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

Hilma af Klint, Group X, No. 1, 1915

談到現代抽象藝術，就繞不過那些公認的先驅人物：康定斯基、庫普卡、蒙德裡安、岡察洛娃和馬列維奇等，他們也的确改變了現代藝術的走向，被奉為裡程碑式的人物并不為過。

Hilma af Klint, Group X, No. 3, 1915

Hilma af Klint, Doves, No 2, 1915

然而，藝術史也是一部傳播史，未能聲名遠揚的，即便取得相應的成績，也會被推到藝術史的大門之外。今天要講述的藝術家——瑞典女畫家希爾瑪•阿夫•克林特（Hilma af Klint，1862–1944）即是如此。克林特早在康定斯基等人之前就開始了抽象藝術的探索，并發展出相當成熟的風格。隻不過，她選擇了避世隐居，靜默而虔誠地進行創作。不結婚，無兒女，生前也不常将作品示人。她在生前默默無聞，她就好比繪畫界的艾米莉·狄金森。

希爾瑪•阿夫•克林特

由于被隔絕在藝術史發展的脈絡之外，有些人傾向于把她的藝術稱為“界外人藝術”（Outsider Art）。這種說法相當不準确。克林特受過專業的美術訓練——1887年，她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于位于斯德哥爾摩的皇家美術學院。因為學業出衆，克林特還在學校擁有免費的個人工作室。1908年，為了潛心照顧生病的母親，她離開了這個工作室，并在長達幾年的時間内很少與人社交。

Hilma af Klint,Youth,Group IV, No 2. The Ten Largest, 1907

Hilma af Klint, Youth, Group IV, No 3. The Ten Largest, 1907

Hilma af Klint, Youth,Group IV, No 4. The Ten Largest, 1907

和同時代的很多人一樣，克林特一直對人的精神性感興趣。在少女時期，她就參加過通靈集會。她曾在納粹德國建立的松散組織雪絨花協會（the Edelweiss Society）待過一段時間，也受到過玫瑰十字會的啟發（該會的信仰及密術與占星術和喀巴拉神秘主義相仿）。總之，克林特和通神協會（the Theosophical Society）的各項活動都有關聯。她還對人智學非常感興趣。

Hilma af Klint, Youth,Group IV, No 5. The Ten Largest, 1907

Hilma af Klint, Youth,Group IV, No 6. The Ten Largest, 1907

克林特為何能夠單槍匹馬地開創新的畫風？人們都傾向于認為，這和她參加的各項通靈活動相關。1896年，克林特和四個志同道合的女藝術家離開了雪絨花協會，成立了“星期五小組”。每周五，她們相聚在一起舉行精神活動，祈禱、學習《新約》、冥想，然後通靈。通靈的方式包括自動書寫和繪畫。她們由此與“至高的靈魂”（The High Ones）建立聯系，并将“神谕”記錄下來。十年之後，也就是克林特43歲的時候，她接到了一項旨意，創作“神廟之畫”（Paintings for the Temple）。

Hilma af Klint, Age, The Ten Largest, No. 9, Group IV, 1907

Hilma af Klint, Adult, The Ten Largest, No. 10, Group IV, 1907

克林特接受了這項任務。1906年-1915年，她先後為此系列創作了193幅作品，包括幾個不同的系列和類别。系列裡的繪畫多由幾何圖形和平塗色塊構成，這比康定斯基等人進行抽象創作早了五六年。克林特脫離了客觀的物質世界，沿着精神微光指引的方向前進着。

Hilma af Klint, Childhood, Group IV, 1907

Hilma af Klint, Figure No 5, Group III, 1907

克林特作品的形式感十分強烈。純粹與絢爛、單純與複雜、理性與情緒……不同的作品會給你不同的感受。她還在作品中常常使用符号、字母和文字。其中，螺旋形代表着進化，“U”形代表着精神世界，“W”代表物質，重疊的圓形代表整體和統一。她大概也受到過歌德色彩理論的影響，對色彩的把握也是恰到好處。克林特還注重二元性。我們常常能在她的作品中看到構圖和顔色上的對比。

Hilma af Klint, Swan, Group IX, No 17, 1915

Hilma af Klint, The Dove, Group IX, No 3, 1915

沒有人知道“神”究竟跟她說了些什麼。我們隻是知道，“神”命令她不得向外界展出作品。這也就是為何，在她于1944年因交通事故去世之前，都沒有向幾個人展示過作品的原因。由于無兒無女，她将作品交由自己的侄子保管。在清點作品時，人們才發現，克林特已經默默地創作了1300多幅油畫，另外還有125個草圖本和筆記本。她曾立下遺囑，這些作品在她死後的20年内都不能示人，并且，它們永遠不能分離。

Hilma af Klint,Primordial Chaos, No. 7, Group I, 1906-7

Hilma af Klint, Primordial Chaos, No. 25, Group I, 1906-7

直到1986年，洛杉矶地方美術館（Los Angeles County Museum of Art）舉辦了展覽“藝術的精神——1890-1985年的抽象繪畫”（The Spiritual in Art – Abstract Painting 1890 – 1985），公衆才第一次見到克林特的作品。這時，她已經去世四十多年，抽象繪畫的風潮早已吹到藝術界的各個角落。她已經無法為藝術史的走向造成任何關鍵性的影響。

Hilma af Klint, Untitled, 1920

Hilma af Klint, Series VIII, Picture of the Starting Point, 1920

這似乎值得遺憾。康定斯基、讓·杜布菲、保羅·克利，這些距她生活年代不遠的藝術家，在年輕時就開始對兒童、精神病人和通靈者等群體的藝術感興趣，并将他們的創作方式吸引到自己的藝術體系中來。特别是杜布菲，為了擺脫經典藝術的陳詞濫調，他到處遊曆、訪問各種藝術圈之外的創作者，并提出了“原生藝術”（Art Brut）的說法。可惜，他并沒有發現這個本是圈内的“圈外人”。

Hilma af Klint, The Swan, No. 20, Group IX, 1914-15

Hilma af Klint,The Swan, No. 12, Group IX, 1914-15

Hilma af Klint, The Swan, No. II, Group IX, 1914-15

不過，對于藝術家來說，這似乎又并不值得遺憾。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開放的一朵沙漠之花，可能到凋謝都不會有人注意。但是，那綻放的聲音，花朵自己一定聽得到。

Hilma af Klint, Untitled, 1908

Hilma af Klint, Tree of Knowledge Series, No 5, 1913-15

相關鍊接：

“希爾瑪•阿夫•克林特：未來繪畫”

Hilma af Klint: Paintings for the Future

美國紐約古根海姆博物館

2018年10月12日-2019年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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