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那是杭州最美的季節,然而這一天的西湖湖畔濃煙暗雨,水天一色。湖面上兩舟相向,一位癡情女子問:“弘一大師,請告訴我什麼是愛。”
弘一:“愛,就是慈悲。”
他不想再多說,因為他不想給她留任何希望。說完他頭也不回乘一葉扁舟揚長而去。他就是李叔同,号弘一,尊稱“弘一法師”。
李叔同他是一位得道高僧,又是一個全能型的人才。但凡他從事過的行業他都做到了極緻。詩畫樂曲他無所不能,他是著名音樂家、美術教育家、書法家、戲劇活動家,是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然而他卻過早看淡生死,最終遠離紅塵出家為僧。
有人說他狠心,有人說他絕情,他的一生也活成了一段傳奇。
李叔同出生于一個巨富的家庭,父親李世珍,是清同治四年進士,曾官吏部主事,後來棄政從商,經營鹽業與銀錢業。雖然李世珍家底殷實,可是男丁卻不旺,李世珍68歲老來得子生下了李叔同,雖然李叔同是庶子的出身,但并沒有影響李叔同的受寵程度。
古來但凡有影響力的人出生一般都帶有傳說的“祥瑞之兆”。李叔同出生之日,有喜鵲口銜松枝送至産房内,大家都認為這是佛賜祥瑞,或許這也預示着他最終會跟佛結緣。受封建思想影響,這一吉祥的兆頭讓李世珍更是覺得李叔同未來定是個可塑之才,對他更是百般疼愛。
可惜,在李叔同5歲的時候父親便去世了,沒有父親的庇護,庶子出身的他身份卻有點尴尬,在那樣的環境中成長,他的性格也是略有敏感。父親去世後,教育李叔同的任務交到了兄長以及母親身上。兄長對李叔同的文化教育也是非常嚴格,學習日常禮儀以及日常功課也馬虎不得。李叔同8歲時,正式拜常雲莊先生為師,攻讀《四書》《孝經》《毛詩》《左傳》《爾雅》《文選》等,同時學習書法、金石等技藝。他小小年紀便受到如此嚴格的教育,無疑會使他的天性受到壓抑。因此後來人們對李叔同的評價都是不苟言笑的一個人。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教育環境下也為他以後的成就奠定了基礎。
經過多年嚴格教育,15歲的李叔同便可以作出“人生猶似西山日,富貴終如草上霜”這樣的千古佳句。時間久了,李叔同對于哥哥教的經國濟世的“正經”學問不那麼熱衷了,卻對唱戲這種“賤業”産生了濃厚興趣,他經常去戲園子看戲,有時候還上台唱上幾句。因此,他認識了在戲園子唱戲的楊翠喜,也就是他的初戀。李叔同對楊翠喜很是欣賞,逐漸的愛上了她,經常捧場她的戲。可是楊翠喜又怎麼會想到一個富家公子會對自己産生愛情呢。後來楊翠喜被賣入官家,幾經周折,又嫁作商人婦。這段感情對李叔同的打擊很大。在感情與金錢面前,楊翠喜的婚嫁更讓李叔同覺得隻要滿足自己的需求有沒有感情都無所謂。
1897年,對初戀相守無望的李叔同聽從母親安排娶了商之女俞氏為妻。在那個封建的年代婚姻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李叔同雖然不願意也不喜歡俞氏,但還是順從母親安排。婚後的李叔同更是獲得哥哥文熙從家産中撥出30萬元供他家用,在當時這可是一筆不小的巨款呀!可是李叔同把大部分的錢都花在了學習藝術上,更是買了一架昂貴的鋼琴,開始學習音樂和作曲,天資聰穎的他在音樂上也是頗有天賦,他後來作詞歌曲《送别》:“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更是成了流傳百年的不朽名曲。
後來因維新變法失敗,李叔同為了避禍,他帶着母親、妻子,遷居上海。作為李家的少爺,在上海他的生活很是富足,因為上海有他們家的錢莊,他可以憑少東家的身份任意支取生活費用。而在上海生活的時間裡,李叔同還擠進了上流社會,與袁希濂、許幻園、蔡小香、張小樓結金蘭之誼,号稱“天涯五友”,李叔同文人雅士的生活過得非常惬意。
1905年,李叔同的母親王氏病逝,由于母親是妾室身份,當他有意把母親安葬進李家祖墳時,卻受到家族人反對。母親的去世讓他看透生死、人情冷暖與悲苦。他一出反常,更是在母親葬禮上哀傷彈唱,這讓很多人很不解,或許他是想通過這個方式來表達對母親的哀悼吧。
母親去世後,李叔同便抛棄妻兒去了日本留學,這一年他26歲。在日本期間他學習了繪畫,在這裡他認識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一個日本女人。由于這個姑娘經常給李叔同擔任模特,兩人便互生愛慕,而身在國外的李叔同山高皇帝遠,國内的妻子也管不了,他更是與日本女子在一起并生了孩子。後來他攜日本妻子以及孩子回國。從此他開始了兩個家庭的生活。雖然兩個女人沒有來往,但落寞的心是一樣的。
在兵荒馬亂的年代,李家在一次危機中破産了。為養家糊口,李叔同不得不向現實繳械投降,到《太平洋報》當了一名主編。後來輾轉到學校任職當音樂以及美術老師。雖然生活拮據,但他卻樂施行善,用自己的部分工資資助學生劉質平的學習。從此他的工資一分為四。在教書的日子裡,李叔同漸漸地沒有“纨绔子弟”的包袱,更多了幾分沉穩與落寞。
1918年8月19日,李叔同将自己的一封家書通過學生豐子恺轉交到日本妻子手中。并告訴學生們說:“我要入山出家。”對于為何出家他沒有過多解釋。他對學生說:“人事無常,如暴病而死,欲不抛又安可得?”
妻子收到信後立馬找到丈夫,可是此時的他已經剃度出家。她看到他神色靜淡,沒有往日的神采,仿佛看破世間紅塵。他沒有跟妻子過多言語。而此時他不再是李叔同,更叫她稱自己為“弘一法師”。她悲痛的問:“弘一大師,請告訴我什麼是愛。”
弘一:“愛,就是慈悲。”
這一天的杭州西湖,濃煙暗雨,水天一色,仿佛如她的心境一般,她泣不成聲的看着丈夫頭也不回的乘一葉扁舟揚長而去。然而這一切在第一任妻子俞氏看來她一點也不驚訝,面對丈夫的冷漠,出家與不出家對俞氏又有何區别。李叔同出家後,從此沒有再跟家裡人聯系。
世間再無李叔同,從此多了一位叫“弘一法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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