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曹雪芹筆下的《紅樓夢》是中華民族古往今來,
絕無僅有的一部“文化小說”。
張雪玲曾說人生有“三大恨事”,
一恨鲥魚多刺,二恨海棠無香,三恨紅樓夢未完。
有人寫活了《紅樓夢》,還有人演活了林妹妹,
87版的《紅樓夢》已經播放了34年,
那個嬌柔病弱的林黛玉卻早已不在了,
一人成就了一個經典,堪稱“生為林黛玉,死為陳曉旭”。
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父母取名為陳曉旭,
1965年生于遼甯鞍山,父親是鞍山京劇團的導演,
母親是團裡的演員,一對夫婦可謂“夫唱婦随”。
結婚沒多久迎來了第一個女兒,
在結婚之前月老托夢帶話,
女兒應該取名叫陳葉芬,
中間的這個字夫妻二人都不知道,
特地找道裡的和尚打探了一番,
道士說:“此字為生僻字,曰其名為上為草字頭下面一個也,多為薄命之像。”
好比山頂上生長的野生小草,一字诠釋了孩子的一生。
父親一聽寓意不好趕緊跪下拜了拜佛祖,
回家後給女兒改名為陳曉旭。
名字雖改了,天生注定的命運卻沒辦法逆轉。
出生書香藝術之門,每每生活在戲劇演員的熏陶裡,
打小就多才多藝、靈氣逼人,
少女時期的陳曉旭就有一種猶帶梨花半如玉的美感,
一彎柳葉似梢眉,自帶楚楚可憐的天然嬌柔之态。
父母拼着老命打下戲劇團的半面江山,
渴望有朝一日女承家業延續戲劇班子的香火,
偏偏陳曉旭對戲劇提不起興趣,
獨愛那足尖上的藝術“芭蕾舞”,
十歲那年,有親戚送了一雙紅舞鞋予陳曉旭,
鞋子鮮紅柔軟,拿到手上的第一感覺就喜歡上了,
戲劇團裡什麼舞鞋沒見過,
唯獨這雙鞋穿了第一次就再不想脫下來,
永遠地住進了她的心裡,
自此拿着這雙舞鞋開啟了芭蕾舞之夢。
小小年紀在家就是個“病秧子”,
每逢家裡農田勞作,陳曉旭借着任何法子逃脫,
父親母親拽着也不聽使喚,
總是說“我要去練芭蕾”、“我要當舞蹈演員”、“我不去農裡幹活”...
周圍的親戚看了心生柔軟,不免為她說話:
“這孩子是塊芭蕾舞的料,放她去吧,來日家裡出個舞狀元,
大家也好樂呵樂呵,你說是吧老張家。”
大家都說話了父母隻好放了她去跳自己喜歡的芭蕾舞,
陳曉旭小來愛美,上學的時候愛穿一些奇裝異服,
紮着美炸天的麻花辮在學校上課,
老師看了都搖頭說:”這女孩得富養,平常人家的飯菜怕是養不好。”
在大家眼裡,她就是病态嬌弱的女孩兒,
在芭蕾這條路上,卻始終秉着一顆初心,
咬牙堅持不曾說過一次累,
從小被父母富養卻能忍受極其痛苦的芭蕾舞訓練,
像高難度的繃腳背、擦地、單腿蹲、小腿彈等動作都練得行雲流水,
兩年的學習讓身體牢牢記住了這些動作,
父母帶她參加了芭蕾舞團的考試,
層層篩選選拔她在專業考試中突出重圍,
最後前三名報送政廳審核,天公不作美,
長期偷懶的下場也成了她落榜的“害蟲”,
最後以“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地由頭拒絕了她。
多年以來的芭蕾之夢就此破裂,
始終活在完美主義中的陳曉旭躊躇萬千,
第一次失敗的經曆成了往後的一段成長。
落榜後的她再沒接觸過芭蕾舞,
父母在戲劇團給她找了份跑腿差事,
一邊打雜工一邊在團裡學習基本的雜技表演,
借着父親的面子,雜貨幹勤快了團裡的負責人
高興就給她幾個群演角色試試水,
13歲的陳曉旭不敢奢望太多,
她隻希望自己能夠活得好就算完美。
世上萬千姿态哪能事事如意,
沒有一個伯樂看穿她的心思,
夜晚時分情緒覆滿了心頭,
用紙筆化解心中千言萬語,
開始寫一些柔美的詩詞,
飽覽詩書古經娓娓道來就是一篇名師之作。
在朋友的介紹下開始發雜志,
14歲出了第一首詩詞《我是一朵柳絮》,
恬淡優美的浮藻處皆是遺憾獨立的孤獨,
正是這份愁緒之态化身到了演員的舞台。
1983年,央視在全國找人拍電視劇《紅樓夢》,
賈寶玉、林黛玉、薛寶钗是戲裡的主角,
導演特别為了三個角色大海撈針,
為尋得能演活角色的演員。
鞍山話劇團的陳曉旭在雜志上看到這則消息,
心裡按耐不住心動的步伐,非常堅定地說:
“這個角色真好,完全就是現實版的另一個我。”
心裡直呼我就是林黛玉,帶着一腔熱血遲遲沒有去選試。
一天下午,陳曉旭靠着床榻看書,
男友畢彥君來了說:”《紅樓夢》正在招募演員,林黛玉那角色挺适合你的,不去試試?”
一邊的女子隻顧着看手裡的書沒有搭理他,
畢彥君是團裡的戲子,兩人在團裡同台表演時熟識,
每天都和陳曉旭待在一起,
看着她愛答不理的樣子其實内心想演的欲望已躍出了書本,
隻是她不愛說話。
男友不斷地勸說,陳曉旭開始動容,
有了給導演王扶林寫信的打算,
挑選了一張自己的相片在背後寫下詩歌《我是一朵柳絮》,
合着毛遂自薦信寄給了選拔組王貴娥,
劇組每天收到的信件有很多,
王貴娥主要擔任《紅樓夢》演員選拔工作,
無意間就打開了陳曉旭的信封,
裡面裝着一張照片、一封小楷體書信,
照片的背面寫着一首小詩,一下吸引了他的目光,
随即将這封信拿給王扶林看,他覺得這個女子太有才了。
沒過幾天,王扶林通知她去劇組試鏡,如果成功的話就留下來。
全國上下有上千個女子和她競争同一個角色,
陳曉旭對自己沒有信心,
骨子裡卻時刻記着我就是林黛玉,
将近回答了上百道《紅樓夢》的選題才通過初選,
随後導演組通知各位回去等通知,
這一等就是一個春夏秋冬,父母都沒有抱任何希望。
不巧的是某天下午接到了一通電話,
正是央視導演組打過來的,
對方通知她去北京劇組培訓學習,
這一年來,陳曉旭無時無刻都在閱讀《紅樓夢》這本書,
在書中特地标出林黛玉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小事,
一本厚厚的筆記跟随她到了北京。
長達三個月的角色培訓,
她發現自己不是最厲害的那個,
但她深信自己就是能演好林黛玉的那個人,
培訓期間王扶林問她:“如果給你其他角色,你覺得能夠勝任嗎?”
對方不等他說完,斬釘截鐵的說道:“我就是林黛玉,如果不給我這個角色讓我去演其他的,别人會說林黛玉演錯角色了。”
這番話說到王扶林心坎裡去了,
他就是要找這種演員,拍了怕她的背說:“說的好,那就由你來演林黛玉。”
劇組做了二手準備,
如果她演的不行就會被替換掉,
從開拍導演就打消了換人的想法,
他始終覺得陳曉旭的詩人氣質很符合林黛玉這個角色。
從1984年開始到1987年結束,跨越了三載,
陳曉旭也從18歲到了21歲,
這短暫而美好的紅樓之旅卻成了她一生難忘的夢。
曾在《藝術人生》中說:
“比起原名我更喜歡大家叫我林黛玉,因為那段演藝之路是我這生最值得回憶的一個浮點。”
演過《紅樓夢》後,
繼而接受上海電視台的邀請出演電視劇《家春秋》,
劇中的梅姐還是沒能讓觀衆走出林黛玉的影子。
之後她再也沒拍過戲,林黛玉給了太高的期望,
後來遇到的角色都沒有林黛玉讓她心動,
覺得是自己演技不夠精湛無法飾演好那些角色,
還有就是演就要演最好的,不虛此行才成。
這樣傲氣的心境讓她一生唯獨隻拍了這樣兩部作品。
兩年後,她轉去了文工團,
團裡充當一名普通的小演員,
與此同時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任丈夫郝彤。
21歲借着林妹妹一炮走紅,紅樓夢再聚時,
她說:“《紅樓夢》就像一道通關橋,為我打開了橋頭但也斷掉了橋尾。”
此後的她慢慢淡出了演藝圈,
1991年跟着朋友去廣告圈闖路,
運氣很好快速摸到了廣告商的門道,
就開始着手學習廣告方面的知識。
闊别演藝圈三年後,林妹妹帶着必勝的決心進軍廣告界,
帶着男友郝彤去到長城廣告公司談判,
兩人初出茅廬沒有老闆願意相信他們,
當沒男友說道他就是林黛玉飾演者陳曉旭,
這家公司的老闆瞬間就精神了,
說:“我不想信任何人,但我相信林黛玉,她一定能行。”
就這樣陳曉旭正式踏進了商業圈,
進去後一反劇中姿态,
從一個矯揉造作的妹妹變成了一個幹練聰明的職場女性,
期間她和男友窮的吃不起飯,
二人隻能買半個豬腳坐最便宜的車,
逛超市就是一種奢望,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漸漸明朗起來。
29歲那年創辦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世邦廣告公司,
擔任裡面的執行董事長。
傾其才華寫了無數條廣告詞,
最為動容的當屬”名門之秀,五糧春“。
那句廣告詞被譽為廣告界的傳奇經典之作。
多年的打拼造就她成為一個億萬女商人。
2004年在“中國廣告風雲榜”中被評為中國30位傑出女性廣告人,
随後被《世界經理人》周刊社授予“中國經濟年度風雲人物”。
這些不菲的成績都是她一手打下的,
2006年電視劇《紅衣坊》的播出讓她走到了事業的的盡頭。
同年5月在醫院查出患有乳腺癌,
這個消息給她帶來沉重的打擊,
決定剃發入佛門度過自己所剩不多的餘生,
當時的醫療技術可以通過化療救治自己,
父親幾番勸誡希望女兒做手術,
陳曉旭說:”如果身體得到化療就能被醫治好,那我甯願就這樣平靜的死去。“
就這樣遲遲沒有得到醫治,一心向佛去到了佛門修行。
2007年的上半年,記者聽說了這個消息紛紛感到惋惜,
她一生追求完美,病危也不願父母來看最後一眼,
就連去世的時候也要保全自己最後的尊嚴,
待在佛寺一身佛衣服與古佛青燈相伴,
丈夫随他入了佛門,為了在走進天堂之前看丈夫最後一眼,
她拖着殘軀病體去到深圳佛堂看望丈夫,
長途勞累緻使她病情加重,
撐着一口氣熬着最後一段時間,
留在身邊的隻有她的妹妹和姑姑。
2007年5月,41歲的陳曉旭含着淚水去到了美麗的天堂,
臨走時嘴裡一直叫着媽媽,媽媽......
一生孤傲愛美,死後都要留下最美好的樣子,
當真是活成了戲裡的林黛玉。
人們把她的墓碑安放在北京昌平的天壽陵園,
墓園坐标朝南有山有水如詩畫,
一尊漢白玉雕像成為人們睹物思人的經典雕塑,
她的可憐永久停留在每個人的骨子裡,至今無法忘懷。
曹禺說:“看了十幾個林黛玉,屬陳曉旭這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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