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一年，藩鎮勢力猖獗，李賀拖着病軀回到了故居，在整理完詩作後病逝，年僅27歲。多年後，文壇總有這樣的說法：“如果他能多活幾年，唐詩的巅峰或許還能再長一些”。

李賀一生詩作并不多，僅200多首，且沒有一首入選《唐詩三百首》，但這卻并不影響他的名氣。“長吉鬼才，太白仙才”，因為這200多首詩作，後世将他與李白相提并論。據《全唐文》記載，李賀經常騎着一頭毛驢，背着一個詩囊，四處閑逛，詩興來了就寫一首扔進詩囊。這個詩囊長什麼樣子我們不得而知，但“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鈎”、“天若有情天亦老”等名句卻着實驚豔了千年。

或許是詩囊的說法太深入人心，不少人覺得李賀寫詩定是像李白一樣，能“鬥酒詩百篇”。其實這倒不一定，比如本期要和大家介紹的這首共8句的律詩，就是詩鬼李賀花了10天時間才想出來的。詩的名字叫《五粒小松歌》，知名度不高，但通篇無一句不高明，最後一句更是神來之筆，讓我們一起來讀一讀：

《五粒小松歌》

唐.李賀

蛇子蛇孫鱗蜿蜿，新香幾粒洪崖飯。

綠波浸葉滿濃光，細束龍髯鉸刀剪。

主人壁上鋪州圖，主人堂前多俗儒。

月明白露秋淚滴，石筍溪雲肯寄書。

在這首長律前還有一則序言，李賀表示這首詩是好友謝、杜二人請自己寫的，自己花了10天寫出，當時李賀年約20歲左右。“五粒小松”是華山特有的一種松樹，全詩看似在寫松樹，其實句句以松樹自喻，通篇都一語雙關，可謂相當高明。

首聯寫松樹華山時的樣子，它像蛇一樣蜿蜒，連洪崖仙人看見了，也忍不住摘點新鮮的松果嘗嘗。次聯寫的是松樹被人移載入院後的情形，主人把松葉清理幹淨後，松葉光亮得像泡過水一樣，而它的針葉也被剪刀剪平。葉上沒有了塵埃，樹枝也不能自由地生長，小松是壓抑的。當時李賀在長安任任奉禮郎一職，年少的他對朝廷的種種規矩很不适應，所以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頸聯寫小松如今的生長環境，它與主人牆壁上的地圖一樣，都不過是堂中的點綴之物，面對的都是俗儒之輩。曾經小松在山中是與石筍、溪雲相伴，如今卻隻能屈居于堂前。最後一聯是全詩最妙的部分，詩人将小松拟人化，把松葉上的露珠當成它的淚水，發出疑問：山石溪雲二君，你們是否還願意給我這樣的我寫信？這話其實是李賀寫給朋友的，自己雖有官位在身上，但卻沒了當年的灑脫之風，希望朋友能理解他的無奈。

與李賀的其它詩作一樣，這首詩勝在了清奇的想象力上。詩人看似通篇寫松樹，但卻句句在寫自己，不露聲色地表達了自己身在官場的壓抑。有些人注定是不适合朝堂的，李賀自十幾歲起就在為仕途奔波，都無功而返，最後哀憤孤激落下了一身的病。他的早逝，令多少人扼腕歎息！這首詩大家覺得怎麼樣？歡迎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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