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落時節才見伊

青春，可謂是人世間最美好的兩個字。

倘若籠統地下個定義，也不是太難，但要系統而又準确的闡釋，還真有點不容易，更何況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如果從生理學上簡單一點描述，那就是人的第二次發育：男性喉結變得突出，嗓子變得低沉，長出密密的胡須；女性胸部和臀部的發育，尤其男女雙方下身的變化......

記得上中學時，特别喜歡寫寫畫畫，雖然沒有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但也常常感慨萬千、揮毫潑墨，尤其愛寫一些雞湯般的文字，其内容空洞，堆砌辭藻，往往華而不實。

諸多關于青春的文字，已經随着時間的流逝，消失在遠方。但有幾句，印象特别深，至今記得。

……青春，在追求中曝光，在拼搏裡顯影……

……人在青春期埋下奮鬥的種子，孕育着他到中年的燦爛輝煌，也預示着他到老年的滿面紅光……

彈指之間，二十餘年已過，其記憶依然清晰，宛若昨天般。

現在談論這個話題，注定比昔日既豐富又深厚，畢竟生命曆程和閱曆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當然，再巧妙的比喻，簡練的語言，形象的說辭，磅礴的造句，也不如一段真情實感的生命感悟。

我的記憶是一條逆流的小溪。

當時正上高二，好像是11月份，正值晚秋！

那是一個淫雨霏霏的星期天，為了不耽誤明天的課程，下午必須走。當時天空陰霾，雨絲飄灑。

告别爹娘後，身披一塊三尺見方的塑料布，獨自騎着一輛破舊的“金鹿”牌大輪自行車，崎岖小道，彎彎曲曲，高低不平，一路泥濘，二十餘裡，終于從家趕到了縣城中學。

一頭紮進宿舍，氣喘籲籲地坐在床沿上，不經意間發現床頭有一日記本，紅紅的。直覺告訴我這是上鋪同學的，不知為什麼放在我床上。

順手撿起，欲置于他的床上，無意間竟被打開了，暴露出其扉頁，隻是瞟了一眼，刹那間，内心宛如被電擊了一下，劇烈得顫抖......

扉頁不是照片，而是一張印刷圖片，色彩斑斓，有風景，有人物。

背景是一片森林，高大喬木，密密麻麻，樹枝交錯，所有葉兒皆為金黃，地上黃燦燦的，空中葉兒，迎着金風，翻滾飄零。扉頁中間是一條窄路，通向森林幽靜處。

風景的确優美，但不至于為之顫抖。

讓我心兒震驚的是風景下面有一個人——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雖然隻有上半身。

當眼光接觸到她那秀氣、甜美和俊俏的臉龐時，我震驚，詫異，雙目睜大，目不轉睛，壓住洶湧澎湃的内心，嗓子哽咽，默默自語：

——我見過她！一定！

——可在哪兒呢？

搜腸刮肚，難尋其印象，但我固持己見，一定見過！

臉龐微微右偏，角度頗佳。眉如青黛，劉海清逸，眼似清泉，唇如激丹，白皙脖頸，輪廓絕倫，精美服裝難掩胸部高峰的聳起......

一刹那，我身心脫離現實，神志不清，恍恍惚惚......

曾幾何時，我如饑似渴，渴望遇到你：旭日東升的晨曦，夕陽含情的時刻，繁星滿天的夜晚。曾幾何時， 我壓抑苦悶，孤獨又無奈：春意勃發的春天，生機勃勃的夏天，黃葉飄零的秋天，蕭瑟落寞的冬天。

我若脫籠之鹄，在獲得自由地同時，誰又甘心情願在蔚藍蒼穹下，獨自振翅高飛？我似水中鴛鴦，在肆意玩耍的時候，誰又甘心情願在晶瑩碧波中，獨自嬉戲玩耍？

多少次，你悄悄地走進我的夢裡，拉着你藕玉般的酥手，放縱地奔跑在廣袤而又綠意盎然的原野裡，任憑風兒在耳邊呼呼作響，盡情地嬉戲打鬧。多少次，你悄悄走進我的夢裡，撫摸着你瀑布般的秀發，輕吻你泛着紅暈的臉頰，然後四目相視，秋波傳情，而内心卻像春天盛開的鮮花。夢，畢竟還是夢，一旦醒來，又遠在天邊，淚花打濕了枕巾，獨留惆怅在心中。

我曾設想，月上柳梢頭之時，便相約黃昏後。我曾設想，柳腰如嘴暖相挨，步履輕邁楊柳蔭。我曾設想，山無陵，夏雨雪，天地合，也不和君絕。我曾設想，一旦相遇後，一響偎人顫。

尋覓于千山萬水，穿越于人山人海，等待了無數日夜，你居然在這裡！蒼天真是戲弄人，讓我們在這兒相識相遇，還是不經意間。“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蹰。”如今呢，你這是“俟我于扉頁”啊！

捧着圖片，端詳着臉頰，熟悉中充滿了陌生，陌生中又變得熟悉，一時哽咽，唯有疑惑，湧上心頭。

——你在哪兒呢？江南嗎，你是不是正擎着一把精緻漂亮的油紙傘，踏着陸離斑駁的青石路，穿梭于古老而又狹長的巷道間，緩緩而行。一雙癡情的雙眸，一直尾随你的倩影，能否回眸一眼？你可能不知道，你動人的形象已經叩擊開一位少男的心扉，他為你斷腸！

——你在哪兒呢？西北嗎，你是不是正在騎着一頭高大剽悍的駿馬，威風凜凜地坐在堅固的馬鞍上，輕輕地揚起鞭子，便風馳電掣般的馳騁于廣袤無垠的草原上。一隻用真情打造的箭兒，已經射在了你後背上，覺察到了嗎？你可能不知道，你俏麗的身影早已填滿一個少男的腦海，他為你癡情！

——你在哪兒呢？北國嗎，你真的正在漫步于這絢爛醉人的金秋中，徜徉在黃葉飄零的樹林裡，感受大自然的變幻無常和五彩缤紛？一顆紅葉般的心兒，已經寄托在你的身上，感覺到了嗎？你可能不知道，你所展現的青春深深地打動了一位男兒的靈魂，他為你陶醉！

·······

回宿舍的同學，愈來愈多。窗外蒙蒙，秋雨淅瀝。

我癱卧在床上。不知是誰打開了錄音機，高林生的《牽挂你的人是我》鑽入耳朵：

舍不得你的人是我，

離不開你的人是我，

想着你的人喔是我，

牽挂你的人是我是我，

······

二十多年，白駒過隙，悄然滑過。唯有此幕，印在腦海。偶爾憶起，不免啞然失笑。

這就是我的“青春”。

我/花落時節才見伊，感謝撥冗翻閱拙作，敬請斧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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