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賈家是大家族，隻京城就有八房五代人存在。這其中難免涉及親緣遠近。雖然甯國府和榮國府是“一家親”，宗廟祠堂在一起。到底也是兩家。随着時間的推移，子嗣繁衍，已經到了“五服”的邊緣。

中國人論及血緣親緣關系，常用“五服”之說代表。“五服”以内算是親戚，“五服”以外，則不算親戚。

正是孟子所雲：“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五服”是古人指定血脈親緣的一個重要依據，簡單來說就是以自我為中心，上數四代，下數四代，前後“九世”統稱為“五服”。分别是玄、曾、祖、父、我、子、孫、曾、玄，共九世。

囊括在九世五服之中的親緣血脈都屬于親戚。包括姐妹、堂姐妹、姑、侄女等範疇的血緣關系。超出範圍就可不以親戚論之，隻言同宗同姓即可。

然而五服制度是以父系為傳承的，主要是服務父系的喪葬制度。對于母系，則隻到兩服。

說白了就是父系追“五代”，要為喪者戴孝服喪守孝。但母系隻服兩代，大體是子、孫範疇，外延至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

所以，表親可以婚姻，堂親禁止婚姻。

這背後涉及到非常嚴格的喪葬制度，本文不多贅述。

賈家到了《紅樓夢》時期，正好是第五代。甯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兩兄弟開創了甯國府、榮國府兩脈公八房。

根據《護官符》的脂批來看，京城賈家的八房都屬于甯榮二公的“親派直系”，也就是都是他們的兒子繁衍分房。

冷子興說過甯國公有四個兒子，除了賈代化外，還分出去三房。像賈璜、賈芹、賈薔都屬于三房中人。

榮國公無疑也有四個兒子，除了賈代善外，确定賈代儒也是榮國公的兒子。至于隻出場一回到賈代修則不知出身甯府還是榮府。其他賈芸、賈箘都是榮國公親派玄孫。

不過，賈家要論五服範圍的話，容易讓人産生歧義，讀書人需要注意兩點。

一，以誰為準衡量“五服”

甯國公和榮國公是親兄弟，衡量他們的五服“标的”，難免容易以他們的父親“太祖太爺”為準繩。

以太祖太爺上下四代為止，往上不說，往下數就是二代“水”字輩，三代“代”字輩，四代“文”字輩，五代“玉”字輩，結束。

甯國府的賈珍，與榮國府的賈寶玉、賈琏堂兄弟，屬于“五服”的最後一代。

如此一來，甯國府的賈蓉、賈薔、賈芹和賈蘭、巧姐、賈芸、賈箘等，相當于出了“五服”，不算親戚了。

但這麼算顯然是不對的。因為《紅樓夢》的第五代“草”字輩，還在“五服”之内算親戚。

這就要重新确立“五服”标的。不能以太祖太爺為标的算五服。而是要以甯榮二公為标的計算。

二，甯榮二公以自己為标的計算“五服”

甯國公和榮國公是親兄弟，他們各自建立甯國府和榮國府，屬于創始人第一代。

甯國府和榮國府要計算“五服”，就要以甯國公和榮國公來計算。

甯國公以自己上下四代計算，同樣不提上面，甯國公賈演，賈代化、賈敬，賈珍、賈蓉……為五代。

榮國公同樣如此，榮國公賈源，賈代善、賈赦/賈政、賈琏/賈寶玉、賈巧姐/賈蘭……為五代。

賈蓉作為甯國公嫡長血脈，他主要肩負着傳承。延續甯國公血脈。他要生了孩子，仍舊是甯國公的血脈。不能與自己的祖宗計算“五服”。

但是“五服”為喪葬之禮，再小一輩的就不需要具體服喪守孝要求了。這與計算親緣是兩碼事。

甚至像賈芹他們這些分支的孩子們，同樣都是甯國公的子子孫孫，不能與祖宗劃清界限。而是與各自的堂族們計算“五服”親緣。

所以，甯國公這邊與榮國公那邊的子孫，還在不在“五服”之内算親戚，就要從賈蓉這裡計算。

是不是感覺有些繞？其實捋順就容易理解了。

根據五服譜系來排列，甯國公是一服，與兄弟榮國公算二服；與侄兒賈代善算三服；與侄孫賈赦、賈政算四服；與曾侄孫賈琏、賈寶玉等算五服。

但是，具體服孝時，作為甯國公的玄孫賈蓉，還要替榮國公的曾孫賈琏、賈寶玉等服孝。反之賈蘭也要替賈珍服孝。他們還在“五服”範疇之内。

所以，甯國公的第五代賈蓉和榮國公第五代賈蘭，并沒有出五服，還算親戚。因為他們都有義務為各自父親“守孝”。這也是巧姐“狠舅奸兄”的奸兄是指賈芹，賈芹則是甯國公的玄孫還算巧姐的“兄”的原因。

下圖附上具體的五服圖表（來源于網絡），一目了然。具體帶入的話，“己身”為甯國公時，賈蓉在最下的玄孫處，賈芹、賈薔等同在。“己身”為榮國公時，賈蘭、賈芸、賈箘都在最下的玄孫處。兩表重疊，賈家“草”字輩還在五服之内。再之後則兩家可以不算親戚，隻算同宗了。

以上觀點根據《紅樓夢》80回前故事線索整理、推論。

文｜君箋雅侃紅樓 插圖｜清代畫家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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