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華的代表作《霸王别姬》，原著沒看過，隻看過電影。之前聽人講過這個故事，略有了解。我在電視上又看到了一些片段。總是心有不甘。為了表達對這部期待已久的好電影的尊重，我第一次購買了正版DVD。然後在一個冬夜裡，裹着被子，捧着紅茶，看完了。

陳凱歌拍攝《霸王别姬》時沒有票房好壞的約束和李的所有作品一樣，除了滄桑的魔幻之美，片中愛恨情深，人物鮮明，仿佛活在眼前。張豐毅的小樓有力拔山兮的氣勢，張國榮的蝶衣卻是那麼的柔軟，讓人心碎。紅氍毹上，霸王别姬，剛柔并濟，俠義柔情，有多少女人不着迷而舍身投入情網？阿彌陀佛。拍攝《霸王别姬》時，陳凱歌才41歲，中國電影市場還沒有發展到需要商業化和向票房妥協的地步。此時的陳凱歌雄心勃勃，要厘清人性真假善惡，同時又要推動曆史的滾輪。所以在《霸王别姬》中，我們看到的是塗滿了脂粉的男女演員，他們走過了五十三年搖搖欲墜的人生，卻對這五十三年的曆史塗抹得厚重而多彩。正是這場大戲帶着程蝶衣段小樓，讓這段翻滾的曆史迎面而來。觀衆進入了恍惚狀态。就那麼一兩分鐘：連鏡頭也恍惚起來了，程蝶衣從背後捏住段小樓的那一刻，那人也發呆了，鏡頭被切四次，人愣住了，鏡頭也愣住了。

程蝶衣困在劇中無法自拔《霸王别姬》講了什麼？有些“命中注定”也是強迫而來的。程蝶衣小時候不叫蝶衣，蝶衣是藝名。小時候，蝶衣是六指兒，是永遠上不了台面的形象，當時叫小豆子。小豆子的生母，在寒冷的冬天，把小豆子的手凍得麻木，用力砍斷了兒子的第六根小指。這意味着母子之間的聯系徹底斷絕了，除了在夢中，母子再也沒有見過。話劇班的師傅終于接納了這個帥氣的小夥子，培養他成為日後的男主角。我們可以看到很多感人的場景，小樓被處罰，黑夜裡跪在院子裡，蝶衣透過窗戶心疼地看着他，小樓回來時，他自己全身赤裸，卻把被子給小樓裹上。他們擁抱睡在一起的場景想必大家都難以忘懷，蝶衣緊緊的抱住了小樓，生怕失去似的。而小樓也很喜歡蝶衣的身份，他開始知道蝶衣不想學京劇，那一次，他雖然很不情願，也讓蝶衣走了。後來請老闆來，聽蝶衣老是唱不好我是嬌娥，就用煙鬥燒他，蝶衣就第一次唱對了。哥哥不是真正的霸主，弟弟也隻有在劇中才能成為虞姬，弟弟被困在劇中無法自拔，演虞姬的時候，他才真正達到了不瘋不生的境界，唱《霸王别姬》其實是程蝶衣經曆的一種重複，隻有在舞台上，段小樓霸王才是他一個人的，他才能享受這種禁忌的占有欲。

感同身受的張國榮把程蝶衣演活了古希臘哲學家亞裡士多德在《詩學》中寫道，悲憫是由一個遭受不該受的厄運的人所喚起，一個非常邪惡的人在轉為逆境時是無法喚起這種感情的。程蝶衣陷入愛情逆境，沒有引起别人的同情，不是因為他是一個極其邪惡的人，而是因為他做出了一系列錯誤的選擇。台上，虞姬與霸王同生共死，虞姬可以得到霸王的所有寵愛，迷失性别後，程蝶衣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他拒絕區分夢想和現實。

我理解劇中的生活，因為我經曆過，整部電影都是先和一群孩子一起拍攝的，張國榮一有空就會看這群幼稚的孩子表演，尤其是年輕的程蝶衣，從他的身上似乎有他自己的影子。因為電影裡有這樣的片段，小男孩程蝶衣從戲院裡逃了回來，作為懲罰，關師傅扇了他19巴掌，即使牙龈在流血，孩子仍然一動不動。.看到這一幕，張國榮有些感動，這才找到孩子，抱在懷裡合影留念。這一幕正好被陳主任看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張國榮把這個男孩當成了自己的童年，他真正體會到了自己童年的痛苦，這樣，他才能把蝶衣最真實地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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