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鶴仙》
丙辰生日自壽。起用彈指詞句,并呈見陽
馬齒加長矣,枉碌碌乾坤,問汝何事。浮名總如水。拚尊前杯酒,一生長醉。殘陽影裡,問歸鴻、歸來也未。且随緣、去住無心,冷眼華亭鶴唳。
無寐。宿酲猶在,小玉來言,日高花睡。明月闌幹,曾說與,應須記。是蛾眉便自、供人嫉妒,風雨飄殘花蕊。歎光陰、老我無能,長歌而已。
《瑞鶴仙》這個詞牌是吉祥長壽的象征,古代常為祝壽所用。這一首詞是納蘭在22歲生日所填,以此為自己做壽抒懷。康熙十五年秋,納蘭高中進士。這本來是一件欣慰的事情,因為按照當時的社會制度,納蘭一定會加官進爵。但他卻遲遲收不到皇上授官的書文,這使得納蘭十分焦慮,常常借酒消愁。一直到了年底也沒有什麼好消息傳來,納蘭更加失落。
十二月十二日正逢納蘭的生日。這天他與朋友一起飲酒慶祝,也為自己不得志而耿耿于懷。事實上,并非納蘭自己的能力無法擔當重任,而是因為自己的父親納蘭明珠當時已是權傾朝野的朝廷重臣,康熙皇帝為了保障自己的權利怎麼會給予他很高的官職呢?這一定是要把他作為人質留在皇上的身邊的。
納蘭正值青春年少意氣風發之時,為此難免心有不甘,因而與朋友傾訴心中的不滿。詞中頗帶有怨氣,氣中又有無奈,自我嘲弄一番,又自我安慰一番,但也表現出了納蘭與友人共鳴、共勉的點滴豪情。
我的年齡如馬兒加齧長歲一樣,今年又漲了一歲,可是到底在這世上天地間碌碌無為,又做了哪些有意義的事情呢?一切浮華的名譽像流水一樣轉眼便消逝,真不如這樣盡情飲酒,一生長醉不醒便罷了。
夕陽漸漸西斜,不知道傳遞書信的鴻雁有沒有把我期望的書信帶回來呢?不要管它了,還是喝酒吧,去還是留,就随緣好了。官場仕途應該看淡,不要當做生命中的唯一。
夜裡因為喝醉了酒,也沒有睡好,反而早上也無法醒來。侍女進來,說太陽已經升了很高,把早上開的花兒曬得已經卷了起來,好像睡着了一般。你應該記得,在一個皓月當空的夜晚我們依在欄杆旁邊,談論人生的那些話。
有才能的人很容易便會遭他人嫉妒,就像嬌嫩的花蕊,更容易受到風雨的摧殘,可悲可歎!光陰一天天流逝,我漸漸老了終究無能為力,有什麼辦法呢?隻能放聲唱歌,自我安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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