經驗性曆法。用這種方法,必須經曆足夠長的年代(數百年甚至上千年),才有可能将一年的天數精确到365天至366天之間。
中國古代逐月天象與物候的對應關系
曆法就是一個不斷調整、檢驗、再調整的過程,直至今日都是一樣。什麼時候需要調整呢?一是曆法在使用的過程中,由于日積月累,誤差逐漸顯現,影響到人們的生活,那就得調整了;二是理論上或技術上有了進展,有了突破,為調整提供了更精确的數據。在遠古的時代,發現四季變換實際上是太陽的周期運動所造成的,這無疑是那個時代曆法理論和技術的重大突破。
是誰首先發現四季變換實際上是太陽的周期運動所造成的呢?我們已經無從知曉,因為遠在人類還沒有發明文字的史前時代,世界上的幾大文明發源地在相互很少交流的情況下,都先後認識到季節的變化是與太陽的運行密切相關的。但可以相信,這個發現一定和古代有人長期觀測太陽的運動有關,而且這個發現一定經曆了極其漫長的年代。發現了太陽東升西落路線的周期性變化,就會試圖測算這個周期的長度。随着測量方法的改進,精度會越來越高,天文學家發現,太陽東升西落路線變化的周期也在365天左右,這和通過長時期的觀測動植物成長循環和寒來暑往的變化周期所求得的天數是相吻合的,太陽運動和四季變化的關聯就得到了證實。
這個發現是人類認識自然的一大進步,因為人們找到了四季變化的本質,氣溫的波動不管多大,總是和太陽的運動保持特定的關聯,是太陽左右着氣溫的總體變化,而太陽的運動非常有規律,也非常穩定,通過對太陽運動周期的觀測來确定一年的長度,遠比用氣溫為參考或者用與氣溫有密切關聯的自然現象為參照來确定一年的天數要精确得多,方便得多。
中國古代的商朝,就已經具備用圭表來測定太陽正午時刻影長的知識,影長最大時為冬至,最小時為夏至,居中時為春秋分,這證明當時的中國人已經完全認識到“年”與太陽的關系了。從冬至日到下一個冬至日,就是一年。用這種方法可以相當精确地測定回歸年的長度。
圭表是我國古代度量日影長度的一種天文儀器,由“圭”和“表”兩個部件組成,原理很簡單。直立于平地上測量日影的标杆或石柱,叫做表,正南正北方向水平放置的帶有刻度的平闆,叫做圭,兩者組合就可以用來測定每天正午時刻太陽的影長。
南京紫金山天文台圭表
北京古觀象台圭表
逸夫計量博物館圭表
根據《周禮 考工記》和《周髀算經》等早期文獻記載,圭表一開始便被用于定方向、定節氣等天文上的用途。《周髀算經》卷上載:“周髀長八尺,夏至之日冕一尺六寸。……髀者,表也”;又卷下也記載有“以日始出立表而識其冕,冕之兩端相直者,正東西也,中折之指表也,正南北也”的說法。《周髀算經》規定表高為八尺,表影長一尺六寸時為夏至,這裡測影時間為正午,地點在周代所認定的地中陽城。值得注意的是,自從周代定下表高為八尺之後,以後曆代沿用,所造表高大多為八尺。
由于用圭表測影可以定出編曆所需要的重要參數,所以曆代對圭表的制作力求精善,以期提供測影精度。元代郭守敬為修《授時曆》,首次打破了表高八尺的定制,建造了四丈高表,并創造景符、窺幾等專用測影附件,使儀影精度大大提高。
河南登封觀星台的郭守敬高表
使用立杆測影的辦法來确定冬至日和夏至日,相對于通過觀察太陽升落點來确定冬至日和夏至日更為普遍些,為什麼呢?山區自不必說,觀測日出、日落很不方便,即使是平原地區,同一個地方,在一年之中,能夠完整看到太陽升起或落下,也遠沒有在正午時刻看到太陽的機會多。這是由于靠近大地的水汽和灰塵比較多,即使是晴朗的日子,太陽升起或落下的時候,地平線上也常常是雲霧茫茫。此外,盡管清晨或傍晚,太陽不那麼耀眼,但憑肉眼或簡單的儀器來測定太陽的位置還是很不方便,很難掌握。而用立杆測影的辦法,相對于早晚來說,觀測的機會多,中午的陽光強烈,影子也就清晰,很方便觀察和丈量。
此外,利用圭表測定冬至要比測定夏至更方便些,因為夏至正午的杆影很短,夏至前後數日的變化極小,例如一根4米高的杆子,在夏至前後相鄰兩天影長的變化隻有0.3毫米左右,在冬至前後相鄰兩天影長的變化有0.8毫米,相對好辨别,所以中國古代更多地關注冬至測影,“年”的起始點也選擇在冬至。
中國古代的西周(約公元前10世紀)以前,人們就注意到星空與季節是相關聯的,“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大意是說,黃昏的時候我們看正南方的天空,如果是“鳥星”(相當于現代星座中的長蛇座)在空中,就是春天,如果是“火”星(即天蠍座α星)在空中,就是夏天,如果是“虛”星(即寶瓶座β星)在空中,就是秋天,如果是“昂”星(相當于現代星座中的金牛星)在空中,就是冬天。
或者在黃昏的時候觀察北鬥七星,北鬥七星是北部天空比較明亮的星,七顆星構成的圖案類似人們日常使用的舀水的水鬥,古書《鹖冠子》上說:“鬥柄東指,天下皆春;鬥柄南指,天下皆夏;鬥柄西指,天下皆秋;鬥柄北指,天下皆冬。”圖2.3就是北鬥七星的四個指向組合在一起的示意圖,将圖舉在頭頂與星空對照,圖中方位是:左西、右東、上南、下北。
到了春秋戰國時期,中國人就已經能按一年等于365.25天來制定曆法。
中國古代曆法中規定的年月數值
古埃及人生活在尼羅河下遊的兩岸,尼羅河河水上漲,泛濫,覆蓋它流經的大地,當水退去之後,植物的栽種就可以開始了,随後是生長和收獲的季節。這個現象周而複始,古埃及人大概就由此認識到“年”這個周期的。
埃及尼羅河沿岸
埃及尼羅河畔
埃及尼羅河畔的卡納克神廟
天狼星是天空中最亮的恒星,古埃及人發現,每當太陽和天狼星幾乎同時升起的那一天,也就是所謂天狼星偕日升的那一天,尼羅河水就要泛濫了。經過長期的觀測,古埃及人确定兩次天狼星偕日升的時間間隔大約為365.25天,古埃及人以此為基礎,建立了他們的曆法。以365天為一年,一年分十二個月,每月有30天,年末外加5天假期。于是古埃及人就把天狼星偕日升現象作為調整(宗教的而非行政的)曆法的重要依據,把“年”的長度與太陽在星空中的運行周期聯系在一起。這種隻以太陽周年視運動周期即回歸年為基礎而制定的曆法是一種純陽曆,也就是現在全世界通行的公曆的前身。
古代歐洲人也發現了季節與太陽的關系,他們利用天然的或者人工建造的标志,觀測日出日落點的移動,确認太陽最北和最南的出沒點,來測定回歸年的長度,如英國南部的威爾特郡有一座據學者研究在公元前兩三千年建造的巨石陣,據學者們研究,就具有這樣的功能。觀測太陽從哪兩塊巨石之間升起,就可以判斷到了什麼季節。
英國巨石陣
美洲亞利桑那的霍比人有一個古老的傳統,每年,當太陽落入地平線的地點接近最南端的冬至點的時候,他們就要開始為期九天的慶典活動。這也說明他們已經認識到“年”與太陽的關系。
不過對于古代生活在中東地區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裡斯河流域的人來說,對“年”的認識要困難得多,那兒屬于熱帶沙漠氣候,沒有明顯的四季變化,而沖擊形成兩河平原的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裡斯河又沒有尼羅河那樣一年一度的漲落規律,所以古代兩河流域的人幾乎就是完全依靠對星空的觀測來确定“年”的長度的,黃道十二宮及率先在計時中采用60進制等,都是古代兩河流域的人對天文學的重要貢獻。
通過對太陽運動周期及星空的長期觀測,就可以比較精确地測定“年”的長度,随着“月”和“年”的數值越來越精确,曆法在經過不斷調整後也就變得越來越精确完整。
當然還有一個問題是需要解決的,由于“月”不是“日”的整數倍,“年”也不是“月”和“日”的整數倍,而實際生活中又必須要使一個月的日數是整數,一年的月數、一年的日數也是整數。怎麼辦呢?那就隻有讓一個月的日數有多有少,一年的月數有多有少,一年的日數也有多有少,如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日曆中,一個農曆月有時是29天,有時是30天;農曆年有時是12個農曆月,有時是13個農曆月;公曆年有時是365天,有時是366天。但這樣安排的最終結果必須要确保在盡可能短的時間段裡,一個月的日平均數、一年的月平均數和一年的日平均數等于月和年的精确數。顯然,如果隻考慮月和日的關系,不考慮年(如伊斯蘭教曆),或者隻考慮年和日的關系,不考慮月(如現在國際通用的公曆),安排協調就相對簡單,而如果三個關系都要考慮(如中國的曆法),難度就大多了。
中外曆史上出現了三種類型的曆法:陰曆、陽曆、陰陽曆。陰曆隻考慮月亮的運動,不考慮太陽的運動,以朔望月為基本周期,并規定多少個朔望月為一年,如伊斯蘭教的曆法就是陰曆,以月亮圓缺一周(朔望月)為一月,曆時29日12小時44分2.8秒,月亮圓缺十二周為一年,曆時354日8小時48分33.6秒,也就是一年隻有354~355天。陽曆以太陽周年運動為依據,不考慮月亮的運動,如現行的公曆就是陽曆。陰陽曆則同時考慮月亮和太陽的運動,把朔望月和回歸年并列為制曆的基本周期,我國古代文獻所載的曆法幾乎都是陰陽曆。
中國古代曆法,一年長度定為365.25天,月分大小,大月有30天,小月29天,平年有6個大月和6個小月即354天,這樣一回歸年的天數比12個朔望月的天數多了11.25天,累計3年就多了1個多月。而陰陽曆同時考慮月亮和太陽的運動的目的就是要使季節變化與陰曆年協調一緻,比如使陰曆年首固定在春季,而不像伊斯蘭曆法中的新年那樣在四季遊走不定。對于以上問題的解決歸結為古代曆法中一個比較重要的專題:閏月的安插。
古代較早出現的閏法有“五年再閏”,就是說五年中安插兩個閏月,即五年共有62個朔望月;在下一個五年中閏月的安插同上一個五年,所以這個安插閏月的周期又叫閏周。一回歸年的準确日數為365.2422,五年就是1826.2110天;一朔望月的平均日數為29.5306,62個朔望月就有1830.8971天。可見五年中安插兩個閏月仍不能使陰曆和陽曆協調一緻,積累五年,陰曆比陽曆多了四天多,所以後來又出現了“十九年七閏”的閏周,這樣19年中有235個朔望月。19個回歸年有6939.6018天,235個朔望月有6939.6910天,兩者的天數已經相差很小。“十九年七閏”這一閏周在中國古代曆法史上施用了較長時間,直到南北朝時北涼趙匪欠打破這個舊閏周,創用600年221閏;稍後南朝宋祖沖之創用391年144閏。現在中國的農曆差不多2、3年就會設置1次閏年,閏年有13個月。
人類很早就學會了調整“年”“月”“日”的關系,古巴比倫人在公元4世紀就确定了19年7閏,也就是說,19年裡,有12年是每年12個月,有7年是每年13個月。
由于月除以日、年除以月或日都是無限不循環小數,所以人類對月和年的測量,是沒有終極答案的,隻能是一個趨于精确的過程,也是一個無限接近終結答案的過程。與此相對應的曆法,同樣就是一個不斷調整、不斷完善的過程。
二、時間等分之路生産和生活不僅需要大于“日”的時間單位,還需要更精細的小于“日”的時間單位。這就需要人類自己來分解“日”,不難想象,最初的劃分一定是簡單的,根據白天黑夜的交替,可以把一天分為兩部分,然後又有了上午下午、上半夜下半夜之分,再往後呢?是接着8等分、16等分、乃至32等分、64等分嗎?這個問題一定讓古人費了很大腦筋。在中國曆史上,就曾經有過16時制、12辰制、百刻制等,其中12時辰最為大家熟悉。在古代埃及,人們曾經把白天和夜晚各分成12小時。古代印度則将一天分為60分。
中國古代十二時辰與現代二十四小時的對應關系
這兒我們看到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各古代國家在等分一天的時候,大多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12或12的倍數,這是為什麼呢?古人沒有留下相關的記錄,我們無法确切地知道為什麼,但是有一些猜測是比較有道理的。
太陽圍繞大地轉一圈就是一天,等分一天和等分圓周似乎有着内在聯系,圓是一種最常見也很容易畫的幾何圖形,用圓的半徑去截取圓周,就能很方便、很精确地将圓周分成六等分。把等分圓周的6個點及圓心連起來,可以得到6個完美的等邊三角形。在6等分圓周的基礎上再進行12等分也是很容易的,12等分中也就包含了4等分。把一個圓4等分、6等分和12等分,就可以很方便地得到直角,2/3直角、1/2直角、1/3直角,這幾種角度在幾何學上有着特殊的含義。所以有理由認為,各文明古國在等分“日”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選取12或12的倍數,應該不隻是一種巧合。
時間是個看不見,摸不着的,用什麼辦法可以等分時間呢?也許有人會說:“用鐘表呀!”千萬别笑話這樣的回答,沒錯,要等分時間就得用鐘表,沒有鐘表,等分時間就是一句空話,但問題是你首先得發明鐘表,在遙遠的古代,人們還遠不可能發明出今天我們常見的鐘表。當然辦法還是會有的,那就是對天體運動的觀測,日月星辰東升西落,運行非常均勻,走相同的角度所用的時間幾乎完全相等,觀測他們的運動來給時間定位是再好不過的了。不過陰雨天和夜晚就不方便了,于是人們就尋找或發明一些均勻變化的東西,如一支香的燃燒是比較均勻的,從一個盛水容器的小孔中滴出來的水是比較均勻的,人們就此發明了“滴壺”等計時工具,它們就是古代的鐘表,人們用它們來等分時間。
經過合理的等分,人們創造了更精确的時間單位:小時、分鐘、秒。
不過,還有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日與日之間、月與月之間、年與年之間都是一個連續不斷的過程,中間沒有自然的分界線,就像圓周沒有起點和終點,但實際生活中又要分清昨天、今天、明天、後天,需要明确月或年始于何時、終于哪刻,這其中給“日”進行分界是最關鍵的。新的一天從什麼時候開始呢?人是白天活動的動物,早期的人類一定是從天亮開始算新的一天的,即使現代,人們在心理上及生活習慣上還是把早上起床作為新的一天的開始。但是精确到早上的幾時幾刻呢?北京的冬天,早晨7點左右天亮,那就以7點為準吧?可是到了夏天,早晨4點鐘天就亮了,總不能把後面的3小時還算在昨天吧?這多别扭。反之也一樣,如果以早上的4點為分界線,那冬天就會感到很不習慣。
太陽每天升起的時間都不一樣,在早晨找不到合适的時刻可以給“日”分界,天文學家通過長期的觀察發現,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太陽在到達我們頭頂最高處的時刻,也就是正午時刻,永遠都很準确,這就為劃分“日”與“日”提供了很好的參考點。但是,如果真這樣劃分肯定會給實際生活帶來很大不便,更加不可行。于是,天文學家選擇了和正午時刻對應的半夜時刻作為一天的結束和新的一天的開始。現在,全世界都是這樣劃分的。
能給時間空間定位,有了方位和曆法,時間有了通俗易記的名字,人類才有可能在更大的範圍内進行交流,可以進行各種複雜的集體活動,如采集儲備果實、狩獵、打魚、畜牧、耕種、搞大型建築工程及戰争等。随着社會的發展與進步,對曆法的精度要求也越來越高,這又要求天文學家們對太陽、對星空進行更為仔細的觀測、分析,制曆必先測天,曆法的優劣也需通過觀測天體來檢驗,人類的日常生産與生活的迫切需要推動着天文學研究不斷地往前發展。
好了,這一講就到這了。
我是科學發現之曆程,一個緻力于科普數學、物理的科技媒體。想了解更多相關的知識,關注微信公衆号科學發現之曆程,期待你的到來~
,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