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蘿蜜熟了

■ 徐海鷹

立秋是菠蘿蜜成熟的季節，漫山遍野蜜意濃。

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壯觀的菠蘿蜜果園，它們生長在定安縣黃竹鎮的南金農場公司土地上，足有幾千畝，翠綠一片，一望無際，很像當年走在綠意中央的内蒙古大草原一樣，尋不到邊。空曠的綠野上菠蘿蜜散發着特有的香氣，深吸一口，那空氣，香香的、甜甜的。

這片菠蘿蜜果園依山傍水，分布在碧波蕩漾的南麗湖邊，一潭湖水滋潤着這裡的萬物生靈。每天晨光初露，水面波光潋滟，水鳥飛翔，一個個碩大的菠蘿蜜果倒映在水裡，又懸在樹上，俨然是一幅煙波水秀的圖畫。清澈的湖岸水邊，水草半截淹在湖裡随波搖曳，引來了一群可愛的小魚遊來遊去，掉落在水中的菠蘿蜜樹葉在波浪下攏成片片葉子船，慢慢地蕩向遠方。湖中有幾隻紅頂鶴呼地從水中飛起，雙腳劃出一道漂亮的水弧，展示着美麗的身姿，飛落在對面湖島上的菠蘿蜜樹林裡，驚起一群栖在林中的雀鳥吱吱喳喳叫着沖向天際。

沿着水岸，一棵棵、一排排菠蘿蜜樹仿佛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整齊地立在湖邊的山坡上。每株菠蘿蜜樹結出十幾個果實，每個都有三四十斤重。細細的果蒂條懸着偌大的果實，讓人無端生起幾許擔心，其實倒也多餘，那蒂條可承受高出果實幾倍的重量。茂密的菠蘿蜜樹葉交織在一起，把天空遮得透不出陽光，樹下是遮蔭蔽日的好去處，一大群五顔六色的菠蘿蜜雞在此自由自在地悠悠覓食。

一年四季蔥綠的菠蘿蜜樹為人們講述着生長的故事。它從樹幹上長出細細碧綠的花骨朵，當單調的枝條點綴上金黃的雄花和雌花時，菠蘿蜜便開始傳粉了，傳完粉後，雄花就慢慢枯萎。我常因雄花為孕育新生命不惜獻身的氣概，和化作花泥更護樹的品格而感動，那綻放短暫美麗的生命之花，每年都給我們送來對果實的無限期待。

笑看春生嫩芽，醉談繁花落盡。每到七、八月份，随着雨水的增多，菠蘿蜜嫩果漸漸長大，顔色也從青果變成淡黃，無聲地向世人展示自己無限的生命力，也宣告着果實成熟期來臨。

時入中秋，菠蘿蜜全面進入成熟期，挂在樹上的果實密密麻麻，數都數不過來，等待人們采摘。噴香的味道環繞在山水間，引得各地收購商們蜂擁而至。果園于是忙碌起來，沸騰起來，快樂起來……袅袅的芳香催熟了一個豐收的季節，也鼓起了職工的腰包。滿載果子的車輛源源不斷地從果園運往各地，果農臉上的汗水與笑容交織在一起，心甜似蜜。

一天，我與幾個文友踏浪南麗湖，正巧遇見一戶人家夫妻倆在菠蘿蜜園中采摘，摘下的果實堆在路邊有上萬斤，等待裝車。我們征得主人同意，參與到摘果勞動中。主人為了感謝我們的幫忙，特地拿出一個大大的菠蘿蜜犒勞我們。當她切開果實的一瞬間，濃郁的香氣四溢，金黃色的菠蘿蜜包像粒粒金蛋層層排列其中，晶瑩飽滿，取一顆輕咬一口，甜脆可口，蜜流心田。

當白天的喧鬧退去，夜晚降臨，星星露出了笑臉，倦鳥歸巢，湖水也輕輕睡去，月亮便悄然從菠蘿蜜林子裡竄出來，照亮湖水，照亮綠葉，菠蘿蜜林便被裹在一片銀光裡。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已歇息，此時菠蘿蜜園裡“上演”了另一幕甜蜜：天上的星星墜入蜜林，一閃一閃，像是青年男女在談情說愛。他們鑽到果園裡，倚樹依偎，陶醉在清香的樹前月下，聽菠蘿蜜與黑夜的呓語，祈求愛情同菠蘿蜜果一樣甜甜蜜蜜，像菠蘿蜜樹一樣開枝散葉，如菠蘿蜜包一樣多子多福。

說起來，菠蘿蜜在海南是常見的果樹，在鄉下農村，庭前院後，路旁田邊随處可見。我奶奶常說菠蘿蜜是 “功臣”之樹，奶奶在世時，種了兩棵菠蘿蜜樹，樹幹粗大，結果累累。她常向我講起菠蘿蜜救命的事，在那個饑餓的困難時代，奶奶總是想法子弄些菠蘿蜜果實回來充饑，她把菠蘿蜜包肉腌制成罐頭，菠蘿蜜肉切絲炒菜，菠蘿蜜仁則磨成糊後配米糠做成煎餅。當大部分人都因饑餓引起水腫病時，奶奶一家8口人無一患此疾病。

如同每種植物都有自已的故事一樣，菠蘿蜜樹也有自己的傳奇。據《定安縣志》記載，公元1321年，17歲的武宗皇帝之子圖帖睦爾因政變被流放到瓊州，在這裡，圖帖睦爾遇到了令他一生牽挂的定安娘子青梅。他們相識、相知、相愛，雙雙從瓊州府回到青梅的故鄉定安嶺口鎮的梅子嶺居住，遊玩山水，花前月下，賦詩填詞。一天，圖帖睦爾在深山中打獵，吃到了菠蘿蜜這種珍果，蜜意濃濃。他覺得菠蘿蜜果實象征了他與青梅甜蜜、永遠不分離的愛情。于是，二人造苗圃育苗，在居住的村子前後種了許多菠蘿蜜樹，一樹樹的果實給當地村民帶來了甜蜜。青梅還用菠蘿蜜釀酒，酒氣醇香，人們稱“青梅”酒。後來，圖帖睦爾被密召回京都，他與青梅難舍難分，在菠蘿蜜樹下灑淚揮别。公元1328年，圖帖睦爾即位為元代文宗皇帝，即冊封青梅為妃，圖帖睦爾與青梅的生死之戀被傳為佳話，也成就了“定安娘子”的千古美名。如令，定安嶺口一帶的人們仍有喝“青梅”酒的習慣，軍坡期喝菠蘿蜜釀制的“青梅”酒一直流傳至今。

菠蘿蜜的前世今生，總令人浮想聯翩。我爬上南麗湖高高的瞭望塔遠晀，隻見農舍相連，炊煙袅袅，遠山盡翠，菠蘿蜜樹影婆娑，與秋陽相輝映。我自緣身在青山綠水間，林深不知處，天邊彩雲飄浮，山水律動起來，菠蘿蜜的清香也就由此漫開了……

編輯｜許雅

我就知道你“在看”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