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我真感動
小學時,我最喜歡的就是語文,因為喜歡那個教語文的老太太。但那一次,我生她的氣了。
那天,她讓我們背一篇很長的課文。我想,這麼長的課文,肯定很多人背不下來,一向和善的她,一定也不會和我較真兒,于是,我繼續興緻盎然地看我的漫畫,一個字也沒背。
沒想到,放學時,她真來抽查了,而且第一個就點到了我。我慢吞吞地站起來,吞吞吐吐,支吾了幾句,就傻傻地站在那裡,再也發不出聲音了。雖然頭埋得很低很低,但我仍然能感覺到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好像一根根刺,紮得我千瘡百孔。教室裡鴉雀無聲。“坐下吧!”我如遇大赦,在屁股挨到椅子的一刹那,我擡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似乎要挽回一點點自尊,她也正微皺着眉頭看着我。我不知哪裡來的膽子,更加惡狠狠地瞪她。
她并不理會,移開視線,問全班同學:還有背不起來的嗎?同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舉起了手。她溫柔的聲音裡透着堅決:“背吧,背完一個走一個。”那一刻,我對她的好感消失了,隻覺得她面目可憎。我恨她,恨她臉上的斑點,恨她眼角的魚尾紋,恨她染了沒幾天又冒出來的白發,恨她微微駝背的身軀……
教室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背書聲,隻有我,一動不動,倔強地呆坐着,看着同學們一個個通過檢查,背着書包沖出教室。
終于隻剩我們兩人了,她在台上,我在台下。夕陽将一束金黃色的光投到講台上,她在那團金黃色的光暈裡埋頭批改作業。可是那束金黃色的光還未來得及轉移到我身上,便被地平線吞噬了。不再有翻作業本的“嘩嘩”聲,不再有筆在紙上劃動的“沙沙”聲,她停止了手頭的工作,教室裡陷入沉寂,她望着我,我也望着她。不知過了多久,她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嘴角一動,對我淺淺一笑。一直保持着僵硬狀态的我,頃刻間被擊垮,淚水奪眶而出,有委屈,有内疚,也有惶恐與無助。模糊的視線裡,教室在無限地放大,放大,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餓了吧?”不知何時,她從包裡掏出一袋餅幹,嶄新的包裝,還未打開過。她走下講台,來到我跟前,用手拍了拍我的頭。在她淡淡的笑容裡,我讀出了一絲疲憊,幾分無奈,還有疼惜。“收拾收拾東西,吃幾塊餅幹墊墊肚子,便回去吧。”我抓起兩三塊餅幹,塞入嘴中,餅幹的甜蜜伴着眼淚的酸澀,彙聚成一種奇妙的滋味,流淌在我的心間。她捋了捋我淩亂的頭發:“慢點吃,别噎着。”她拍了拍我的背,然後回到講台收拾好東西向外走去。她已走到門外!我的喉嚨終于發出模糊的聲音:“老師,對不起!”她停下來,回頭對我一笑,依舊是那種淡淡的、溫暖的、慈祥的笑。
現在想起小小的我僵直倔強地坐在教室裡的樣子,我便忍俊不禁。在暗笑中,我仿佛又記憶起那袋餅幹帶給我的美妙滋味,回到了那個隻屬于我和她兩人的教室。
至今,我依舊感動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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