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煞又稱回魂，傳說是人死後靈魂要回家一次。據說回魂時可以聽到沙沙聲，即腳步聲，這時家人萬不可說話，不然逝者的魂靈聽到後就會流戀不肯離去，無法轉世。

“父親回煞那個晚上/風雨交加”

環境描寫，“風雨交加”的夜晚，無論是陽世還是陰間，無論是人是鬼，估計都不會好過。而且，這種“風雨交加”，對旁人來說，也許是一種陰森恐怖，但對親人來說，絲毫也不會害怕。正如過去我獨自經過一片墳地總會有些緊張，現在我經常一個人去無人的公墓看父母，一個人坐在父母的墓前與他們擺一擺龍門陣，會是一種難得的放松一樣。

“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回到他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會留下腳印/告訴我他的轉世”

“我”是那麼地笃定，那麼堅信父親“一定會回到他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會留下腳印/告訴我他的轉世”，這是父子之間的一種心靈感應，按今天說法，就是一種量子糾纏吧！

“我不能入睡/也不敢入睡/深怕錯過他離去的身影”

我們這一帶習俗，逝去的親人回煞這個晚上，是一定要布置一個房間（一般是這個親人生前最熟悉的房間），除了擺放好祭品之外，還要在房間裡撒上一層薄薄的灰，以便留下逝去的親人回煞的印記。據說，有的留下串串腳印，有的留下鍊子印，也有小貓小狗或是小蟲子走過的印記，有學問懂陰陽的先生就能推斷逝者轉世投胎到了“六道輪回”的那一道，給活着的親人一個信息，一個交代。

“就在一瞬間迷糊中/我聽到一陣沙沙聲/不知來自窗外還是屋内”

布置好一切之後，親人可以守夜。守夜的親人必須具備兩個條件，一是膽大，無論看見什麼都不能驚叫，不能弄出絲毫響動；二就是鎮靜，臨危不懼，處變不驚。“我”當然是守夜的不二人選，可惜沒有熬住疲倦，“迷糊中”，“聽到一陣沙沙聲/不知來自窗外還是屋内”。

“點亮燈/什麼也沒有”

按唯物論者的說法，“什麼也沒有”是必然的結果，所謂“人死如燈滅”嘛，但“我”是不會甘心的。

“我知道父親回來了/他一定在床邊/最後看了我一眼”

對面落筆，又被稱為“對寫法”。“對寫法”就是指抒情主人公有意撇開自己,從對方着筆，虛寫對方思念自己的情形，從而形象真切地表達自己的思念，将深沉的情思表達得委婉含蓄，真切動人，使詩歌意境更顯深邃。荒雨老師在詩的結尾處，便是巧妙地運用了這種“對面落筆”的寫法，不寫自己如何思念“父親”，而寫父親如何思念“我”，如何舍不得“我”，“最後看了我一眼”，把詩歌的情感處理得含蓄深沉，從而增添了作品感人的力量。

附：回煞/荒雨

父親回煞那個晚上風雨交加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回到他生活了幾十年的老房子會留下腳印告訴我他的轉世我不能入睡也不敢入睡深怕錯過他離去的身影就在一瞬間迷糊中我聽到一陣沙沙聲不知來自窗外還是屋内點亮燈什麼也沒有我知道父親回來了他一定在床邊最後看了我一眼

2022.08.19

詩人 荒雨

荒雨，男，1968年5月出生，四川某中學高中語文教師，積極探索在口語詩創作路上，傲夫詩社成員。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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