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隻要看看那些每天在我們中間廣為流傳的種種暗示,就不得不做出這樣一個結論:美國人對于性已經着迷了,而且一些美國人毫無疑問是性方面的赢家,另一些美國人則顯然是性的輸家。我們的周圍充斥着這樣的暗示:在飲料廣告上,妙齡女郎沖着一個男人大送秋波;在馬基·馬克(Marky Mark)的卡文·克倫(Calvin Klein)牌内褲的大幅招貼畫上,一個裸露軀幹的男子在極力顯示着自己那凸起的肌肉;在街頭小雜貨店裡出售的衆多婦女雜志封面上,冰肌玉膚的模特小姐快樂地咧開嘴笑着,身後的通欄醒目大标題則是赫然一個《性》字。所有這些形象都是年輕美貌、皓齒晶瑩、秀發生輝、身強體壯,處處展示着無可挑剔的健美。這就是性感的典範。
即使我們現實地看問題,不考慮傳媒的狂轟濫炸,我們也很難否認這些東西對我們的影響。我們不斷地看到,而且日複一日地聽說:所有年輕的、健康的美國人都非常喜歡從事大量的性活動。如果他們不這樣做,就會一下子陷入無窮的煩惱。我們還聽說:盡管所有具有吸引力的美國人都在大量從事着性活動,但是仍然有一些人的性活動比一般人要多得多。黑人的性活動比其他種族多。保守宗教的信徒又比一般人少。
我們也聽說:在所有性活躍的人裡面,最活躍的當然是那些年輕美貌的人,也就是那些未婚的人們,他們從一個性伴侶飛向另一個性伴侶;也就是那些年輕的離了婚的人們,是那些雖然有婚卻與婚外的人有性關系的人們。于是這就形成了我們對于性生活的關注熱點:當這樣的男男女女在一起過着頻繁而又狂熱的性生活時,他們究竟每天過多少次呢?與此相對照,我們對于有婚者的性生活也形成了一種印象:他們的性生活似乎必定是刻闆的、無趣的和少量的,因為一對無精打采的人被捆綁在一個婚姻裡,性欲之火已經熄滅了。
我們還聽說過許多悲慘的故事,講述那些被從性的宴席上驅趕出去的人們。各種雜志、通俗書籍、廣播電台的熱線問答、電視台的專訪節目等等,都在向我們講述着性生活中的煩惱、無法勃起或者無法達到性高潮、深藏着的性欲望、尋求性伴侶是多麼困難而失去性伴侶又是多麼容易。這類東西原來主要是瞄準婦女的,但是漸漸地也開始沖着男人說起來了。它們向人們展示着:美國社會裡到處都有無法實現自己欲望的情況,性樂園出了差錯,帶來了許多悲痛與挫折。它們展現出這樣一幅景象:一群群的人,徘徊在美國性樂園的牆外,朝裡面窺視着,而且扪心自問:我們為什麼不能進去參加聚會呢?
不過,這樣兩幅互相矛盾的景象卻有着同一個主題--盡管有時難以做到,但是高頻率的性生活卻實在是絕頂重要的,而且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事實卻遠比這複雜得多。我們發現,美國人與性伴侶所從事的性活動根本就不能算多,至少跟我們所聽說的、被認為是正常的或者理想的頻率相比,并沒有那麼多。那些被認為應該有最多的性生活的人們,實際上性交頻率比那些被認為性生活應該最少的人們,還要少一些。
事實确實如此。它掃除了我們所聽說的一切關于美國人性交頻率的神話故事。我們發現,在美國社會裡,沒有一個群體的性交頻率高于一般水平。而且,性交最頻繁的并不是那些年輕的和自由自在的人們,恰恰是目前有婚的人們。我們的數據進一步顯示出,每一個種族的人與伴侶的性交頻率都是相似的。最後,我們的數據還揭示出,就代際問題而言,許多比較老的婦女根本就沒有任何性生活,而在美國社會裡,人們卻并不用評價男人時的尺度來評價這些婦女。
人們與伴侶的性交頻率,隻是事情的一半。我們當然也關心,人們享受性生活的程度到底有多高。在最近的那次性交中,人們是亢奮不已,還是興緻索然?他們感到滿足和滿意,還是感到受挫和喪氣?你跟伴侶多長時間過一次性生活,與你在性生活裡獲得了多大的享受,這可不是同一個問題。我們可以從中看到美國人性生活的令人驚訝的一面:雖然大多數人的性交并不頻繁,但是許許多多的人說,他們一旦投入性生活,就能獲得完美的快樂。
我們下面将要提供的數據,似乎确實能夠支持那種認為愛情、性、婚姻應該完美結合的觀點。但是我們在調查之前,對于我們能夠發現什麼以及如何去解釋将來的發現,卻并沒有任何先驗的看法。我們的發現很可能被一些人按照正統觀點,也許是按照他們的媽媽的觀點,理解為:隻有浪漫愛情、明媒正娶和專一的性生活才能使人獲得幸福與性的滿意。但是,這可不是我們的傾向。相反,我們相信,這是因為美國社會已經被構造成一個僅僅獎賞那些遵循婚姻規則的人的社會。如果你在恰當的年齡上愉快地結婚成家,你就很容易受到你的朋友、家庭和同事們的贊賞。你會發現,自己成為有婚夫妻們的朋友圈子裡的一員。所有的社會力量都在不斷地強化着你對婚姻的滿足感。因此,如果我們的調查發現,婚姻似乎成為性生活快樂的魔術般的原因,那一點也不奇怪。如果你的婚姻并不快樂,那麼你就會被鼓勵離婚,以便獲得一個再次結婚的機會,以便再次去尋找一切有婚者都不斷向我們描述的那種無比的幸福。
關于什麼樣的人在過性生活,頻率有多高,又在跟什麼樣的人過,存在着許多根深蒂固的神話。盡管許多人的實際生活與人們普遍的印象不相符合,但是這些人總是認為自己隻是特例,而不是普遍規律。有些沒有結婚的人說,他們總是覺得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了,因為自己沒有那種高頻率的、浪漫的、激情的性生活。另一些人則會指責說:我們被傳統的社會分類弄昏了頭。這表明,對于那些能夠正視自己生活的人和那些肯于懷疑流行說法的人來說,關于伴侶間性交頻率的神話實際上并不發揮什麼作用。
瑞切爾·克林(Rachel Cline)是洛杉矶的一位作家。她感到,那些關于單身者世界中的性活動的種種神話,簡直就是一種天網。她寫道:在大多數專一的和有婚的美國同胞看來,我們這些單身者就象化外夷蠻一樣。這些同胞們認為,如果兩個單身者在一起吃過幾次晚飯,就象雙頭怪獸潛入了附近的矮樹叢一樣。
以我們的調查數據為基礎,我們足以超越那些奇聞轶事和通俗心理學,去揭示人們與性伴侶的性生活頻率實際上有多高。同時我們也可能弄清,是否有一些群體的性交頻率真的高于其他群體。
在我們的數據中,第一個令人驚訝的情況是,大多數人與性伴侶的性交頻率竟然如此之低:在18歲到55歲的美國人裡,與伴侶的性交頻率能夠達到每周2次的人,隻占三分之一。
我們發現,全體美國人可以劃分成三種情況:大約三分之一的人與伴侶每周至少過2次性生活;三分之一的人是每月幾次,而其餘的人則是每年幾次或者根本沒有性伴侶。
當然,我們沒有任何科學依據來判斷,多麼高的性交頻率是正常的或者合适的。此外,我們所發現的人們的性交頻率竟然如此平均化,這實在出乎我們的意料。這可能表明,對于大多數美國人來說,高頻率的性交其實并沒有那麼重要。這是因為,既然大多數美國人都有一個伴侶,或者是結婚了,或者是與某人同居,而婚内性交既是合理合法的又是符合社會期望的;既然人們的性生活持續時間實際上也沒有那麼長--正如我們在第7章所說的,大多數人都沒有超過一個小時--那麼,如果人們真的希望有高頻率的性生活,他們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第二個令人驚訝之處是,隻有三種因素真的影響了伴侶間的性交頻率:當事人的年齡有多大;與伴侶是結婚了還是同居;雙方在一起生活了多長時間。我們在本書的前面談過,美國人一般隻生活在自己所屬的社會網絡裡,一般都在這個網絡裡尋找自己的性伴侶,因此生活在不同社會群體裡的夫妻或者伴侶之間,性交頻率似乎應該有比較大的差異。可是實際情況卻是:無論屬于哪個種族、宗教、受教育程度,人們的性交頻率都是基本相同的。我們也談過,住在美國不同地區的人們,具有不同的性态度和性行為方式,因而,形成這種差異的種種因素似乎也應該對性交頻率産生作用。但是事實卻是:居住在哪個地區與性交頻率的高低也沒有關系。一個結婚10年之久的、保守的美國南方人,與一個同樣結婚10年的、美國西海岸的開放主義者,在性交頻率方面很可能并無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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