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遊《縱筆》(三首選一)
其二
東都宮阙郁嵯峨,忍聽胡兒《敕勒歌》。
雲隔江淮翔翠鳳,露沾荊棘濕銅駝。
丹心自笑依然在,白發将如老去何!
安得鐵衣三萬騎,為君王取舊山河。
注:
郁,叢集結聚,形容皇帝建築物之多。嵯峨,高峻。嵯音蹉。《敕勒歌》,北齊時敕勒族民歌,這裡指金人唱的歌曲。雲,古人認為帝王所在處有五色瑞雲。雲隔江淮,雲彩被江淮所隔。意指南宋皇帝未能還于舊都。鳳,喻指帝王,南宋皇帝的宮殿在臨安鳳凰山之東。此處語涉雙關,意為皇帝在臨安居住。銅駝,銅鑄的駱駝。典出《晉書索靖傳》:靖指洛陽宮門銅駝歎曰,會見汝在荊棘中耳!形容國土淪陷後的殘破景象。
譯:
東京皇宮鱗次栉比高峻巍峨,
怎忍聽見其中傳來金人狂歌。
滾滾江河阻斷皇家五色瑞雲,
露濕荊棘埋沒宮前銅鑄駱駝。
一片報國丹心如今依然存在,
滿頭白發人已老邁奈何奈何。
何時才能帶領鐵甲騎兵三萬,
誓為君王全部收複舊日山河。
評:
淳熙十三年(1186)秋,陸遊時年62歲,赴任嚴州知州,主管軍事,此詩于是年冬作于任所。原詩共三首,這裡選的是其二。詩中借懷念故都來抒發從軍北伐的迫切心情。
颔聯抒情,慷慨悲涼,憂國傷時,無限傷心;頸聯寫報國丹心仍在,報國壯志猶存,人雖老卻還願重上沙場殺敵。
尾聯發出誓言,願領鐵騎三萬,恢複舊日河山。躍躍欲試之情,溢于言表。
附,陸遊《縱筆三首》
其一
閑經月下白蘋洲,半脫風前紫绮裘。
曾直東風谒鸾駕,卻因南渡看龍舟。
年光已付瞢騰醉,天宇誰從汗漫遊。
莫怪又成橫笛去,故人期我玉華樓。
其三
行省當年駐隴頭,腐儒随牒亦西遊。
千艘沖雪魚關曉,萬竈連雲駱谷秋。
天道難知胡更熾,神州未複士堪羞。
會須瀝血書封事,請報天家九世雠。
簡說:
其三是詩人回憶在南鄭時的軍旅生活。魚關,在南鄭附近。駱谷,在今陝西周至。九世雠,雠通仇,典出《公羊傳》九世猶可以複雠乎?雖百世可也。宋徽宗,欽宗,都被金人虜去,死于金。宋人認為是大仇,故陸遊曰“天家九世雠”。
附圖:
安得鐵衣三萬騎,為君王取舊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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