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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學為什麼不斷發展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11 17:46:40

□王紹貝

過去學術界對儒學的研究集中在中國的範圍,忽略了儒學(特别是理學)在整個東亞的傳播和演變。近年來學界逐漸重視這方面的研究,并取得了喜人的成果。日本學者吾妻重二從《朱子家禮》出發,研究了朱子學中的禮儀對東亞各國禮俗、禮儀乃至文化方面的巨大影響(《愛敬與儀章:東亞視域中的朱子家禮》)。另外大批日本、朝鮮的古代儒學、理學作品也開始在中國整理出版。方旭東先生的《理學在東亞》一書,也是将理學放在整個東亞(包括中國)視域中,考辨理學家、心學家哲學觀念、思想觀念和曆史背景之間錯綜複雜關系的一部論文集。作為一部哲學史論文結集,與一般側重義理分析的哲學史論文不同,作者具備深厚的文獻學功底,考證綿密,語言清晰,立論謹慎,每篇文章都基于文獻考據得出有價值的結論。最後四篇文章呼應了書名,分别對朝鮮李退溪、日本佐藤一齋、琉球蔡溫的理學思想與朱子、陽明之間的關系等問題,加以細膩的探讨,均能以小見大地展現儒學在東亞的“超地域性”和“在地性”(本土化)的特征。

儒學為什麼不斷發展(儒學在東亞為什麼)1

《理學在東亞》,方旭東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22年2月版,82.00元。

《遞相祖述複先誰》一文對李退溪(李滉)所捍衛的朱子義利說加以考辨,揭示朱子學從北溪(陳淳)到退溪,從中國到韓國這樣一個遞相祖述的過程。朱熹《白鹿洞規》(也即《白鹿洞書院揭示》)中有“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的這句話,根據韓國儒者樸英注疏為“義者,當然之理;利者,義之和也”。這兩句話之間内在的矛盾被李退溪同時的黃仲舉發現,“利”既然是“義”之和,為什麼不能“謀其利”?退溪針對這個矛盾回信進行了長篇大論,作者發現李退溪将樸英這句來自《近思錄集解》的注疏,視為朱熹的原話加以維護,但通過文獻溯源,樸英這句注疏的觀點乃是《近思錄集解》的作者葉采綜合了朱熹本人相關叙述,以及朱子門人陳淳(北溪先生)的觀點而形成的。其解釋說,“利者,義之和”,“仁義未嘗不利”,但這種“利”是自然而然的結果,而不是一開始就懷着求利之心,“正其義”所得之“利”乃無所為而為之“利”,有謀利之心則是有所為而為之“利”,非正其義矣。此文由小見大,展現了朱子學從中國到朝鮮、從北溪(陳淳)到退溪,正是經曆了這樣一個遞相祖述的過程,朱子思想因而得以發揚光大,同時,隐含的多種可能性也得以釋放,最終超越了個人知識和地方性知識,成為東亞近世的一種普遍價值。

陽明學在日本影響巨大,但傳進朝鮮後卻被視為接近禅宗、佛教的“異端”思想加以批判。《李退溪的陽明學批判》一文,作者另辟蹊徑,從西方心靈哲學角度,重新審視了李退溪對王陽明的批判,提出李、王觀點分别代表了對行為主義的贊成與反對。王陽明認為,孝行不必然伴以孝心,他把那種有孝行而無孝心者稱為“扮戲子”。而退溪則認為,孝行必然伴以孝心,無法想象一個人有孝心卻無孝行,或有孝行卻無孝心。退溪同時還指出,王陽明在評論某人是否“知孝”“知弟”時,将判斷标準訴諸外在行為,從而實際上倒向了他所反對的行為主義立場。這個研究案例,說明了适當運用西方哲學工具(而非簡單地将中國哲學思想與西方哲學加以比附),對于理解東亞哲學觀念是非常有幫助的。

《儒學的“超地方性”與“在地性”》一文,通過對江戶時代日本學者佐藤一齋《孟子欄外書》的研究,指出一齋思想日常講說為朱子學無疑,但他對陽明學也并不排斥,作者還通過文獻學研究,總結了《孟子欄外書》的文獻價值及其學術地位。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中國學術史上的漢宋之争,對日本學者如佐藤一齋幾乎沒什麼影響,其《孟子欄外書》在義理上推尊陽明,在名物訓诂上對朱子《集注》多有指摘,表現出濃厚的漢學趣味和精深的漢學修養。在儒學發源地中國,理學(朱子學)、心學(陽明學)、考據學各自為政,勢不兩立,而在一齋這裡卻達到了一種奇妙的混合或統一。《朱子學在琉球的落地生根》一文,作者對琉球儒者蔡溫的“攻氣操心”功夫論進行了考辨,過去學者對蔡溫儒學歸屬于朱子還是陽明,還是其他理學派别看法不一,作者則是通過細密的文獻學梳理、辨析工作,從程朱語錄可知,蔡溫的“攻氣操心”中“氣”是指與“義理”相對的“客氣”,與血氣、意氣,是需要克服的私欲。“攻氣操心”是一種“道學功夫”,“操心”雖然最早出現于《孟子》,但朱子賦予它一種理學的解釋,那就是強調“應接事物”時“中理”,蔡溫經由薛瑄,繼承了朱子對“操心”的理解,“攻除客氣”建立在一種内外、主客二分的認識上,這就決定了“攻氣操心”不可能采取佛教或心學所主張的内省方式。外物引起的“客氣”與内在的“此心”之間,構成一種角力關系,“心制氣”意味着“心做主”,而“心制氣”實質上是“理制氣”,其學說應視為朱子學,而非陽明或其他學派。作者指出“攻氣操心”功夫論的出現,标志着朱子學在琉球的落地生根,使得朱子學的基本義理得到比較準确的理解與堅持,同時琉球學者又并非機械地照搬朱子原話,而是能夠以自己的語言加以表達。作者通過日本佐藤一齋和琉球蔡溫這兩個案例展現了儒學的“超地方性”,以及在傳布過程中不斷的“在地化”(本土化)的特點。

方旭東先生認為,無論是在中國本土還是在海外,朱子學的基本義理都無二緻,從這一點說是所謂“理一”,但朱子學在傳播到海外的過程中,當地學者又發揮自身的聰明才智加以創造性的闡釋,從而使各地的朱子學又各具特色,從這一點上說是所謂“分殊”。所以考察朱子學在東亞的傳承時,必須将“在地性”與“超地域性”綜合起來考慮,才能得到接近事實的面相,才能真正理解朱子學在東亞的流傳中所發生的各種複雜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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