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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遊最熱血的詩句

圖文 更新时间:2024-09-08 03:25:36

陸遊最熱血的詩句?公元1210年臘月和往年的臘月一樣寒冷,街上的氣氛也如往年一樣熱鬧——年關漸近,街道上已鋪陳出各類年貨:臘肉、韭黃、生菜、薄荷、胡桃、怡糖、桃符、年畫、虎頭、爆仗……人們挎着籃子、挑着擔子,在擁擠的街道上來來往往,一些民間藝人也趁着人多找塊空地敲鑼打鼓招攬生意、表演各式絕活,一派熱鬧景象,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陸遊最熱血的詩句?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陸遊最熱血的詩句(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1

陸遊最熱血的詩句

會稽山下的失意人

公元1210年臘月和往年的臘月一樣寒冷,街上的氣氛也如往年一樣熱鬧——年關漸近,街道上已鋪陳出各類年貨:臘肉、韭黃、生菜、薄荷、胡桃、怡糖、桃符、年畫、虎頭、爆仗……人們挎着籃子、挑着擔子,在擁擠的街道上來來往往,一些民間藝人也趁着人多找塊空地敲鑼打鼓招攬生意、表演各式絕活,一派熱鬧景象。

然而,在山陰縣遠離市區的會稽山下,滿頭華發的陸遊卻毫無過年的興緻。他半卧在病榻上,把一條陳舊單薄的棉被拉到胸口。不知是屋子裡寒氣太重,還是生病的緣故,他一直咳個不 停。窗外呼嘯的西北風像不速之客頻頻敲打卧房的木門,令病中的陸遊更添一種凄涼之感,不禁想起自己罷官回山陰老家閑居的二十年時光。

這二十年來,除了中途有短暫的出仕,他時而勞作于田間, 時而上山采藥、為無錢看病的鄉人提供幫助,時而在鏡湖邊看寒鴉嬉戲,時而攜一壺自釀的米酒、駕一葉扁舟在湖上悠遊垂釣。

二十年時光如流水般轉瞬即逝,唯有陸遊晚年時所作的詩詞,留下了這些年他閑居生活的一點印迹。

如《點绛唇·采藥歸來》一詞,寫的便是陸遊上山采藥、聽漁歌唱晚的情形:

采藥歸來,獨尋茅店沽新釀。暮煙千嶂。處處聞漁唱。醉弄扁舟,不怕粘天浪。江湖上,遮回疏放。作個閑人樣。

從詞中可以看出,陸遊曾渴望駕一葉扁舟與漁人一道蕩舟湖上,當一個浪迹江湖的閑人。然而,隐居山間,當一個田間老農并非他的本意,否則,他就不會産生《蔔算子·詠梅》中流露的失落感了:

驿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陸遊一生酷愛梅花,他欣賞梅花高潔、不與群芳争豔的品格,而他認為自己就像詞中那株生長在“驿外斷橋邊”的梅花,寂寞開放,獨自承受着天地間的風風雨雨,獨自承受着被風雨摧殘的悲苦命運。

雪梅化作塵土仍要“香如故”的品質固然可敬,但誰又知曉它内心的孤獨與寂寞?它無人欣賞、也無處依傍的身世難道不令人憐惜?不過,令陸遊感到失意的,并非他個人的利益得失。對于功名利祿,陸遊在《鵲橋仙·一竿風月》中很明确地表達了他的态度:

一竿風月,一蓑煙雨,家在釣台西住。賣魚生怕近城門,況肯到紅塵深處?

潮生理棹,潮平系纜,潮落浩歌歸去。時人錯把比嚴光,我自是無名漁父。

嚴光是東漢的著名隐士,與東漢開國皇帝劉秀是少年時的好友,後來劉秀當了皇帝,多次請嚴光入朝為官,但都被嚴光拒絕了。

嚴光因不慕榮利、歸隐山林的做法為後人稱道,但在陸遊看來,嚴光雖不求利,但他披着羊裘垂釣于富春江上的做法分明有求名之嫌,不如那江上“潮生理棹,潮平系纜,潮落浩歌歸去”的無名漁父,雖以賣魚為生,卻遠遠避開争利的官場——他甚至連城門都不靠近,更别說追逐名利了。

顯然,陸遊想成為的是不追名逐利的無名漁父。當然,“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成為淡泊功名的漁父,隻是一種無奈的選擇。而他的内心,其實一直渴望着有所作為,他不希望白白消磨時光,浪費一身才華,他渴望建功立業,渴望報效國 家。

内心想要“進”,現實卻逼得他不得不“退”——正是這種現實與理想的沖突,常令他回首往事時感慨不已,令他在閑居時内心無法真正悠閑,而是充滿了憾恨。這種情緒,從他晚年蔔居時所作的詩詞中可見一斑,如《鵲橋仙·華燈縱博》一詞:

華燈縱博,雕鞍馳射,誰記當年豪舉。酒徒一半取封侯,獨去作、江邊漁父。

輕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斷蘋洲煙雨。鏡湖元自屬閑人,又何必、君恩賜與。

他在詞中明确寫道,他不願與那些隻圖功名利祿的人同流合污。既然無法實現年少時的淩雲之志,那不如幹脆回到鄉間、在鏡湖邊當個隐姓埋名的漁父。

然而,以漁父自比的他,眼前是湖山的秀麗景色,心裡想的卻是當年“雕鞍馳射”的豪舉,是此生未能實現的理想與抱負。雖然他嘴上說“鏡湖元自屬閑人,又何必、君恩賜與”,可他的内心卻不可能真的像漁父那樣閑适,而是充滿了難以平息的憂憤。他曾在《蝶戀花·禹廟蘭亭今古路》這首送别詞中寫道: 禹廟蘭亭今古路。一夜清霜,染盡湖邊樹。鹦鹉杯深君莫訴。他時相遇知何處。冉冉年華留不住。鏡裡朱顔,畢竟消磨去。一句丁甯君記取。神仙須是閑人做。

是啊,“神仙須是閑人做”。雖然陸遊一生所追求的不是個人功名,所做的一切都源于一顆為國為民的赤誠公心,但他仍有追求,心中記挂着國家,記挂着百姓,仍希望能奮起抗金、收複中原失地、洗雪“靖康之恥”,令百姓不再受金人的侵擾、戰亂的禍害,因此他當不了閑人,也當不了“神仙”。然而,縱使他胸懷大志、常懷國事又能怎樣?從陸遊的一生來看,他二十歲立下“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志向,此後積極入仕,不顧個人得失直言進谏,一再向皇帝建言獻策,不顧個人安危與道路險阻深入抗金第一線投身激烈的戰鬥……他所做的,都是在為心中的理想努力、奮鬥。但這一切付出,最終換來了什麼?

當年萬裡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處?塵暗舊貂裘。

胡未滅,鬓先秋,淚空流。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身老滄洲。

這首作于晚年的《訴衷情·當年萬裡覓封侯》,便是陸遊一生的寫照:他的一生始于“萬裡覓封侯”“匹馬戍梁州”,卻無奈終結于“心在天山,身老滄洲”。

躺在病榻上的陸遊,如今年事已高,身體老邁,縱使他依然懷抱壯年時的志向,也無力再去實現報國之志了,除了回憶當年不遠萬裡縱馬奔赴邊疆殺敵的往事,還能做些什麼?

當淩雲壯志遭遇第一次“滑鐵盧”

一陣風透過門縫吹進屋子,床榻邊的碳盆忽然亮了,揚起許多白色的灰燼。陸遊斜過身子,攪了攪碳盆,咳嗽幾聲,斜靠在枕上,數十年前的往事又一件件浮現在他眼前。

他想起了童年,那個充滿動蕩的童年。在他的印象裡,童年從來沒有一個長久的居所,一家人總在漂泊遷徙,而不論遷到哪裡,母親總是憂心忡忡,父親也總是唉聲歎氣。

這是一次漫長的逃亡,一直持續了十年之久,此間他們一家人颠沛流離,一路上擔驚受怕,直到南宋王朝在南方站穩腳跟, 他們才于公元1134年結束了動蕩的生活,在祖父陸佃的出生地山陰鄉間安下家來。

等到陸遊長大一些,開始從父母和周圍親友的談話中逐漸了解到“靖康之難”、國恥家仇,并知道了造成他們一家颠沛流離的根源,他的心中便已立下收複河山的志向。

陸家祖上世代為官,陸遊的祖父陸佃是北宋名臣,父親陸宰又在朝當官多年,靠着殷實的家底,退居鄉間的陸家仍是大戶。值得一提的是,陸宰是當時有名的藏書家,據說公元1143年,皇室内府藏書缺書較多,诏求天下遺書,首先命紹興府抄錄陸宰家所藏書籍,數量竟達一萬三千卷!

出生于這樣的官宦世家、書香門第,陸遊少時得以徜徉書海,又深受嚴親教誨,十二歲就能詩能文。而在陸遊十幾歲時,南宋曆史上發生了一起震驚天下的冤案——抗金名将嶽飛一路揮師北上,多少人期待的收複中原近在咫尺,然而由于秦桧等奸臣從中作梗,嶽飛父子先被落職,後慘遭殺害,繼而宋王朝向金人求和,與之簽訂了喪權辱國的《紹興和議》。

嶽飛被害時,陸遊曾沉痛地為之悲吟。他哀歎豪傑之不幸, 内心抗金的志向卻因此變得更加堅定。當時許多志士仁人因為秦桧當權而不願出仕,年輕的陸遊卻汲汲于仕途,他用心鑽研兵 書,四處結交豪傑,渴望能通過科舉登上仕途,輔佐君王恢複大計。

不過,陸遊因為喜歡談論收複中原一事,仕途一開始就走得不順。直到秦桧死後,他的仕途才漸漸明朗起來,逐漸由一名小小的主簿升遷為大理寺司直兼宗正簿。

公元1162年,當了三十多年皇帝的宋高宗把皇位禅讓給太子趙昚。宋孝宗趙昚即位之初雄心勃勃,他改變高宗主和的策略, 啟用主戰派名将張浚及其他主戰派大臣,下诏為嶽飛冤獄昭雪、赦還嶽飛被流放的家屬,積極籌備恢複大計。

宋高宗趙構之所以禅位,或許是由于公元1161年金主完顔亮突然撕毀《紹興和議》、率四路大軍南侵一事。金人的善變令南宋當權者感到不安,若不是公元1161年年末金國内部發生政變、完顔亮被部将所殺,當時在位的宋高宗很可能會選擇繼續南逃。

與趙構相比,宋孝宗趙昚是個更有抱負的君王。随着金人主動北撤,南宋王朝的危機解除,而此時金國内政尚不穩定,中原地區又因完顔亮率大軍出動而出現了兵力空虛的情況,宋金兩國的局勢正悄然發生變化。或許,趙昚正是由此看到了北伐的希望。

然而,正如後人評價的那般:“高宗朝有恢複之臣,無恢複之君。孝宗朝有恢複之君,而無恢複之臣。”趙昚當皇帝時,朝中已無嶽飛那樣智勇雙全的軍事奇才,也不再有嶽家軍那樣紀律嚴明、骁勇善戰的軍隊,張浚雖有抗金的決心,但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而以他的才智韬略,要挑起北伐的重任仍不免有所欠 缺,更何況他手下幾乎沒有可堪重用的将領。

宋孝宗即位時,陸遊已經三十七歲,不再是懵懂無知、空有一腔報國熱忱的少年。“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他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令他對時局有了更清晰、更深刻的認識。盡管他十分渴望能早日北伐,但仍然趁着皇帝召見他的機會,規勸宋孝宗在北伐前先整饬吏治軍紀、固守江淮,等時機成熟再慢慢圖謀恢複大計。

遺憾的是,宋孝宗并沒有把陸遊的話放在心上,他甚至在聽陸遊陳述治國方略時嬉戲取樂,并不上心。

當時朝中有位叫張焘的老臣,是個德高望重的谏臣,孝宗十分敬重他,曾命人用肩輿将身體老弱的他擡到宮裡、當面詢問治國要略。陸遊認為召見臣子時嬉戲取樂不是人君該有的樣子,便憤憤不平地将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了張焘。于是,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立馬換上朝服趕到宮裡,對着孝宗皇帝劈頭蓋臉來了一通質問。宋孝宗自知理虧,在張焘面前自然不敢流露對陸遊的不滿, 但不久之後,陸遊就被貶到鎮江府當通判去了。就在陸遊出任鎮江府通判前後,宋孝宗以張浚為都督,開始北伐。陸遊知道北伐并非一蹴而就的易事,于是上書張浚,建議早定長遠之計、不要輕率出兵。但當時金人已在屯糧修城為南攻作準備,張浚希望先發制人,于是沒有聽從陸遊的建議,于公元1163年初夏派大将李顯忠、邵宏淵率十三萬大軍主動向金人出 擊。一開始,宋軍一路挺進,接連收複靈壁、虹縣,出師十分順利,但不久,因李、邵兩位大将不睦,宋軍在符離之戰中大敗而歸。張浚上疏領罪,被貶為江淮宣撫使。(見《宋史》)

北伐失敗後,朝臣湯思退等人攻擊張浚北伐誤國,力主和 議。宋孝宗抗金的決心受到動搖,加上當時退位的宋高宗仍在 世,不時對他施加壓力。不久,孝宗便被湯思退等人說服,決定下令撤防,遣使與金國商議“隆興和議”。

公元1164年,就在張浚兵敗之後、“隆興和議”簽訂的前夕, 當時在鎮江府任通判的陸遊曾與鎮江知府方茲一同來到北固山登臨多影樓。

登樓遠眺,望着江南蔥茏的草木,想起隔着浩渺江水的北方又将失去多少土地,又想起發生于此地的三國時孫劉合兵大敗曹操的往事,陸遊心中感慨萬千,寫下了《水調歌頭·多景樓》:

江左占形勝,最數古徐州。連山如畫,佳處缥缈著危樓。鼓角臨風悲壯,烽火連空明滅,往事憶孫劉。千裡曜戈甲,萬竈宿貔貅。

露沾草,風落木,歲方秋。使君宏放,談笑洗盡古今愁。不見襄陽登覽,磨滅遊人無數,遺恨黯難收。叔子獨千載,名與漢江流。

往事如煙,古人的“遺恨”再也無法彌補,但金人雄踞淮北, 鎮江為江防前線,隻要軍民齊心合力、積極部署,徐圖恢複大業是有希望的。“叔子獨千載,名與漢江流”一句,正是陸遊借西晉名臣羊祜坐鎮襄陽、屯田興學、以德懷柔、繕甲訓卒,廣為戰 備,積極為伐吳做準備一事來勸勉時任鎮江知府的方茲,希望他也能如羊祜一般,為渡江北伐作好部署,建萬世奇勳,垂名千 載。

除了勸勉上司,陸遊還積極上書朝廷,認為臨安東面臨海、運送糧草不便,又不易防守,将都城設在這裡隻能作權宜之計, 相比之下,六朝古都建康更适宜作為都城。他建議簽訂合約之 後,皇帝應駐紮建康、臨安兩地,這樣一來就可以迷惑金人,為建都立國、籌劃北伐争取時間。

此外,他還向樞密使張焘揭發深受皇帝信任的曾觌、龍大淵二人利用職權廣結私黨、迷惑朝廷等事,認為應盡早懲治這兩 人,以絕後患。

不論是勸勉、上疏還是直接進谏,陸遊所做的一切無不是為了國家大計。但在當時,主戰派失去勢力,而直言彈劾小人又令陸遊樹敵,再加上曾經誓要收複中原的宋孝宗本人表面上志存恢複,實則已不想再提複國之事——諸多原因綜合在一起,緻使陸遊仕途坎坷,短短兩年内先從臨安外放鎮江府,再由鎮江府調到建康,又從建康調到興隆府。

對于陸遊的遭遇,他的朋友韓元吉在《送陸務觀序》中憤憤不平地寫道:“朝與一官,夕畀一職,曾未足職,曾未足傷朝廷之大;旦而引之東隅,暮而置之西陲,亦無害幅員之廣也……務觀之于丹陽(鎮江),則既為貳矣,迩而遷之遠,輔郡而易之藩方,其官稱小大無改于舊,則又使之冒六月之暑,抗風濤之險,病妻弱子,左饘右藥……”(見《南澗甲乙稿》)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不久,陸遊連官都當不成了: 公元1165年,因小人向孝宗進讒言,說他結交谏官、鼓唱是非, 還說張浚北伐也是因為受了他的鼓動,就這樣陸遊被罷免了官 職。(見《放翁詞編年箋注》)被罷官這年,陸遊四十歲。

想起自己年輕時飽讀兵書、結交天下志士豪傑,為的是能盡一己之力為國效勞,而如今自己入仕多年,不僅在抗金事業上一事無成,強兵興國的建議得不到采納,還落到被罷官的地步,陸遊感到無比痛心。

《訴衷情·青衫初入九重城》一詞,正是他年華流逝、功名難就的沉郁痛惜之情的流露:

青衫初入九重城,結友盡豪英。蠟封夜半傳檄,馳騎谕幽并。

時易失,志難城,鬓絲生。平章風月,彈壓江山,别是功名。

被罷官後,陸遊回到山陰老家,在鏡湖邊過起了閑居生活。此間,他寫下了不少抒發胸中不平之氣的詩詞,其中有幾首《鹧鸪天》,便是他此時生活與心境的寫照。

在《鹧鸪天·家住蒼煙落照間》中,他描寫了居住地雲煙缭繞、秀美出塵的景色,以及自己讀書閑遊、不問世事的生活:家住蒼煙落照間,絲毫塵事不相關。斟殘玉瀣行穿竹,卷罷《黃庭》卧看山。貪嘯傲,任衰殘,不妨随處一開顔。元知造物心腸别,老卻英雄似等閑!

而《鹧鸪天·懶向青門學種瓜》一詞,寫的是冬去春來,詞人看燕子北歸,看傍晚夕陽下沙鷗落在湖灘,聽湖上隐隐傳來漁人的歌聲,品清美酒菜的舒适惬意生活:

懶向青門學種瓜。隻将漁釣送年華。雙雙新燕飛春岸,片片輕鷗落晚沙。

歌缥缈,舻嘔啞。酒如清露鲊如花。逢人問道歸何處,笑指船兒此是家。

他的另一首《鹧鸪天》也寫得飄逸絕塵:

插腳紅塵已是颠。更求平地上青天。新來有個生涯别,買斷煙波不用錢。

沽酒市,采菱船。醉聽風雨擁蓑眠。三山老子真堪笑,見事遲來四十年。

從表面上看,陸遊蔔居鏡湖三山鄉間的生活似乎十分閑适惬意,然而,他真的甘心做一個不問世事的漁父,真的能在美酒與山水間做一個不問世事的閑客麼?

“老卻英雄似等閑”,隻是他無可奈何的自我安慰罷了,“插腳紅塵已是颠”也不過是失意時的自我解脫。如果陸遊當真甘願碌碌無為、老死山間,當真認為涉足紅塵是錯誤的選擇,那麼就不會有公元1169年的再次出仕,不會有他後來奔赴西南邊境抗金的壯烈人生了。

短暫而豪邁的抗金生涯

公元1169年冬,在鏡湖邊閑居了四年的陸遊,終于等來了朝廷的召喚。這一次,他的職位仍是通判,但任職的地方,卻在離家鄉千裡之外的夔州。

雖然夔州地處偏遠,陸遊卻不辭辛勞,攜帶家眷沿着長江逆流而上、欣然赴任。因為他不想放棄任何機會——他想,隻要身在朝中,他就可以慢慢籌劃恢複中原的大業。

當然,對于在夔州的處境,陸遊顯然是不滿意的,這從他在夔州任上所作的《木蘭花·立春日作》中可以看出:

三年流落巴山道,破盡青衫塵滿帽。身如西瀼渡頭雲,愁抵瞿塘關上草。

春盤春酒年年好,試戴銀旛判醉倒。今朝一歲大家添,不是人間偏我老。

其實寫這首詞時,陸遊到夔州任職不過一年,他卻說是“三年”,足見這段時間的煎熬。“破盡青衫塵滿帽”,流露出他對自己這一低級文職的不滿,而宦途奔波則令他疲倦。轉眼又是一年新春,當大家都喜氣洋洋地過年時,陸遊想到的卻是自己功業未 成,卻平白無故又老了一歲。但他仍然耐心等待,等待着實現壯志的機會。

兩年後,機會終于來了:當時,任川、陝宣撫使的王炎駐軍在地處漢中的南鄭,他寫信給陸遊,召他為幹辦公事。王炎也是當時文壇頗有名氣的詞人,雖然他的詞作多為“一點心情千萬緒。落花寂寂風吹雨”這類婉轉妩媚的風格,但在政治上卻與陸遊意氣相投,擁有共同抗金的理想。

南鄭位于西北宋金邊境,是抗金的前沿陣地,這正是陸遊的理想所在。收到王炎的書信,陸遊十分高興,于是即刻啟程來到南鄭,開始了一生中極為短暫卻熱血沸騰的軍旅生涯。

到南鄭後,陸遊的本職雖為文書、參議類工作,但他常常身着戎裝,随軍騎馬外出露宿,也曾在野外雪地上彎弓射虎,還常到駱谷口、仙人原、定軍山等前方據點和戰略要塞巡邏,他還應王炎之請,盡平生所思所學草拟了一份驅逐金人、收複中原的戰略計劃——《平戎策》。

當時,南鄭内城西北有一座高興亭,與高興亭遙遙相對的, 便是被金人占領的長安南山。在南鄭時,陸遊常常登臨高興亭遠眺,曾無數次幻想宋金交戰的激烈場景。

秋到邊城角聲哀,烽火照高台。悲歌擊築,憑高酹酒,此興悠哉。

多情誰似南山月,特地暮雲開。灞橋煙柳,曲江池館,應待人來。

這首《秋波媚·七月十六日晚登高興亭望長安南山》中的豪情,便是陸遊當時内心的豪情。他意氣風發,想象着英勇的宋軍向長安挺進、接連攻克金兵防守、收複失地的情景,不禁鬥志高昂,對北伐充滿信心。

雖然在南鄭不足一年,但這短短數月的軍旅生活,成了陸遊一生最愛回憶的一段經曆。晚年退居山陰老家後,陸遊曾作《謝池春·壯歲從戎》一詞,其上阕就是對這段難忘歲月的回顧:

壯歲從戎,曾是氣吞殘虜。陣雲高、狼烽夜舉。朱顔青鬓, 擁雕戈西戍。笑儒冠、自來多誤。

功名夢斷,卻泛扁舟吳楚。漫悲歌、傷懷吊古。煙波無際, 望秦關何處。歎流年、又成虛度。

從這首詞可以看出,當時的陸遊意氣風發、壯懷激烈,對于能效力于恢複山河的事業,他是真心感到高興和滿足的。

隻可惜,陸遊二月來到南鄭,同年十月幕府就遭解散,王炎被召回,陸遊則被調到成都任職,“上馬擊狂胡,下馬草軍書”的理想生活才剛開始就倉促結束了。

這年十一月,陸遊懷着無比沉痛的心情,離開南鄭前往成都赴新任,途中他再次經過在南鄭幕府任職時時常途經的葭萌驿, 内心感慨萬千,揮筆寫下《清商怨·葭萌驿作》一詞:江頭日暮痛飲。乍雪晴猶凜。山驿凄涼,燈昏人獨寝。 鴛機新寄斷錦。歎往事、不堪重省。夢破南樓,綠雲堆一枕。

有人說這是一首懷人詞,也有人說這首詞是陸遊的比興之 作。不必在意詞中這位鬓發如雲的女子是否真有其人,對陸遊來說,理想未能實現的失意正如與心愛之人分别一樣愁苦。

離開南鄭後,陸遊在西南邊陲又當了幾年官,先到成都、後到西川,都地處偏遠。他卻不在意在哪裡當官,也不在意從事的職位隻是參議官類的閑職,他隻希望自己能有機會為抗金事業出力,希望自己出師北伐的建議能被朝廷采納。

初到成都時,對于北伐一事,陸遊還信心滿滿,認為還有重來的機會。這從他的《漢宮春·初自南鄭來成都作》一詞中可以看得很清楚:

羽箭雕弓,憶呼鷹古壘,截虎平川。吹笳暮歸野帳,雪壓青氈。淋漓醉墨,看龍蛇飛落蠻箋。人誤許、詩情将略,一時才氣超然。

何事又作南來,看重陽藥市,元夕燈山?花時萬人樂處,欹帽垂鞭。聞歌感舊,尚時時流涕尊前。君記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

在南鄭時,豪邁的軍旅生涯和人們對他“詩情将略”的稱贊, 使得陸遊心中充滿了英雄之氣,這種内心的英雄氣概,并沒有因為幕府的解散而消失。盡管遭受了挫折,但陸遊仍勉勵自己,“君記取、封侯事在。功名不信由天”,隻要不放棄,肯努力,願等待,機會總是會再來的。但幾年過去,當年歲漸長,北伐卻看不見一絲希望,陸遊便又是另一番心境了。因為他知道,他所期盼的一切終究成了空想。于是,他感到悲憤、委屈、不滿、疲倦、思鄉……各種情緒雜糅一處,最終彙成了《雙頭蓮·呈範至能待制》一詞:

華鬓星星,驚壯志成虛,此身如寄。蕭條病骥。向暗裡、消盡當年豪氣。夢斷故國山川,隔重重煙水。身萬裡,舊社凋零, 青門俊遊誰記?

盡道錦裡繁華,歎官閑晝永,柴荊添睡。清愁自醉。念此 際、付與何人心事。縱有楚柁吳樯,知何時東逝?空怅望,鲙美菰香,秋風又起。

縱然心中有英雄夢,但陸遊畢竟也是凡人,眼看自己兩鬓生出白發,報國的壯志落空,他自然會傷心落寞;回顧自己漂泊不定、不受重用的一生,他也會抱怨不滿;而面對一再的失意與打擊,他也會疲累消沉,需要借酒消愁,才能暫時忘卻那無盡的煩惱,需要向好友傾訴,才能一解心中積郁已久的苦悶。

而陸遊的這種煩惱與苦悶,不僅是因為理想抱負無法實現, 而且還來自主和派小人對他的種種攻擊——在蜀地時,他曾因被人诋毀“不拘禮法”“燕飲頹放”而被免職,為生計故,隻得在浣花溪畔開墾菜園、親自躬耕養家。

雖然仕途的沉浮無法由自己做主,陸遊卻執意當個精神上的勝利者,既然别人攻擊他“頹放”,他就幹脆自号“放翁”與其對抗。但不管怎樣,恰如《鵲橋仙·夜聞杜鵑》一詞所寫的那樣,現實終究慘淡,他失意的情緒還是無法掩藏:

茅檐人靜,蓬窗燈暗,春晚連江風雨。林莺巢燕總無聲,但月夜、常啼杜宇。

催成清淚,驚殘孤夢,又揀深枝飛去。故山猶自不堪聽,況半世、飄然羁旅!

暮春時節,子規聲聲,擾人清夢。半夜驚醒,想起自己已是半百之年,卻仍沉淪下僚、在這離故鄉千裡之遙的荒僻之地漂 泊,夜色中無盡的凄涼與落寞襲上心頭,令人難以承受。

執拗的北伐詩人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五十幾歲時,陸遊雖仕途坎坷,但在文壇卻詩名日盛。他的詩名傳到京城臨安,讓宋孝宗再度想起這個被他遺忘的臣子,于是将他從千裡之外的蜀地召回了江南。

公元1178年,自蜀東歸的途中,望着初春時節長江沿岸草木複蘇的景象,陸遊的内心不知是喜是憂,慨然寫下《南鄉子·歸夢寄吳樯》一詞:

歸夢寄吳樯,水驿江程去路長。想見芳洲初系纜,斜陽,煙樹參差認武昌。

愁鬓點新霜,曾是朝衣染禦香。重到故鄉交舊少,凄涼,卻恐他鄉勝故鄉。

自公元1169年離開故鄉複出當官,陸遊這一去就是十年。這十年來,他宦途漂泊,人生中也曾有過短暫的慷慨激昂,但更多的是失意落魄。十年中,他曾多少次想回到故鄉,但想到自己離家多年,家鄉的人事早已發生巨變,不禁又有些“近鄉情更怯”。

但他終于還是回來了。當陸遊再次回到闊别九年的山陰老 家,這裡的一山一水仍是舊時模樣,可當年鬥志昂揚的遊子如今已成鬓發蒼蒼的老人,而故鄉親友則零落四處,有的則已入土為安——這一切,無不令他傷心感慨。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又經曆了這麼多年的宦海沉浮,陸遊對人生的起伏已習以為常。回到故鄉後,他寫下《沁園春·孤鶴歸飛》一詞:

孤鶴歸飛,再過遼天,換盡舊人。念累累枯冢,茫茫夢境, 王侯蝼蟻,畢竟成塵。載酒園林,尋花巷陌,當日何曾輕負春。流年改,歎圍腰帶剩,點鬓霜新。

交親散落如雲。又豈料如今餘此身。幸眼明身健,茶甘飯 軟,非惟我老,更有人貧。躲盡危機,消殘壯志,短艇湖中閑采莼。吾何恨,有漁翁共醉,溪友為鄰。

既然過往舊事已如雲煙消散無蹤,親友散落也非人意所能左右,年歲已大,實現壯志的希望亦是渺茫,那麼何不如順其自 然,抛開過往,過“漁翁共醉,溪友為鄰”的生活?

不過,這種生活對陸遊來說似乎仍為時尚早。在公元1190年罷官之前,陸遊還曾有過兩段為官的經曆。

一次是受宋孝宗召見後,陸遊先後被派遣到福州、江西當官,官職不高,不過是掌管茶葉、官鹽、糧倉、水利等事的閑職。但不久,因被人誣告“不自檢饬、所為多越于規矩”,陸遊憤然辭職,回到山陰老家隐居。

另一次是公元1186年,在山陰閑居了五年的他又被起用,被派往嚴州任知州。此時,年逾花甲的陸遊已是文壇赫赫有名的大詩人,他的詩名令孝宗皇帝也對他另眼相待,在他赴任前,孝宗還特意勉勵他,說嚴州山清水美,公務之餘可以多遊覽名勝古 迹,多寫寫詩詞文賦。

在嚴州任上,陸遊一邊“重賜蠲放,廣行赈恤”,一邊整理舊作,集成《劍南詩稿》,可以說度過了一生宦途中最為平靜的一段時光。

兩年後,陸遊嚴州任滿,被升為掌管兵器制造與修繕的軍器少監,再度入京當官。

不久,孝宗禅位給宋光宗,彼時陸遊還未放棄恢複大業,于是上疏光宗,提出了治理國家、蓄力北伐的建議。不久,陸遊升任禮部郎中兼實錄院檢讨官,此時他又直言進谏,希望光宗廣開言路,慎獨多思,帶頭節儉,以尚風化。

殊不知,宋光宗既沒有恢複中原的大志,也沒有任賢安邦的才能,而且體弱多病、意志軟弱,分不清讒言和谏言。陸遊托付了一片苦心的谏言無異于對牛彈琴,不僅如此,他還因為倡導北伐而遭主和派彈劾,不久就被削職罷官。

公元1190年的這一次罷官,是陸遊宦途生涯最後一次被罷 官。此後,他一直在鏡湖邊閑居,直到公元1202年朝廷忽然又想起了他,将他召回京城編修國史。次年國史編纂完成,七十八歲的陸遊便告老還鄉,徹底結束了這一生的仕途。

陸遊告老還鄉時,南宋朝政又發生了變化:主和派漸漸消沉,以韓侂胄為首的主戰派又在朝中占據了上風。

當時,南宋軍民抗金熱情高漲,隐居鄉間的陸遊看似過着閑居的生活,其實一刻也不曾閑着——當辛棄疾前往山陰看望他 時,他與這位同樣懷抱恢複大志的同仁促膝長談、共議國事,給予了許多勉勵與建議。而當北伐開始時,他則密切關注着北伐動向,北伐初戰告捷,他額手相慶,恨不得自己能在前線助宋軍将士一臂之力,而聽聞北伐因宋軍内部叛亂失利、韓侂胄被誅、南宋朝廷派遣使臣遣攜韓侂胄頭顱前往金國求和,他悲痛不已,不禁失聲痛哭。

北伐失敗那年,陸遊已經八十二歲了。他知道,自己不能親眼看見收複中原的那天了。可即便如此,他仍在生命即将燃盡的最後歲月裡,一天天盼着奇迹的發生。他在焦慮與憂思中纏綿病榻日漸蒼老,日漸衰弱。

一場“錯、錯、錯”的婚姻

公元1210年,那年的臘月似乎格外寒冷,兒孫幾度進屋來添炭火,但屋子裡仍寒冷無比。一股冷風鑽進門縫,令陸遊一陣哆嗦,這漫長一生的回憶被打斷了。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擡起頭,透過微微開啟的窗戶,看了一眼外面陰沉的天空,接着強撐着身子,從病榻上坐起,拿起紙筆,寫下了絕命詩《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寫完後,他像是終于完成了一件大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又躺回到病榻上。現在,他不再想抗金,不再想朝廷,也不再想天下的蒼生百姓了。他隻想一個人,一個令他内疚了一輩子、思念了一輩子的人——這個人,就是他的發妻唐婉。說起陸遊與唐婉,不得不提到當年題在沈園牆上的兩首《钗頭鳳》。正是這兩首詞,令這段凄婉的愛情故事流傳千古,為後人不斷傳頌。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鲛绡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據說,這首《钗頭鳳》為陸遊公元1151年遊覽沈園時偶遇唐婉與趙士程所作。當時,陸遊已經另娶,而唐婉也已另嫁。但分别多年後意外地在這春日裡重逢,不禁令兩人都不勝感慨。

唐婉還是當初那個溫婉娴靜的女子,她看陸遊的眼神也一如當初那般充滿深情。隻是與數年前相比,她憔悴消瘦了許多,而且因為已是别人的妻子,所以必須有所顧忌,她隻是偶然擡起 頭,偷瞧陸遊幾眼,随後很快低下頭去,裝作若無其事地為丈夫斟酒,一杯又一杯。

看着眼前這一切,想起過往的許多情事,陸遊既心疼,又傷心;既歉疚,又無奈。當唐婉與丈夫趙士程離開後,陸遊按捺不住内心起伏的情感,揮筆寫就了這首充滿痛惜之情的《钗頭鳳·紅酥手》。

然而,在沈園與陸遊不期而遇後,唐婉的内心也不平靜。雖然她與陸遊之間的往事已過去多年,雖然丈夫趙士程在婚後對她十分體恤疼愛,可她終究難忘舊情。第二年春天,當她再遊沈 園,看到陸遊于壁上所題的《钗頭鳳》一詞,内心百感交集,因此和了一首《钗頭鳳》: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有人說,陸遊與唐婉在沈園題詞的故事為後人杜撰,曆史上并未真正發生,甚至連和陸遊的那首《钗頭鳳》也不是出自唐婉之手,但不論怎樣,陸遊與唐婉之間的這段凄美愛情故事卻是真實發生、有據可考的。

唐婉出身于書香門第,溫婉賢惠,公元1144年嫁給陸遊時正值妙齡。婚後,這對小夫妻情投意合,也曾一同吟詩品茶,遊春賞花。可惜,這美好的光景不足一年,唐婉就因“不當母夫人意”被趕出了陸家。

至于陸遊的母親為什麼要驅逐唐婉,曆來說法不一。一說唐婉與陸遊太過恩愛,陸母擔心會影響兒子的上進心,因此狠心逼迫陸遊休了新婚不久的妻子;又說唐婉不孕,因此才被逐出陸 家。總之,不管什麼原因,因為陸母的嫌惡,陸遊與唐婉這對鴛鴦被活活拆散了。

至于陸遊,他不敢違拗母親的意思,又不忍辜負嬌妻,于是在外面悄悄地另築别院安置唐婉。但兩人的私會還是被陸母發現了。這場藕斷絲連的婚姻,最終以陸遊在父母的安排下娶王氏為妻而告終。

唐家在山陰也是名門大戶,在得知陸遊的再婚妻子王氏婚後不久便有了身孕後,認為不立刻将女兒嫁出去會顔面盡失,因此将唐婉嫁給了在當地頗有身份地位的趙家公子趙士程。因為各自成家,這段婚姻似乎徹底結束了。此後,陸遊因忙于仕途常年奔波在外,不再有時間、也不再有理由與唐婉見面、寫信。但不論陸遊,還是唐婉,他們内心深處卻誰也沒能真正放下彼此、放下那段過往的感情。

唐婉在趙家生活的幾年,一直遭受着刻骨相思的折磨,不久就因憂郁而香消玉殒了。而陸遊也未曾忘記唐婉,在唐婉離世後的數十年間,每過沈園,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她,内心生出無限思念與傷感。

為唐婉、為沈園,陸遊曾寫下不少詩詞。公元1209年,當八十四歲的陸遊再度遊覽沈園,他仍是情不自禁,用顫抖的筆寫 下“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陸遊如此癡情,倘若唐婉地下有知,也會為之感動吧? 然而現在,過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回顧完自己的一生,這位病榻上的老人忽然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他釋然了,終于不再為紅塵中事羁絆。功名也好,理想也罷,再也與他無關了;而對于唐婉,他也不再感到歉疚,因為他知道,不久他們就會重逢。

就在那個凄風苦雨的臘月,一生坎坷的大詩人陸遊未能邁過年關,在新年到來之前離開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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