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溪縣有一個叫李文通的書生,他家早年也是富貴人家。但在他14歲那年家中出了大事,他父親牽扯進一樁大案,最終被捕入獄,不久就死在獄中。
此後李文通與母親相依為命,家中沒了經濟來源,生活過得十分拮據。
早年家中富裕時,李父外出經商,結識了不少朋友。與雲陽縣一個姓王的商人交好,兩人一同在湖北等地做生意,相互扶持幫助。後來李家生了兒子,王家生了一女兒,相差僅一個月,二人便在酒桌上為兒女訂了親事。
李家出事後,兩家已多年來未有走動,完全斷了音信。
李文通到17歲時,李母讓兒子前去求親,把媳婦娶回來。李文通雖然十分為難,但還是硬着頭皮,趕路半個月前去雲陽縣。
到了雲陽縣後,不但沒能見着那王家小姐,王家的門都沒有讓他進。
王員外還振振有詞:“以前是與你家有婚約,但那是過去的事。婚姻講個門當戶對,現在你家的門,還不如我家仆人的,你拿什麼來娶我女兒?别怪我不講情義,不給你機會。給你兩個條件,一是你拿出三百兩銀子做聘禮,我還把女兒嫁給你。二是你考上舉人,我不但嫁女兒給你,還會置辦上好的嫁妝!”
李文通聽了滿臉通紅,二話不說扭頭便走,這兩個條件分明是故意刁難,哪有這麼好做到的?王員外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卻是一臉冷笑。
回家不久,李母也病死了,他便艱難地過着日子,平日在家裡讀書,逢上小鎮的趕集日,便到鎮上擺個字畫攤,靠着幫人寫信,賣點字畫維持生計。
這樣匆匆過了三四年,李文通無錢去省城考鄉試,勉強維持着溫飽日子。
李家院子的隔壁,住着一個姓張的木匠。張木匠是個手藝人,家中也不富裕。兩年前,他一天晚上幹活回家時,在山路上撿回一個落難的女子。
這女子自稱姓齊,外地人,她家鄉遭了饑荒,一家人全都餓死了。她隻好獨自往外地逃荒,不知不覺就來到此處,因為數日沒有吃飯,已快要餓死了。
張木匠心地善良,把女子帶回家後,當即為她做了可口的飯菜,吃飽後收拾了一間屋子,安排她暫且住下。
數日後的夜裡,張木匠按捺不住,半夜摸到了女子屋中,二人成了好事。事後那女子也不怪他,便嫁給他做了媳婦。
張木匠一分錢沒花,就娶得一個美嬌妻,自然高興萬分。他每天更加賣力地幹活,希望多賺些錢,讓妻子過得幸福些。
可天有不測風雲,婚後不到三個月,張木匠不知得了什麼急病,卧床幾天後就突然去世了。齊氏葬下丈夫後,就這樣成了一個年輕的小寡婦。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村裡原本就有許多光棍漢,對這個美貌的小寡婦,自然都是趨之若鹜。這些人時常到張家屋外晃悠,有意和齊寡婦搭讪。
對此,齊寡婦似乎并不太拒絕,雖然她不和那些男人說話,但卻經常捂嘴偷笑。這樣一來,那些光棍們膽子更大了,有時甚至上前拉拉扯扯。
李文通幾次撞見這種事,心裡暗罵這齊寡婦無德,但别人自己願意,他也無可奈何。想到自己一介書生,卻媳婦都沒有一個,心中更是悲涼。
為此,李文通更加發憤讀書,盼着下一次考功名,要是中了舉人,那一切的富貴、地位都會有了,娶妻成家還不是小事嘛。
李文通的書房原本在南邊的前院,為了更安靜一點,他把後院靠竹林的屋子收拾了一間,自己搬進去住。這個地方,與張家院子僅一牆之隔。
可沒過幾天,李文通就發現了不對勁。隔壁的齊寡婦家,半夜時常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還有男女嬉鬧的說話聲。
一段時間後,村裡的光棍不知不覺少了幾個,但此事根本沒有引起村民們的重視。因為那些光棍漢,大多家中就是一個人,他們有時在村裡暫住,有時又跑到縣裡或外地做工,一年半載都不回家的。
這樣過了兩個多月,李文通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心想那齊寡婦縱然是個水性楊花的寡婦,但她畢竟是個女人,還是自己的鄰居,外人都可以,想必她也會接納自己吧!
這天半夜,隔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李文通在院牆下搭了梯子,小心地翻了過去。見西廂房裡亮着燈光,他蹑手蹑足地摸了過去。透過半紅的窗戶紙,隐隐見屋中有兩個人坐在桌前,嘴裡說着親熱的話,但看不真切。
李文通指尖蘸了口水,将窗紙輕輕捅破了一個小洞,往裡面瞅了進去。這一看不要緊,他身子顫抖起來,雙腿哆嗦不停,最後尖叫一聲,轉身就跑。
原來,李文通看見屋中的人,一個是村裡的光棍趙七,另一個對着窗口的齊寡婦,卻是一個人頭蛇身的怪物,嘴裡還吐着一尺多長的蛇信子,和那趙七說着話。可趙七對這一切視而不見,根本看不見盤在屋中兩丈多長的蛇身。
兩人又喝了杯酒,那趙七便急不可待,抱起怪物就往床邊走去。而齊寡婦則伸出蛇信子,在他臉上舔了幾下,露出滿意的神色。
李文通大驚之下,尖叫一聲轉身就跑,不過他慌不擇路,黑暗中被什麼東西絆住,一下摔倒地上,剛爬起來,頭上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擊,倒地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李文通突然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香床上,而胸着偎着一個女人,正是那齊寡婦。
李文通又驚又怕,感到自己失去了童子身,不禁眼中垂淚。但他知道這個寡婦是妖精,也不敢輕舉妄動。
齊寡婦見他醒了,看着他深情地說:“郎君,人人都要經曆此事,你也不必太過悲傷,我二人有夙世前緣,你娶我為妻如何?”
李文通落在妖精手裡,想着反正沒有活路,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他戰戰兢兢地問:“你是蛇妖?昨晚那個男人,被你吃了嗎?”
齊寡婦咯咯一笑:“當然,既然都被你發現了真相,肯定得将他吃了!奴家見你細皮嫩肉,本來也想将你吃掉的,但後來看見了你脖子上的東西,所以把你留了下來,與你做了一回真正的夫妻,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李文通十分吃驚,往脖子上一摸,結果那半塊玉佩不見了。
這半塊玉佩,是父親傳給他的,也是一件信物,另一半則在雲陽縣王家,當時李父與王父為兒女訂親,便把自己身上的一塊好玉摔成兩半,說萬一兩家以後有什麼變故,則用此玉佩為信物。
齊寡婦從床上坐起來,拿着放在床頭的兩塊斷玉,從缺口處一合,兩塊玉便鑲成了一塊。李文通見此,心中大驚,忙問:“這是怎麼回事啊?”
齊寡婦眼中露出溫柔的神色,看着他說:“郎君,我便是你未過門的妻子,王家的王玉枝啊!吃了這麼多苦,靠着老天指引,終于來到了你身邊。”
原來,當初的王家小姐玉枝,也早就知道自己是許配給李文通的,雖然他家變得窮困沒落,但她一點也不嫌棄,就等着李文通前去求婚。
但李文通去王家時,玉枝被父母關在屋中,不讓她出來與李文通相見。不久後,貪财的王父為了銀子,将她嫁給一個返鄉的老官員做妾。
新婚夜裡,玉枝誓死不從,她用藏好的剪刀刺傷老翁後逃走,一路逃難就來到了蓬溪。隻是她命不好,在山裡遇到一條蛇妖,直接被蛇妖給生吞了。
蛇妖吞了玉枝後,因玉枝的魂魄執念太強,根本沒有消散,便與這蛇妖一體雙魂,共同在蛇身活了下來。蛇妖因禍得福,雖然道行不足,但也可以變化為人類。因此在山路上變成落難女子,被張木匠帶回家,過上了人類的生活。
蛇妖在玉枝的約束下,雖無害人之心,但張木匠還是被妖氣入體,最終還是難逃一死。玉枝見害死了人,心中有些難過,本就想離開。
但此時,不斷有光棍漢前來騷擾,蛇妖為了修行,就留下來吸食這些光棍的元陽。元陽吸淨後,便将這些人一口吞掉。玉枝沒有辦法,也隻好依了蛇妖,打算吃掉這幾個光棍後再離開。
不料,李文通翻牆過來偷看,弄出響動被蛇妖發覺。蛇妖正要吃他之時,玉枝突然發現了他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當即命蛇妖停下來,還與他成了好事。
聽蛇妖說完後,李文通感慨萬分,他握着玉枝的手說:“難得娘子如此深情,為我受了為許多苦難,不管你現在是人是妖,我此生都絕不負你!”
蛇妖聽後也是眼中垂淚,說道:“郎君放心,我與玉枝雙魂合一,已可以斬掉妖屍,以後與郎君在一起,你不會受妖氣之害!”
數日後,李文通便将這齊寡婦娶過了門,夫妻恩愛無比。齊寡婦為人賢惠能幹,将家裡打得井井有條,李文通更加用心地讀書,一年後連中舉人、進士,李家得以振興,成了當地有名的家族。
靜月齋寄語:
自古以來,有很多的父母,打着為兒女好的由頭,拆散相互喜歡的戀人,讓子女與并不喜歡的人做了夫妻。事實上,這裡面很多是他們的私心作祟,有許多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玉枝父親這種人,在哪個年代都是有的。
玉枝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為尋找愛人曆經千辛萬苦,還被蛇妖吃掉,但最終有老天指引,終究收獲了美滿幸福的婚姻。
(本文作者:阿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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