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暑假，我們都要帶大孫女出去旅遊，通常是妻子的大姐三姐和我們，三家組團集體出去。我們曾經一起去過蘇州瀾廷酒店、浙江安吉等地，還一起乘過國際郵輪“量子号”去日本福岡、鹿島遊覽。

可是因為疫情，我們已經兩年沒有出上海了，今年形勢依然緊張。前段日子，孫女的父母帶她去奉賢度假村玩了兩天，學遊泳。本周，三家決定再帶幾個孩子出去一次，因為大姐的外孫已經中考結束，難得空閑。我們想想也是，孩子們再大一點，也許不願意再跟我們這些老人出來了，我們的旅遊是“踩住青春的尾巴”了。首選地點是崇明，孰知訂好了酒店，卻被告知，一切遊樂設施停用，沒有遊泳、玩樂的地方，去幹什麼？于是，轉訂“青浦夏陽湖大酒店”旅遊三天。

這兩天沒有寫文章，抄三天日記充數。

1

7月27日 晴天39℃，局部有雷雨

昨晚整理好外出需要的一切，衣服和藥品，等，還塞了兩本書。

五點，即起。刷洗畢，看微信，有一通知：“楊浦區大篩三天，不準外出”雲雲。大恐，心想：是不是又要去不成？大罵。把妻子驚醒了。

妻說：“何必大怒？還要大罵？自己生氣值不值？去不成，就不去。你就是耐不住。”妻子說的對，這些日子，我動不動要爆粗口，還經常和人家吵架。

九時半，一切整理停當，騎自行車帶行李，“竄”出小區，急急趕到兒子家。孫女已理好了一切等着，。我方悟，是自己太敏感了，根本沒有人攔我們。

兒子先把我們送到瑞虹路，接大姐的外孫麥兜，他才回；大姐則去接三姐一家。然後分乘兩部出租往青浦趕。

上延安路高架時，妻子說，上一次帶孫女住“威斯汀”大酒店，那出租車司機上了高架下不去，結果帶了我們在南北高架路上兜了一圈……我想到那件事，就說：“那是一位河南人，不認識路。”我轉過頭問司機：“你是哪裡人？”

“我也是河南人。”

“河南什麼地方？”

“開封。”

“喔，我有許多河南學生，有信陽的，也有駐馬店的。可惜，我沒有去過開封這個古都。”“現在駐馬店比我們開封更有名。”

我問他來上海幾年，今年三四月在不在上海，他說已經十多年了，感覺好像越來越難過日子了，四五兩個月在上海，隻能跟着住處的上海人，熬過了兩個月，不堪回首。

談話間，突然他的對話機響起來了，詢問乘客有沒有掃碼，我代他回答：“已經掃了，一切正常。”“你的回答聽到了，謝謝。”

我這才意識到，我們的談話原來是可以監聽的。“還好我沒有罵人。”“罵罵也沒有關系，大家都能理解。”司機笑着說。

但是，我再也不敢造次。總覺得有雙眼睛盯着我們。我想到俄羅斯作家利基娅乘出租時，司機大罵帕斯傑爾納克勾結美國人，污蔑俄羅斯，利基娅問他有沒有看過他的書念過他的詩？司機說沒有，利季娅當時很感慨。我想，我們的司機可能比俄羅斯的司機明白一些，特别是今年以來。前幾天，我天天和出租車司機打交道，才知道。這和前幾年的情景大不相同。（書影）

十一點三刻，我們到了坐落在青舟路的大酒店，大門是朝北向的。掃碼進入大堂。在等另一部車時，妻子買了意大利面和蘑菇湯各一份，一個披薩，我們先把中飯解決了。一小時以後，他們才到。辦手續時，查這個那個，有了身份證還要比對人臉……我總覺得比過去進機場空檢還繁瑣。

二點住進306房間，他們兩家住318和408。我剛想躺下休息會兒，孫女和三姐的外孫女小豆要我帶他們去遊泳。想到此行目的就是想讓孫女學遊泳的，就起身。兩個小孩早已換好泳衣，蹦蹦跳跳地往電梯走去，泳池在一樓，由二樓下。等我探頭探腦走進泳池時，他們早已下水了。

小豆遊泳早已經會了，25米水池，可以蛙泳來回一次，而孫女仍然不行。主要是膽子太小，靠在115厘米深的水池壁邊不敢出去一步，任我怎麼連哄帶騙加硬逼都無用。我隻好自己遊一會，我發現幾十年沒有仰泳了，居然沒有忘記，而且覺得比蛙泳省力得多，不用手劃，也可以遊。許多事，“時過然後學，勤苦而難成。”小時候學的東西，終身不忘。更加固了我要讓孫女學會遊泳的想法。

一個半小時以後，遊泳結束了。

晚飯前，三家決定做一次核酸，以免出麻煩。酒店門衛告訴我們可以到“青浦博物館”邊上做。冒着酷熱，我們老少八人，向目的地走去，路過“青浦博物館”，（插圖）我見那個字是陳雲題的，大姐說：“他是青浦人。”我說：“是的，現在的政治格局就是他定的。”“是的。”大姐夫生前是中科院的專家，過去和我是同調，所以大姐當然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做完核酸，吃晚飯，三個套餐，八個人吃不完，我還把水果、蛋糕裝盒子帶回房間。

到晚上，發現我的泳褲丢了，去泳池，工作人員幫我找，也沒有找到，有點懊喪。不是心疼錢，明天我不能下水了。

睡覺前讀董康《書舶庸譚》數頁。

2

7月28日 晴39℃

五時半醒，蹑手蹑腳起來，洗臉刷牙畢，服了“科素亞”，拿來房卡，就出去。

門衛告訴我，沿着酒店走到後面就是夏陽湖。我從北門出，往西邊走，經過一條小路，就來到了夏陽湖的北端，湖不大。我讀一塊“夏陽湖廣場”的招牌上的介紹（見圖）：“夏陽湖是一個人工湖，占地231畝，湖大130畝，綠地63畝多一點……夏陽湖綠地人工湖南岸設一‘山’型建築——浦陽閣，由馬達斯班負責全面設計，其出發點是通過讓建築物的消失而帶來它更有影響的存在。”這位馬氏不知是誰，最後一句話，我也不太懂。至于開挖于什麼時候，卻沒有講。

但這并不影響我的興緻。湖雖然不大，但是旁邊各類樹木蔥郁，空氣清新，這樣的暑熱天，早上仍然是一派生機，似乎并不在意人間發生的種種不如意事。看看一些早鍛煉的人，還有幾位環衛工人在撈湖中的各種垃圾，他們雖然在做不同的事，但是同樣顯得很悠閑。這一切令人心曠神怡，使我暫時忘懷世事。湖的南邊是一幢氣派很大的建築（見圖）。

我拍了許多照片，發朋友圈。

昨日發圖于朋友圈，陳友勤老師與孫悅皆告知我可以到附近的博物館與圖書館轉轉。

但是，孩子們不喜歡，我不能一個人去。隻得放棄這個念頭。不過，老實說，我不去圖書館已經二十幾年了，過去到外地上課，經常去當地的博物館一遊，也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去年去成都、松江“廣富林遺址”，都是來去匆匆，不及細看。我特别讨厭假古董，所以四川友人邀我參觀“三星堆遺址”，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沒有去。

上午，早餐以後，孫女和小豆提出要到酒店後的兒童樂園玩，我就帶他們去了，裡面有小小動物園，我見到有兩隻肥豬，大的一隻躺在地上，小的一隻在旁邊，我即刻拍照，傳朋友圈，然後加了兩句對話：“大哥，你怎麼趴下了？”“唔，剛才遇到一群狼，被咬了，爬不起來了。”（見照片）。

因為心情大好，所以，見兩個小孩蕩秋千，我居然也坐上去，讓孫女給我錄像，發朋友圈，題目是“老夫聊發兒童狂”。我覺得近期所有積累的污濁之氣，全消失了。

下午，帶兩個小孩遊泳，麥兜也去了，二姐夫陪我們一起去。

今日晚餐點“B”套，有羊排、雞翅等，比昨天好得多。大家都說，早知如此，昨天應該點“B”套。結果，還是我“吃不完兜着走”。

晚上，孩子們看電視，三姐妹聚會。我則讀杭世駿《訂訛類編》，此書已讀一百多頁了，獲有趣材料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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