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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為了改善家裡的經濟條件,老公陳振興跟随同鄉去了廣州南沙打工。
他在那邊一家工廠幹了兩年後,辭職出來租了一個小門面,開了一家修理自行車的店鋪。
修理自行車是他的老本行,他從十幾歲起便在老家跟随一個老師傅學修自行車。出師後,自己去鎮上開了一家修自行車的店鋪,生意勉強還行。
但是,我跟他結婚,後來又生下兒子後,店鋪的收入已經不足以支撐起我們一家三口的生活。
看着兒子漸漸長大,而我們還買不起鎮上的房子,城裡的房子更是望塵莫及,老公感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大,後來便動了外出打工的念頭。
起初,我是不支持他去的。
但他說,分開隻是暫時的,等他在外面賺到錢了,要麼回來買房,要麼把我們母子都接過去。反正,會讓我們一家人以後過得更好。
在他勾勒的美好藍圖下,我最終妥協,傷感地目送着他背起行囊,踏上了南下的綠皮火車。而我和此時才5歲的兒子,留在鄉下老家做了留守婦女和兒童。
兩年後,老公在南沙開了修理自行車的店鋪,才問我,要不要也過來這邊找份工作,說女人在這邊找工作很容易。
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老公和掙錢,我猶豫了好多天,最後決定選擇後者。因為兒子已經上小學了,交給公公婆婆帶,完全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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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火車去廣州那天,我特意選在了一個上學日,為的就是避免與兒子道别,怕他鬧情緒。
但事實告訴我,我的這個想法真的是自以為是,傷人不淺。
我到廣州與老公彙合後,打電話回家,婆婆告訴我,兒子放學回來,見我已經走了,原本還開開心心的,臉馬上就沉下來了,平常能吃兩碗飯的他,晚上隻扒了幾口就不吃了。
她不放心,去兒子的房間看他,想跟他聊幾句,說爸爸媽媽去外面掙錢,是為了以後在城裡買房子,到時把咱們都接到城裡去住。
但兒子根本聽不進去婆婆的話,而是脾氣很沖地朝她嚷道:“他們就是不想管我,我才不稀罕住城裡的房子!”
聽到婆婆轉述的兒子的話,我心裡酸澀不已,也有些後悔選擇到廣州來。但千裡迢迢,來都來了,我也隻能說服自己放下心來,先好好在這邊找份事做再說。
如老公先前所言,女人在廣州找工作的确還是比較容易。
隻是,像我這種文化不高,也沒什麼特長的,工資高且體面的工作自然也幹不了。所以,最後選擇進了離老公自行車修理鋪不怎麼遠的一家電子廠當普工。
這家電子廠的效益看起來非常不錯,因為我經常要加班。班加得多,雖然辛苦,但看着每個月的工資,心裡便喜滋滋的。
老公更沒閑着,他收了個徒弟,店裡一些事他會交給徒弟學着做,晚上他給自己找了個賺外快的活兒,開摩的。
這塊兒是經濟開發區,既有工廠,居民區,學校,也有不少酒店和商業店鋪,本地人口和外來人口都多,摩的生意挺不錯,有時候晚上幾個小時的收入比自行車修理鋪的收入要高幾倍。
也就是在開摩的時,老公萌發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他想開一家賣自行車和摩托車的店子。因為他覺得這個市場需求挺大,而我們附近方圓幾裡卻沒有一家這樣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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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不到二十歲時就自己創業,所以再開個店對他來說,不是啥難事,不會像有些想創業的人那樣,老是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的。
他知道,隻要資金到位,找到理想的貨源便行。
找貨源這塊兒不是難事,多打聽,多跑跑,就能搞定。但資金這塊兒,我們倆手上的存款加起來,還遠遠不夠開一家老公心中理想規模的店。
老公不想等我們先積累起第一桶金,再來幹一番事業,而是想先把事業幹起來,再來積累第一桶金。
他的這種思維,要是換做沒來廣州前的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因為我怕冒的風險太大,萬一生意做不起來,那我們便負債累累。
但如今也算見過一些世面的我,特别是想到兒子還在老家做留守兒童,而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條件将他接過來一家團聚,所以我也想博一博。
這次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支持老公,并且馬上和他一起張羅着向銀行貸款,還有向兩邊的親戚借些錢。
在我們夫妻的同心協力下,1998年,我們的車行開業了,主要賣各種自行車,加上少量摩托車。
我們店子的規模還算比較大,老公一個人自然忙不過來。何況他的自行車修理鋪還在開着,所以我提前從廠裡辭了職,正式當起了車行的老闆娘。
從一個鄉下的農婦,到工廠打工妹,再到自己當老闆,短短兩年,我經曆了幾種身份的轉變。這讓我覺得待在大都市,未來真的充滿無限可能。
之前,我一直想着,等攢夠錢就回老家買房定居,但随着在廣州有了事業,這種想法在我腦海裡越來越淡。
老公其實比我更早就沒有了回老家生活的打算,他想真正在大城市立足,改變他這一代的命運,也為兒子的将來創立更好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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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對自行車很内行,而我待客又很熱情,我們的車行生意一直不錯。甚至還有一些外國客人,經朋友介紹,慕名到我們的店裡來買價格比較昂貴的山地自行車。
還有不少老鄉,也時常會幫襯我們的生意,介紹一些工友或他們的孩子過來買自行車。
做生意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這個道理,老公早早便懂,我也越來越領會。
所以,盡管我和老公當上了不大不小的老闆,收入也比以前翻了幾番,但我們對待以前那些普通的老鄉和工友,從不擺老闆的架子,還是像以前一樣很親切随和地對待他們。
每次見到他們來串門,端茶遞水,水果瓜子,忙得不亦樂乎。我們夫妻和我們店子的口碑在那塊兒,應該是相當不錯的。
車行開了三年左右,我們便在南沙供了套120多平的商品房,打算以後把兒子和公公婆婆都接過來生活。
我和老公把未來想象得很美好,可是,我們沒料到,接下來迎接我們的,是讓我們頭疼不已的惡劣的親子關系。
2001年,我們在南沙的房子裝修好,公公婆婆和兒子也過來了。兒子此時12歲,我們把他弄進了附近的一所中學就讀。
兒子這幾年雖然與我和老公的關系很疏離,從不主動跟我們親近。他在老家讀書的這些年,成績雖然不算拔尖,但也不差,有時也能考高分。這也是我和老公能安心在廣州創業的其中一個原因。
可我們把他安排到這邊讀書後,他的成績便一落千丈,每次考試總是墊底。
他的班主任找我談話,說他上課從來不認真聽講,不是偷偷看小說,就是轉筆玩,或是扣指甲玩,學習态度相當不好,希望我們做家長的能引起重視,好好引導孩子端正學習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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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兒子班主任的話,一字不落地講給老公聽後,他怒不可遏。
當晚,他拿起店子的一把掃帚要狠狠地打兒子,罵他不争氣。說我們好不容易把他弄到這邊的學校來,他竟然不知道珍惜,把學習當兒戲。
我對兒子雖恨鐵不成鋼,可也心疼他,便在旁邊極力阻止老公的暴力行為,勸他好好跟兒子講道理。
兒子對于我們倆一個要使用武力,一個要講道理來教育他,全程像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一樣,既不躲避,也不辯解,更不認錯。甚至,在他的神情裡,我還看到了一絲嘲諷的意味,似乎在嘲諷我和老公在演一場無聊且無用的鬧劇。
兒子這樣冷漠,毫不懂得自省的樣子,深深刺痛了我,讓我覺得我這個媽媽做得無比失敗。
然而,比起兒子上課故意不認真聽講,成績墊底這事,還有比這更讓我和老公覺得鬧心的事。
初一暑假時,兒子有天和來找他的兩個同學一起出去玩,玩了好久才回來。回來時,我發現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挺不錯的,便想上前提醒他,别一心玩,要記得做作業。
但我走近後,驚駭地發現,他原本白白淨淨的手臂上,竟然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忍”字。我忙質問他:“你這手臂是怎麼回事?”
他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竟然一臉雲淡風輕地說:“你不是看到是怎麼回事了嗎!”
看着他手臂上紋的那個刺眼的字,聽着他對我這個媽媽充滿挑釁的話,我感覺我胸腔裡有股熊熊燃燒的火焰一下竄到了腦門,當即情緒失控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的臉上馬上出現了一塊紅紅的手掌印。
挨了這一巴掌後,兒子用手捂着那半邊臉,像看仇人一樣恨恨地和我對視了兩三秒,然後轉身跑出了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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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離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多沖動,忙打電話給在修理鋪的老公,說了剛才的事。
他聽了,又氣又急。氣的是兒子竟然偷偷去紋身,急的是,不知道這小子會跑去哪裡,别又背着我們幹什麼荒唐事出來。
老公這麼一說,我也慌了,又打電話給在家裡做飯的公公婆婆,告訴他們,如果兒子回家了,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一聲。
可是,等到天黑透了,兒子也沒回家,我和老公及公公婆婆都慌了。老公讓公公婆婆幫我們看店,他騎着摩托車帶着我開始去街上找兒子。
找了快兩個小時,跑遍了附近的大街小巷,我們都沒發現兒子的身影。我又後悔又着急,哭着對老公說,還是去派/出/所報/警吧。老公也實在沒轍,隻好帶我一起去報/警。
因為兒子不見的時間還不長,接/警的人說還不符合出/警的條件,我們又沮喪地出了派/出/所,像兩隻無頭蒼蠅一樣,繼續去外面找。
不知找了多久,街上找遍了後,我突然想到要不去附近的一座山坡那裡找找看。因為有晚兒子捉了幾隻螢火蟲放在一個玻璃瓶裡從外面回來,我有點好奇地問了一句,問他從那裡捉的?他說後面的那個山坡。
在這個低矮的山坡上,我和老公終于發現了兒子,他一個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手抱着膝蓋,把頭埋在臂彎裡,似乎在睡覺。
那一刻,我懸着心的終于落了地,沖上去哭着喊了一聲兒子的全名。他緩緩擡起頭,見到是我們,給了一個很不友善的目光後,又繼續低下頭睡覺。
老公見他不理我們,一邊吼罵他還不滾回去,一邊粗魯地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着往山坡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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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這次被我打得離家出走的鬧劇,并沒有就此收尾。
他還是個中學生,手臂上竟然紋了身,别說将來會影響考/兵或是考/體/制什麼的,就單是開學後,學校還肯不肯收他,都是個大問題。
我和老公對他是又氣又惱,盤問他在哪裡紋的身,花了多少錢?讓他帶我們去找老闆說道說道,怎麼這麼缺德竟然給中學生紋身,然後也希望老闆把他這個紋身給洗掉。
但無論我們怎麼軟硬兼施,兒子就是什麼都不肯說,一副氣死我們不償命的樣子。
無奈,我和老公隻好拉下臉皮,自曝家醜,跟朋友打聽哪裡可以洗紋身。最後,在一個朋友的建議下,我們帶兒子去醫院用激光去掉了他手臂上的那個“忍”字,這場風波才算落幕。
隻是,這次的風波是平息了,可兒子并沒有因此懂事。
他對我們的仇視,雖然不再像以前一樣表現得那麼強烈,總是用充滿恨意或是輕視的目光看我們。但他幾乎不再跟我們倆說話,我們有時問他什麼,問三句,他才會頭也不擡地翁聲翁氣地吐兩個字出來。
很多次,我和老公都被他這副毫不懂得尊重父母的臭德性氣得想吐血,真想好好教訓他一頓。
但上次的事件已經讓我們心生忌憚,我們已經不敢對兒子管教得太嚴厲太粗暴,怕他又鬧什麼幺蛾子,到時又把我們折騰得人仰馬翻,雙方都不落好。
明明是自己十月懷胎掉下來的一塊肉,明明小時候也很可愛,可長着長着,卻和我們處得就像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愛,愛不起來;恨,隻會讓我覺得自己做父母做得無比失敗,更添沮喪與痛苦。這種感受,經常煎熬得我整夜難眠。
兒子的叛逆期,我和老公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因為我們完全不敢奢望。好多次,我們在私底下談及這個話題時,兩人都忍不住長籲短歎,感到很迷茫,我們在廣州如此努力地奮鬥,到底圖的是什麼。
如果兒子沒出息,不學好,我們事業做得再好,房子住得再大,那也是外表光鮮亮麗。實際上呢,不過是一灘爛泥,人生毫無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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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的事業風生水起,而兒子卻讓我們頭疼不已時,我竟然意外懷上了二胎。
我和老公對于這個孩子的到來,又驚喜又忐忑。我們怕又生個兒子,到時又管教不了他。但我們又期盼着,萬一是個乖巧的小棉襖呢,那便正合我們意了。
在這種複雜的心情下,我們迎來了像個洋娃娃一般漂亮的女兒,我和老公忐忑了八九個月的心情,也終于得以舒緩。
老公為我們的女兒取了一個寄予了他心願的小名:小乖。
小乖真的是個可心的小人兒,我每天都恨不得親她一萬遍。不過,嬰兒終歸是個嬰兒,再乖,當她餓了,尿了,哪裡不舒服了,或是醒來沒看到我的時候,她都會放聲大哭,用哭聲來吸引我對她的關注和疼愛。
隻是,有時把軟軟糯糯的她抱在懷裡,安撫好她後,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兒子小時候。
小時候的他,也是如此黏我,我也願意被他如此黏着。小時候的他,我總是寵溺地喊他寶寶,他總是奶聲奶氣地一會兒就要喊媽媽。
可現在,兒子已經多久沒有喊過我“媽”了,我竟然都記不起來。印象中,好像在他還沒有到廣州來之前,他便已經不喊我了,要說什麼都是硬梆梆地直接說,又沒禮貌又沒感情。
可是,我也想起來,我似乎更久不曾叫過兒子“寶寶”,總是直呼他全名。或許在他聽來,我叫他全名的時候,也是沒啥感情的。
想到這個,我不由得心生内疚。
我對小乖每天又親又愛的,有藏也藏不住的柔情和自認還不錯的耐心。我曾經對兒子也是如此,所以那時的兒子像小乖一樣,在我眼裡也是可愛的。
而他開始變得不可愛,變得讓人頭疼,細細想來,原來是在我開始忽視他,不對他溫柔地說話,沒有耐心去探索他的精神需求,不懂得做一個如何愛他的媽媽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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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老話,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兒子對我和老公冷漠和仇視的那顆種子,其實是我們夫妻倆多年前親手種下的。雖然我們有理由,有所謂的苦衷,但是,很多事,原本我們可以處理得更好,可我們并沒有。
老公一個人來廣州時,我一個人來廣州時,我們都沒有征詢過兒子的同意。在我們眼裡,其實并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平等的人來對待。
他在鄉下的那幾年,我和老公在廣州忙于工作和創業,打回去的電話也不多,總是覺得隻要錢寄夠了便對得起他。
我們在廣州買了房,要把他接過來讀書時,也沒有問過他的意見,沒有問過他擔不擔心在這邊不習慣。在我們看來,未成年的孩子聽從父母的安排,天經地義,有啥可商量的。
可是,兒子對我們的态度,其實早就在表明,他心裡充滿了不滿和不快樂。
他在用他能表達的方式表達着他的需求,就像小乖隻能用哭聲來表達她的需求一樣。當她哭了,說明,她此刻需要被關注,需要被關愛,而不是置之不理,甚至是覺得她煩。
人到中年,重新當了一回父母,我才深知,第一次當父母的我,當着當着,其實早就當偏了,當得不合格了。
而兒子,他成了我當父母路上的一個無辜而無助的試驗品。
那晚,把小乖哄睡着後,我和老公促膝長談了很久。老公說,其實,他也一直覺得有些對不起兒子,這些年對他的關愛太少了,但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們父子的關系好起來,更頭疼如何能讓兒子正确地對待讀書學習這件事。
很多時候,他對兒子發脾氣,其實更多的,他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懊惱罷了。
老公的懊惱,我感同身受。
我對他說,我們先從跟兒子好好說話開始。每天,我們如何溫和地對小乖,就如何溫和地對兒子,少吼他,更不能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他。
我相信,這個孩子的心不是鐵打的,總有融化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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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公在對兒子的态度上達成共識後,我們馬上便付諸在了行動上。
以往,兒子不和我們說話,我們也不大願意自讨沒趣,多跟他說,家裡的氛圍也總顯得透出一絲不自在與尴尬。
但現在,無論兒子怎麼擺出一副冷臉,我照樣對他笑臉以待,該問的會問,該囑咐的會囑咐。起碼要讓他感受到,父母是關心他的,并且不隻是關心他的學習,也同樣關心他的情緒。
有時,我在忙着,也會故意叫他照看一下小乖,希望小乖的軟萌可愛,能讓他卸下一點故裝堅硬的外殼。
老公因為小乖的到來,本就心情好了很多,臉上的笑容也多了。有時就算他想對兒子發脾氣,隻要我在旁邊咳嗽一下,他就能馬上意識到,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要與兒子鬥智,而不是鬥狠。
我和老公的改變,潤物細無聲般,一點點灌溉在兒子身上,敏感如他,自然早已感受到。
他不再像個刺猬一樣,對我們如此防備,也開始變得柔軟了一些。我們跟他說話,不再需要問三句,他才肯吐兩個字。
他的臉上也漸漸有了些少年般明朗的笑容,雖然大多時候是對着小乖才有的,但是,這已足夠讓我和老公感到安慰。
我們和兒子之間的親子關系得到緩和後,再來談教育,才終于事半功倍。
成績已經落下很多的兒子,在初三最後一學期,就像一個突然在學習上開竅的孩子一樣,奮力向前沖刺,最後中考取得了挺理想的成績。
如今,兒子已經30出頭,早就大學畢業,也成家立業,做了爸爸。也許是過來人,兒子這個爸爸遠比我和老公第一次為人父母時要當得出色。
而女兒小乖,作為扭轉了我和老公與兒子惡劣關系的核心家庭成員,她就像全家人的開心果一樣,給我們帶來了很多歡樂。長大後,她也成了一個陽光開朗,不缺愛,不擰巴,活得相當自洽的姑娘。
老公開玩笑說,小乖這丫頭就是來給我們報恩的。對此,我深表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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