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正在收拾孩子扔在地上的玩具，老公方酲進屋了，寒着一張臉：“你是不是拿我包裡的錢了？”

　　“我拿你錢幹嘛？我又不缺錢用。鬼曉得你花哪裡了。”我氣呼呼地搶白，頭都沒擡。他一早就出去了，這會才回來，現在少了錢，倒先來拿我是問，真是豈有此理！這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好幾次，他自己花了錢買了東西，結果忘了，回頭就審問我一番。結婚幾年，孩子都上幼兒園了，他怎麼對我還像防賊似的？

　　他顯得胸有成竹：“咱家就你我和孩子，孩子又不會拿，除了你，還有誰？”

　　“除了我，别人多了去了。你這半天又不是隻呆在家裡，指不定是你在辦公室裡丢的呢？”

　　“我跟你說，我今天出去辦事，壓根兒就沒去辦公室。”

　　我不想跟他糾纏了：“我說沒拿就是沒拿。咱們每天的支出都有賬可查，你自己去查。我包裡的錢也有數可查。”

　　他湊上一步：“你不用這麼大聲嚷嚷，我告訴你，你越是大聲就越是心虛，就越是你拿的。”“那你到底想麼樣？每次少了錢都審問我。是不是我隻有一死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你說是不是？好，那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反正這樣過着也沒啥意思。”我被氣得失去理智，沖過去“嘩”地拉開陽台的玻璃門，就要往台子上爬。他一個箭步跳過來，大力抓住我。我癱軟在地，無可奈何地抽泣起來。

　　第二天，我洗衣服，從他口袋裡找出一張收據，不多不少，正是他買東西的80元。問他，他一副無所謂的态度，臉上看不出絲毫歉意：“我說呢，原來是買這個了，當時順手塞兜裡了。事多，一忙就忘了。”

　　他輕飄飄一句忘了，卻差點逼得我跳了樓。從戀愛到結婚，眼看着他生意越來越好，錢越賺越多，我們也過上了富足的日子，可幸福卻越來越遠了。當初我們就經常吵架，我隻當是少不更事，現在孩子都有了，也該好好過了吧，他倒好，偏不消停。吵架是我們的家常便飯，沒處撒氣了，我們就都拿孩子出氣，抓個小錯，沖孩子大吼一頓。小家夥現在一看見我們臉色不對，就一臉緊張。

　　靠男人養活，就得受他的氣麼？我偏不信邪。幾經思量，我提出要去外地工作。他笑道：“我看你還是在家呆着，好好帶孩子是正道。這些年，你都一直在家，你說說看，你現在會做什麼？沒有我，你怎麼過？”“不靠你，我照樣過得好。”說到做到，安頓好孩子，我決意出去。在家當受氣保姆的日子，我過得太累了。

　　我在南方一個城市停了下來，進了一個公司。雖然很久沒工作，但我願意去學，總算可以應付。隻是這裡都是陌生的人，我難免有些孤單凄清。那天，我忽然感冒發燒，頭疼欲裂，隻得請假，踉踉跄跄走回宿舍休息。獨自躺在床上，連口水都沒得喝，我不由自主地撥通了方酲的電話，得知我在宿舍休息，他的聲音忽地提高了：“你今天不用上班？”我氣若遊絲，“我感冒發燒，請了病假。”“啊？你請病假？那不是要扣錢？”

　　這話氣得我七竅生煙，用盡全身力氣摁斷了電話。他就曉得錢，怎麼就一點都不關心我呢？難道安慰我幾句就這麼困難？我跟他生活了這麼多年，為他做了那麼多事，難道還不如一天的工錢重要？我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認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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