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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人物形象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9-29 02:18:19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1

忽然意識到,《金瓶梅》的“人名設計”,不僅有“諧音諧趣”,甚或還大有深意,乃至有“魔幻意味”。

其“諧音諧趣”在此不談,隻想說下我在《金瓶梅》的“人名設計”上,所感悟到的“魔幻現實主義的意味”。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2

西門慶之所以三十三歲便“英年早逝”,自然有咎由自取之嫌,但是,也當與這三個人大有幹系:王六兒,潘金蓮,李瓶兒。

那晚,西門慶醉酒後,先與王六兒極度纏綿。待到三更時分,他被左右扶進潘金蓮房中,潘金蓮又借着燒酒,喂了他三粒胡僧藥,重又與他極度纏綿。如此這般,終緻西門慶“油枯燈盡,髓竭人亡”。(第七十九回)

而該三人,名字或身份中,都帶個“六”。“王六兒”自不必說,“六”字赫然;潘金蓮在家時排行“老六”,人稱“潘六兒”;李瓶兒是西門慶的第六房小妾,皆呼“六娘”。

這僅僅是偶然的巧合嗎?恐是未必。

毋庸置疑,潘六兒自然是最後壓死西門慶的“那根稻草”,但此前的王六兒,确已使他“疲憊不堪”了,潘六兒隻不過是雪上了加層霜,才導緻了西門慶的整個身心的“雪崩”,或“血崩”。

而他在“性事”上的“極度放縱”,竊以為,恐是和他的“六房”李瓶兒有關。

李瓶兒雖不能說是西門慶的最愛,但他倆的“後期”,最像“夫妻”,最具“家庭意味”。可是,造物弄人,官哥兒(李瓶兒的孩子)死了,李瓶兒也死了,這令西門慶悲痛欲絕,“如喪考妣”,總是不知該如何釋懷,于是便更是縱情酒色。從某種性質上說,西門慶可以說是在“自暴自棄”“自毀長城”了。在我看來,他的這種極度放縱,即便是他本人恐都是無意識的。但,本質上恐是如此。

毋庸置疑,西門慶的死,和該三人有着切實關系,而該三人名字中都帶個“六”,這是作者才思枯竭起不出别的名字?恐怕不是。

而蘭陵笑笑生為何會有這樣的“人名設計”?這令人想起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僅人名就很“魔幻”。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的名字,大緻相似,諸如,何塞·阿爾卡蒂奧·布恩迪亞、何塞·阿爾卡蒂奧、阿爾卡蒂奧、奧雷裡亞諾·何塞等,而且自始至終都把“奧雷裡亞諾”和“阿爾卡蒂奧”這兩個名字“循環利用”,常常看得人眼花缭亂。這些名字當然是故意起的。有人說,重複是一種力量,是讓讀者徹底記住他。再就是,相同的人名也是預示着相同的性格,重複的人名代表殊途同歸的宿命。

我有時會胡亂地想:西門慶在與女人“交接”時,常常“六兒”“六兒”地叫,那在他的潛意識裡,叫的是哪個“六兒”?潘金蓮在極度興奮時,大呼“六兒死了”!而這句“六兒死了”,是自己“死”了,還是曾經的“六兒”(李瓶兒)死了?潘金蓮的話外之音,是不是在說:曾經的“六兒”死了,世間隻有我這個“六兒”了。

當西門慶聽着這句“六兒死了”,會不會更加亢奮?我想,他無論是追懷曾經的“六兒”,還是珍惜眼下的“六兒”,都會亢奮異常的。

這還不“魔幻”?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3

潘金蓮自然是《金瓶梅》的女一号,而另一個十分重要的女性,且也和西門慶“有染”的,即家仆來旺兒的媳婦,卻叫宋惠蓮,也帶一“蓮”字。

“蓮”字頗富象征意義,西門慶對其更是情有獨鐘。

更為奇巧的是,宋惠蓮本名“宋金蓮”。她是到西門慶家,嫁給來旺兒後,“月娘因他叫金蓮,不好稱呼,遂改名蕙蓮”。(第二十二回)

此處,作者的閑閑一筆,或許别有“深意”存焉。

我此時所想到的所謂“深意”,或有兩個:其一,宋惠蓮其實就是另一個潘金蓮,其人生遭際和潘金蓮如出一轍,隻不過一個是自缢,一個是被殺;其二,吳月娘壓根兒就不喜歡潘金蓮,有一個“金蓮”就夠了,焉能容得兩個“金蓮”?不然的話,本可以“大金蓮”“小金蓮”之類的稱謂來區分二人啊!可她偏不。

衆所周知,西門慶是有“惡趣味”的。其“惡趣味”之一,就是太過醉心于女人的“三寸金蓮”。西門慶喜歡潘金蓮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潘金蓮有雙“三寸金蓮”。而偏偏,宋惠蓮的“金蓮”比潘金蓮的更小。甚至,潘金蓮的鞋她都能套着自己的鞋穿。她的腳小到什麼程度,說來匪夷所思,用秋菊(潘金蓮房中丫頭)的話說就是:“娘(宋惠蓮)這個鞋,隻好盛我一個腳指頭兒罷了。”也因此,難怪遭到潘金蓮的斥罵:一是不該稱宋惠蓮為“娘”,尤其不能當着潘金蓮的面稱;二是不能說宋惠蓮的腳,比潘金蓮的還小。想想,宋惠蓮的腳果真會小到如此程度嗎?也太匪夷所思了!也太“魔幻”了!倘若現實中果真如此,那麼她宋惠蓮還能走路嗎?縱然“三寸金蓮”是種比喻,但一個人的“金蓮”若比“三寸金蓮”還小,恐怕真真成“圓規”了,恐怕真真要拄雙拐了。

潘金蓮“醉鬧葡萄架”後,她的鞋找不到了,便令秋菊去找,結果,竟在西門慶的書房裡找到了一雙,顔色、樣式都一樣,卻是死了的宋惠蓮的。起初潘金蓮要把這雙鞋賞給秋菊,那秋菊拿着鞋,就往外走,卻被潘金蓮又叫回來,吩咐:“取刀來,等我把淫婦剁做幾截子,掠到毛司裡去,叫賊淫婦陰山背後永世不得超生。”

是啊,宋惠蓮自然“永世不得超生”了,而她的如此舉動,也便意味着,她也将“萬劫不複”。蘭陵笑笑生此處又是閑閑一筆,卻也頗具“魔幻意味”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4

西門慶和宋惠蓮有“交接”。宋惠蓮是西門慶的家仆來旺兒的老婆,而西門慶另有一個家仆來爵兒的老婆,名叫“惠元”,竟是“宋惠蓮第二”,也和西門慶有“交接”。(第七十八回)

她為什麼會成為“宋惠蓮第二”?僅僅是她倆的名字中都帶個“惠”字?僅僅都是西門慶家的仆婦嗎?似乎并不能這樣認為。

西門慶還和他的另一個家仆贲四的老婆有“交接”呢。

贲四的老婆,人稱“贲四娘子”,她的本名中帶不帶“惠”字,書中并未言明,但我想,恐是帶的。西門慶家所有仆婦的名字都帶“惠”,她似乎沒有不帶的道理。

可是,帶不帶“惠”并不稀奇,而令人感到稀奇的是,那西門慶在床上問她:“你小名叫甚麼?說與我。”老婆道:“奴娘家姓葉,排行五姐。”這西門慶口中喃喃呐呐,就叫:“葉五兒!”(第七十八回)

這就有點兒意思了。她娘家偏偏姓“葉”,偏偏“行五”,小名偏偏是“葉五兒”——“行五”的小名未必都叫“五兒”啊!

此時我想說的是:姑且不說這個“葉”字和“蓮”都屬植物,有着某種撕扯不掉的關聯,可是蘭陵笑笑生為什麼非要讓她“行五”,小名“葉五兒”呢?潘金蓮在西門慶的妻妾中,正是排行“第五”,人稱“五娘”“五姐”的啊!

這真真是偶然的巧合嗎?還是蘭陵笑笑生“江郎才盡”,想不出其他的“排行”或“小名”?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5

在《金瓶梅》中,若誇贊一個人長于遊藝,總是稱其“雙陸象棋,無所不通”。

書中稱西門慶:“從小兒也是個好浮浪子弟,使得些好拳棒,又會賭博,雙陸象棋,拆白道字,無不通曉。”(第二回)

稱陳經濟:“當時月娘隻知經濟是個志誠的女婿,卻不道這小夥子兒詩詞歌賦、雙陸象棋、拆白道字,無所不通,無所不曉。”(第十八回)

稱孟玉樓:“打扮起來,就是個燈人兒,風流俊俏,百伶百俐。當家立紀、針指女工、雙陸棋子,不消說。”(第七回,薛嫂語)

稱潘金蓮:“好個精細的娘子,百伶百俐!又不枉做得一手好針線,諸子百家,雙陸象棋,拆白道字皆通,一筆好寫。”(第三回,王婆語)

書中人物,諸如西門慶、應伯爵、謝希大等,也常常在一起“打雙陸”。

“雙陸”本是一種類似賭博的棋戲,多是用來消閑的,而秋水堂(田曉菲)卻稱:“陸者,六也。雙陸其實暗合潘六兒、王六兒兩個人的名字。”

秋水堂又稱:“韓道國兄弟與王六兒,俨然與武大兄弟與金蓮(也稱潘六兒)形成平行對比之勢。韓家與武家互為鏡像,互為映照,是此書極着意之處。”

秋水堂還稱:“金蓮是裁縫之女,蕙蓮是棺材商人之女,及至到了王六兒,便已是宰牲口王屠的妹子:西門慶固然越來越不堪,而這些女人的來曆也越來越具有暗示性了。”

秋水堂為何這樣說?

我一時難谙其中三昧。但想來,或也有種“魔幻意味”吧。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6

西門慶死後,孫雪娥卷财與來旺兒私奔,不想被官府拿住。春梅得知消息,便将孫雪娥買了去,讓她在府裡上竈,侍候自己。您想想,孫雪娥與春梅有“宿怨”,她在春梅眼吧前,能有好果子吃?春梅自然是想好好折磨折磨她,出出當年在西門府的諸多惡氣。

然而,陳經濟出現了,春梅想和陳經濟重續舊緣,接他到守備府。但是,守備府裡就不能有孫雪娥。于是,春梅便找茬想把孫雪娥賣掉。她找來薛嫂,并背地吩咐:“我隻要八兩銀子,将這淫婦奴才好歹與我賣與娼門!随你賺多少,我不管你。你若賣在别處,我打聽出來,隻休要見我!”那薛嫂兒道:“我靠那裡過日子,卻不依你說?”當夜便領了雪娥出去。

接下來,就有點兒像歐·亨利的小說了,結局出人所料。薛嫂親口對孫雪娥說,不把她賣到娼門,而鄰居介紹的那漢子,說是山東賣綿花客人,年三十七歲,幾車花果,常在老身家安下,死了渾家半年光景,沒人扶侍。而最終,孫雪娥還是被賣與了娼門,而轉賣她的那漢子,竟然叫“潘五”!

“潘金蓮”的“潘”,“五娘”“五姐”的“五”。——西門慶、吳大妗子等曾稱潘金蓮為“潘五姐”!

這也僅僅是“巧合”?也太撩人遐想了。想來确有種“魔幻意味”。潘金蓮生前不能如願狠狠地懲治孫雪娥,卻在死後,假借春梅,假借那漢子“潘五”,終于讓孫雪娥“生不如死”。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7

陳經濟被春梅接到守備府後,又出資讓陳經濟開了家酒樓。陳經濟在酒樓上,遇見了從東京逃回來的韓道國一家三口。韓道國的老婆王六兒、女兒韓愛姐一路上是靠賣身掙得盤纏的,對“歡事”自是“久慣牢成”的。書中寫道:“愛姐把些風月話兒挑勾經濟。經濟自幼幹慣的道兒,怎不省得?”很快,“兩個情興如火,按納不住。愛姐不免解衣,仰卧在床上,交媾在一處”。此時,經濟問:“你叫幾姐?”那韓愛姐道:“奴是端午所生,就叫五姐,又名愛姐。”(第九十八回)——這等問法,和當年西門慶在床上問惠元時,何其相似乃爾。

看官可要留意了:此處,又是一個“五姐”!

然而,又是然而!然而那日,愛姐便問:“今日官人不回家去罷了。”經濟道:“這早晚了,回去不得,明日起身去罷。”于是,愛姐卸下濃妝,留經濟就在樓上閣兒裡歇了。當下枕畔山盟,衾中海誓,莺聲燕語,曲盡綢缪,不能悉記。愛姐将來東京,在蔡太師府中曾扶持過翟管家老太太,也學會些彈唱,又能識字會寫,訴說一遍。經濟聽了,歡喜不勝,就同六姐一般,正可在心上,以此與他盤桓一夜,停眠整宿。

此處的“就同六姐一般”,自然是“就同潘六姐一般”。

真真“亦真亦幻”!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8

孟玉樓嫁給西門慶時,帶來一個小厮,名喚琴童,年約十六歲,才留起頭發。生的眉目清秀,乖滑伶俐。西門慶教他拿鑰匙看管花園打掃,晚夕就在花園門前一間小耳房内安歇。潘金蓮和孟玉樓白日裡常在花園中亭子上坐在一處做針指,或下棋。這小厮專一通小殷勤,常觀見西門慶來,就先來告報。以此婦人喜他,常叫他入房,賞酒與他吃。兩個朝朝暮暮,眉來眼去,都有意了。

此後,西門慶梳籠了李桂姐,一直在院中纏綿,久不回家。那日,潘金蓮歸到房中,捱一刻似三秋,盼一時如半夏。知道西門慶不來家,把兩個丫頭打發睡了。推在花園中遊玩,将琴童叫進房,與他酒吃,把小厮灌醉了,掩閉了房門,褪衣解帶,兩個就幹做在一處。(第十二回)

事發後,西門慶把琴童打了一頓,并轟了出去。也把潘金蓮打了一頓。

然而,第二十回,西門慶自從娶李瓶兒過門,又兼得了兩三場橫财,家道營盛,外莊内宅,煥然一新。米麥成倉,騾馬成群,奴仆成行。把李瓶兒帶來小厮天福兒,改名琴童。

西門慶為何如此?“琴童”這個名字在他的心理上沒有留下任何陰影?還有,當别人“琴童”“琴童”地叫着的時候,潘金蓮聽到了,會有何想?

此時我隻是有點不大明白:蘭陵笑笑生為何會讓天福兒改名“琴童”?為何書中會有兩個“琴童”?

後來這第二個“琴童”,被西門慶聘請的師爺溫秀才給“奸”了。此事和潘金蓮有何關聯嗎?有何隐喻嗎?不得而知。隻是隐隐地感覺有點兒“魔幻意味”。但,無論怎樣說,也絕不是蘭陵笑笑生想不出别的名字。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9

書中竟還有兩個“苗員外”,說來也是有點兒“魔幻”的。

第一個“苗員外”,名喚苗天秀。家有萬貫資财,頗好詩禮。一日,他的表兄差人寄了一封書,要請他上東京,一則遊玩,二者為謀其前程。苗天秀得書,不勝歡喜,于是吩咐家人苗青收拾行李衣裝,多打點兩箱金銀,載一船貨物,帶了個安童,并苗青,來上東京,不想在去往東京的船上,被家人苗青害死。(第四十七回)

第二個“苗員外”,是西門慶去東京在給蔡京上壽時邂逅的,且是“故人”。這個苗員外是第一個财主,他身上也現做個散官之職。向來結交在蔡太師門下,那時也來給蔡京上壽的。(第五十五回)

為何這兩個“員外”,都姓“苗”,都是“揚州”的,都是“财主”,都是去往“東京”?隻是一個沒去成,一個去成了。

我知道兩個人都是“員外”這不奇怪,奇怪的是為何都姓“苗”,都是“揚州”的?這個蘭陵笑笑生給其中的任何一個換個“姓”,換個“籍貫”,真的很費勁兒嗎?

我不清楚蘭陵笑笑生為何這樣設計人名。

被殺的“苗員外”,叫“苗天秀”,秋水堂稱:這是“取秀而不實之意”。

給蔡京上壽的“苗員外”,沒有名字,但他送給西門慶的兩個歌童,名叫“苗秀、苗實”。秋水堂稱:“苗實”是“苗而有實之謂”。

關于在東京的“苗員外”送給西門慶倆歌童一節,秋水堂稱:“也是遊戲筆墨的細心之處,更與後文苗青送歌女楚雲未果相映成趣。”

我一是懵懂,尚不知“趣”在何處?

但我知道,第一個“苗員外”被害後,西門慶不僅不申張正義,反倒貪贓枉法,替兇手打掩護,讓其逍遙法外。而第二個“苗員外”,卻上趕着送給西門慶兩個歌童,不知想“報答”或“得到”什麼?

還有全書最終的第一百回,吳月娘去往濟南府投奔雲離守,一來那裡避兵,二者與孝哥完就其親事去。不曾想,雲離守新近沒了娘子,想讓月娘做他的主家娘子,卻央浼鄰舍王婆來說合。這個“王婆”,不正是當初替西門慶說合的“王婆”嗎?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10

如此等等,令我更為清晰地意識到:《金瓶梅》的“人名設計”,委實有種“魔幻現實主義的意味”。

《金瓶梅》人物形象(金瓶梅之人名設計)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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