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我有一個綽号,叫做雷神,我所在之地喚作俄城,那裡常風雲色變,雷暴大作。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萬鈞之所壓,無不糜滅。行至該地意有所謀的行人們,都免不得經曆一劫,輕則,被風雨席卷,重則,被雷電所摧枯。
文|大閃不久以前,一行人來俄城予取予求,帶頭大哥拿着懸賞聲稱要取我和二弟項上人頭,隊伍中有一人好似背後有佛光,我與二弟戰至力竭而敗,但五指山壓下來的時候我一聲也沒吭。
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願擇一城而終老。一座城,城中人,讓你死心塌地,我也曾這樣想。我與兄弟們在俄城虎踞龍盤很多年了,也曾差一點一統三界。後來,三弟被招安,再後來,其他兄弟也紛紛因種種原因離去。到賊人來時,當年的叱咤風雲的俄城神魔,隻剩我和二弟了。
我以為,除卻嚼穿龈血的仇恨,我不會和那個貌似忠良,人畜無害的帶頭大哥有任何瓜葛。但五指山迎面壓下來的時候,我突然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我突然對更強的力量那麼渴望。我……還是我麼?
酷夏漫長,我熬不住了,隻求漫天神佛渡我一劫。
以前我出手很快,打遍神佛三界無敵手,如今我竟然也打不過那些大羅神仙了……男怕夜奔,女怕思凡,我怕是動了戒心了,我開始思念曾經大鬧三界的快感……
紅燭羅帳,鬓已繁星;一任階前,點滴天明。二弟還在等我歸去,但是我做了一個決定,決定之時,天崩地裂,四海震怒,壓在我身上的萬丈高山頃刻間灰飛煙滅。
眼前一切恍如昨日,二弟修煉歸來,更加剛猛,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二弟七進七出,桀骜不屈,是的,他變得更強了。但如今,二弟中了我們的十面埋伏,卻也隻能是霸王潰圍。諷刺的是,我已僞裝成一尊佛,站在他視線的中央,滿臉冰冷。
該到了斷的時候了,我換上金甲,手起刀落,沒有眨眼,也沒回頭。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十年間發生了多少事情,從西城到俄城,再到金州,蓦然回首,早已物是人非。昔日的桃李春風,今日的江湖夜雨。
二弟啊,我在最好的時候碰到你,是我的運氣。可惜,我沒時間了。想想,說人生無悔,都是賭氣的話。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你我,隻能到此為止了。
二弟,倘若我問心有愧呢?晚來天欲雪,卻不能再與你飲這一杯了。
直到如今,我還不敢問自己那句:“你,後悔麼。”
故人長絕,我沒有眼淚。下次相見,别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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