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qiū)夜(yè)将(jiānɡ)曉(xiǎo)出(chū)籬(lí)門(mén)迎(yínɡ)涼(liánɡ)有(yǒu)感(ɡǎn)——朝代:宋(sònɡ)代(dài) 作者:陸(lù)遊(yóu)
三(sān)萬(wàn)裡(lǐ)河(hé)東(dōnɡ)入(rù)海(hǎi),
五(wǔ)千(qiān)仞(rèn)嶽(yuè)上(shànɡ)摩(mó)天(tiān)。
遺(yí)民(mín)淚(lèi)盡(jìn)胡(hú)塵(chén)裡(lǐ),
南(nán)望(wànɡ)王(wánɡ)師(shī)又(yòu)一(yì)年(nián)。
譯文:
萬裡長的黃河奔騰向東流入大海,千仞高的華山聳入雲霄觸青天。中原人民在胡人壓迫下眼淚已流盡,他們盼望王師北伐盼了一年又一年。
注釋:
三萬裡:長度,形容它的長,是虛指。
河:指黃河。五千仞(rèn):形容它的高。仞,古代計算長度的一種單位,周尺八尺或七尺,周尺一尺約合二十三厘米。
嶽:指五嶽之一西嶽華山。黃河和華山都在金人占領區内。一說指北方泰、恒、嵩、華諸山。
摩天:迫近高天,形容極高。摩,摩擦、接觸或觸摸。
遺民:指在金占領區生活的漢族人民,卻認同南宋王朝統治的人民。
淚盡:眼淚流幹了,形容十分悲慘、痛苦。
胡塵:指金人入侵中原,也指胡人騎兵的鐵蹄踐踏揚起的塵土和金朝的暴政。胡,中國古代對北方和西方少數民族的泛稱。
南望:遠眺南方。
王師:指宋朝的軍隊。
《秋夜将曉出籬門迎涼有感•其二》鑒賞:
要想理解第二首詩,必須理解“五千仞嶽”。于此有人說是泰山,因為泰山最高,被列在五嶽之首,曆代君王也多要去泰山封禅,用黃河與泰山作為中原大好山河的象征似乎是再恰當不過的了;賴漢屏認為嶽指華山,理由是黃河與華山都在金人占領區内。陸遊詩中的“嶽”是指華山,可以從《宋史·陸遊傳》以及陸遊的詩詞中找到證據。《宋史·陸遊傳》中有這樣的記載:“王炎宣撫川、陝,辟為幹辦公事。遊為炎陳進取之策,以為經略中原必自長安始,取長安必自隴右始。”從中可以看出陸遊收複中原的策略,就是通過四川進入隴右,先奪取長安,然後憑借關中的屏障進攻退守,像秦一樣收複中原。這樣的例子還有很多,陸遊把這麼多心思用在這一塊土地上,可見他的主張是橫貫其詩歌創作的始終的,那麼“五千仞山上摩天”中的嶽指華山自然就最恰當了。“三萬裡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詩一開始劈空而來,氣象森嚴。山河本來是不動的,由于用了“入”、“摩”二字,就使人感到這黃河、華山不僅雄偉,而且虎虎有生氣。兩句一橫一縱,北方中原半個中國的形勝,便鮮明突兀、蒼莽無垠地展現出來了。奇偉壯麗的山河,标志着祖國的可愛,象征着民衆的堅強不屈,已留下豐富的想象空間。然而,大好河山,陷于敵手,使人感到無比憤慨。這兩句意境闊大深沉,對仗工整猶為餘事。
下兩句筆鋒一轉,頓覺風雲突起,詩境向更深遠的方向開拓。“淚盡”一詞,千回萬轉,更含無限酸辛。眼淚流了六十多年,早已盡了。但即使“眼枯終見血”,那些心懷故國的遺民依然企望南天;金人馬隊揚起的灰塵,隔不斷他們苦盼王師的視線。中原廣大人民受到壓迫的沉重,經受折磨曆程的長久,期望恢複信念的堅定不移與迫切,都充分表達出來了。以“胡塵”作“淚盡”的背景,感情愈加沉痛。結句一個“又”字擴大了時間的上限。他們年年歲歲盼望着南宋能夠出師北伐,可是歲歲年年此願落空。他們不知道,南宋君臣早已把他們忘記得幹幹淨淨。詩人極寫北地遺民的苦望,實際上是在表露自己心頭的失望。當然,他們還是不斷地盼望下去。人民的愛國熱忱真如壓在地下的跳蕩火苗,曆久愈熾;而南宋統治集團則正醉生夢死于西子湖畔,把大好河山、國恨家仇丢在腦後,可謂心死久矣。詩人為遺民呼号,目的還是想引起南宋當國者的警覺,激起他們的恢複之志。
王夫之《姜齋詩話》卷一有雲:“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指出了對立情景的辯證交融,可以成倍地增強藝術感染力量。陸遊這第二首詩,用歌頌高山大河的奇觀美景來襯托神州陸沉的悲痛,抒發廣大民衆的情高意切來諷刺統治者的麻木不仁;将時代社會的矛盾沖突,既全面深刻地揭露,又高度集中地概括于二十八字之中。理想與現實,熱愛與深憤,交織輝映,所給予人們的啟示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範疇,不是“百年”“萬裡”所能限量的。這種恢宏壯闊的境界,在盛唐絕句中還不多見,卻于中唐以至宋代詩人筆下不斷有所開辟,是值得特殊注意與珍重的。
拓展資料:
宋代愛國詩人、詞人。字務觀,号放翁,越州山陰(今浙江紹興)人。少時受家庭愛國思想熏陶,高宗時應禮部試,為秦桧所黜。孝宗時賜進士出身。中年入蜀,投身軍旅生活,官至寶章閣待制。晚年退居家鄉,但收複中原信念始終不渝。他具有多方面文學才能,尤以詩的成就為最,在生前即有“小李白”之稱,不僅成為南宋一代詩壇領袖,而且在中國文學史上享有崇高地位,存詩9300多首,是文學史上存詩最多的詩人,内容極為豐富,抒發政治抱負,反映人民疾苦,風格雄渾豪放;抒寫日常生活,也多清新之作。詞作量不如詩篇巨大,但和詩同樣貫穿了氣吞殘虜的愛國主義精神。詞作數量不如詩篇巨大,但和詩同樣貫穿了氣吞殘虜的愛國主義精神。有《劍南詩稿》《渭南文集》《南唐書》《老學庵筆記》《放翁詞》《渭南詞》等數十個文集傳世。
這組愛國主義詩篇作于宋光宗紹熙三年(1192年)的秋天,當時陸遊已經六十八歲,罷歸山陰(今浙江紹興)故裡已經四年。但平靜的村居生活并不能使老人的心平靜下來。南宋時期,金兵占領了中原地區。詩人作此詩時,中原地區已淪陷于金人之手六十多年了。此時愛國詩人陸遊被罷斥歸故鄉,在山陰鄉下向往着中原地區的大好河山,也惦念着中原地區的人民,盼望宋朝能夠盡快收複中原,實現統一。此時雖值初秋,暑威仍厲,天氣的熱悶與心頭的煎沸,使他不能安睡。将曉之際,他步出籬門,以舒煩熱,心頭怅觸,寫下這兩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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