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級教師薛法根教學?“上課,真的讓我愛也難,不愛,更難”,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特級教師薛法根教學?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上課,真的讓我愛也難,不愛,更難!”
——莊杏珍
于漪老師說年輕時“一篇課文,三次備課”的苦功成就了今天的她。第一次備課:擺自我,不看任何參考書與文獻,全按個人見解準備教案;第二次備課:廣泛涉獵,仔細對照,“看哪些東西我想到了,人家想到了。哪些東西我沒有想到,但人家想到了,學習理解後補進自己的教案。哪些東西我想到了,但人家沒想到,我要到課堂上去用一用,是否我想的真有道理,這些可能會成為我以後的特色。”第三次備課:邊教邊改,在設想與上課的不同細節中,區别順利與困難之處,課後再次“備課”,修改教案。
三次“備課”,其實就是三次獨立“磨課”的過程,重在對理念和行為的反思改進。一課曆經“三”磨,才能從中發現教與學的科學規律,破解課堂教學的“暗箱”,實現課堂教學的深層變革。
一磨:舉三反一到舉一反三
“三” 是變化的,“一”是恒常的。上課是一件事情,千課萬象,各有各的招式、各有各的精彩;磨課就是透過種種現象,把握招式當中的方法,揭示精彩背後的規律。磨課就是讓教師擁有看課的專業眼光,看得出門道來;磨課就是讓教師獲得上課的專業技能與理念。
于永正老師的語文課,總能教出“喜出望外”, 給人“意想不到”的驚奇之感。他教古詩《草》,學生不理解“一歲一枯榮”是什麼意思,他不急着解釋,而是讓學生畫,畫春天的草、夏天的草、秋天的草、冬天的草。畫完了,讓學生比較一下:哪個季節的草長得最茂盛?哪個季節的草都枯萎了?學生一下子就明白了詩句的意思:小草在一年當中,茂盛一次,枯萎一次。為何“畫一畫”就明白了?他教《小稻秧脫險記》,課文中出現了“氣勢洶洶、蠻不講理、不由分說、一擁而上、警覺、有氣無力”等一連串抽象的詞語,他沒有簡單地講解,而是自己一會扮演小稻秧,一會扮演雜草,一會扮演噴霧器,和孩子們一起讀一起演,讀完了、演完了,這些詞語也深深地印在孩子們的心裡了。為何“演一演”就理解了?他教學生用“安安靜靜”造句,并不按照“套路”,而是給學生講故事:“孫悟空生來愛動、坐不住。有一天,唐僧叫孫悟空坐下來念經。豬八戒一聽,在唐僧旁邊說了一句話,裡面有‘安安靜靜’這個詞。想一想,豬八戒會說什麼?”學生就有了這樣的故事:“有一天,孫悟空犯了錯誤,唐僧叫他坐下來念經。豬八戒一聽,笑了。他對唐僧說:‘師父,猴哥的屁股坐不住,他怎麼能安安靜靜地坐下來念經呢?’”不知不覺地用活了詞語,輕輕松松地“造”了一段話。為何用故事“講一講”就會用了?
這三個精彩課例的背後,藏着一條語文教學的規律,那就是“教學内容活動化”。于永正老師的“高明之處”,就在于将要理解的詞句、要運用的語言、要學習的知識,設置成一個一個學生喜聞樂見的學習活動,有任務、有情境、有趣味,在生動活潑的“畫一畫、講一講、演一演”中,轉化為學生的語文能力,不“教”勝于“教”,不“講”勝于“講”。在小學階段,很多“教學内容”不宜直接“教”、直接“講”, 最好的辦法是讓學生在情境活動中去“嘗試”、去“體驗”、去“積累經驗”。“語文能力”是在活動中練出來的,不是聽出來的。将“教學内容”轉化為“實踐活動”,上課就變得“簡單”了。懂得了這個道理,你就會“舉一反三”,就會設計出和于永正老師一樣的好課了。
舉三反一,就是大道至簡;舉一反三,就是道生萬物。磨課,就是要磨出教學的正道,磨出教學的大道,而不是小道,更不是歪門邪道。
二磨:同題共構到同題異構
磨課尋求的是最好的設計、最優的方案。同一節課,經過N次實踐研磨,形成的教學方案具有相當的專業“含金量”,是集體智慧的結晶。尤其是對那些特别難上的課,總要經過一次一次的嘗試,經過一輪一輪的篩選,才能最終找到令人滿意的設計方案。比如《談禮貌》,這是一篇說理性的文章,淺顯易懂,對于五年級的學生來說,不教也讀得懂。難就難在似乎沒什麼可教的,不知從何入手。第一次,我們抓住三個故事,教學生體會講禮貌的好處,朗讀、講述、表演、讨論,各種方法用盡,學生也沒什麼長進。第二次,我們關注生活實際,教學生比較生活中講禮貌和不講禮貌的現象與結果,分析其中的原因;然後出具多篇同類的說理文,比較寫法的異同;最後借鑒“舉例法”來寫一篇說理文。設想很美好,現實很艱難。絕大部分學生學得似懂非懂,成了“夾生飯”。第三次,我們聚焦語言形式,教學生積累課文内外關于禮貌的俗語、古訓和名言;然後探讨“故事與故事”“故事與道理”“道理與道理”之間的内在關系,發現了“事”與“事”的不重複性、“事”與“理”的一緻性、“理”與“理”的遞進性;最後比較三句寫“理”的句子,總結了“引用、比喻和概括”三種說理的方法,并運用這樣的方法,給一個故事闡明其中的“事理”。這樣的設計體現了語文學科的專業性,是最優化的教學路徑。
磨課最終求的不是“同”,而是“異”。“同題共構”的過程中,磨出了教學共識,磨出了最優設計。問題是,同樣的設計,未必就适合每個教師,未必就适合每個班級的學生。《談禮貌》的最優設計,有的教師可以上得風生水起,有的教師卻上得枯燥乏味,因為這是一份偏重理性、注重思辨的設計。再好的設計,如果不能與教師的學識、性情、特長或者與學生的基礎、需要相契合,就難以産生最好的教學效果。不擅長朗讀的教師,就用不了于永正老師“一讀到底”的導讀設計,因為你沒有那個範讀的功力與點撥的機智;語感弱的老師,就用不了賈志敏老師“邊聽邊改”的評改絕招,因為你壓根聽不出學生的語病……這就是我們很多教師聽了名師的課,卻學不像、用不了的原因之一。磨課,要從“同題共構”走向“同題異構”,每個人都要根據自己的實際和課堂的學情,調整方案,更新設計,找到适合自己的“那一個”。從自己内心生長出來的設計,就像長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腳,上課的時候才能得心應手、自然自如,不覺得生硬和别扭。
我們在研磨馮骥才的《珍珠鳥》一課時,就課文中“珍珠鳥一步步接近人”的語段,設計了三個不同的方案。第一個設計:緊扣珍珠鳥的動作表現,揣摩與人的情感變化。從害怕到試探,從不怕到親近,從陪伴到信賴,一層一層地觸摸“人與鳥”的情意。第二個設計:換個角色複述,将文中的“鳥”變成“我”, 從小鳥的視角來重新叙述這個過程,簡單而又新穎, 既練習了複述,又體驗了“鳥”對“人”的心理感受。第三個設計:先梳理“鳥”在“我”家裡幹了哪些事;再尋找串起事件的“情感線”;最後追問什麼樣的“人”才會把“鳥”寫成“頑皮的小孩”,觸摸散文背後的那個有“大愛”的“人”,真正理解“沒有傷害才有信賴”的人生哲理。三個設計,各具匠心;同題異構,殊途同歸。
三磨:化蛹成蝶到課如其人
有過磨課經曆的老師,往往有這樣一種體會,叫作“化蛹成蝶”。蛹使出渾身解數鑽過狹窄的通道,哪怕傷痕累累、體無完膚,唯有如此,才能把全身的能量通過擠壓轉化到“兩個翅膀”上,才能化作美麗的蝴蝶。課堂研磨,讓你長出的“兩個翅膀”,一個叫“思想”,一個叫“能力”。三磨,就是思想的種子在你經驗的土壤上,開始生根發芽,你就有了主見,有了主張;就是科學的方法在你反複的運用中,慢慢熟能生巧,你就有了技藝,有了悟性。有了這“兩個翅膀”,你的眼界再高,也能“飛得上去”,還能“落得了地”。三磨,是每一個教師獲得專業自由必須經曆的“陣痛期”,誰能“熬”得過,誰就能“化蛹成蝶”,邁向專業發展的廣闊天地。缺乏追求與毅力,就難以跨越這道“坎”。“化蛹成蝶”是一個飛躍,而“課如其人”則是一種境界。文如其人,課也如其人,要緊的是文和人是相通的,課和人是相諧的。如果你上課的時候是一種說話的腔調,下課的時候又是一種說話的腔調,那麼,這樣的課就是戴着面具的課,對人、對己,都是一種折磨。磨課,磨的就是人課合一,要上出有情趣的課,先要做消除了低級趣味的人。《剪枝的學問》是我至今上得最輕松、最自在、最像自己的一節課。何以如此?就是因為經過了無數次的打磨,所上的每一個環節,都像和孩子聊天一樣,都像自己的日常生活。一上課,我想考考學生對生字的掌握情況,就說:“聽仔細了,老師說三個詞,要寫的生字就藏在裡面哦!雞蛋、鴨蛋、臉蛋……”孩子們異口同聲:“蛋!”我笑着問:“哪個蛋不能吃?” 孩子們七嘴八舌:臉蛋,壞蛋,蠢蛋,鐵蛋、手榴彈……我趕緊打斷:“這個‘彈’不是那個‘蛋’,混淆了的都是小笨蛋!”孩子們開心地大笑起來。“‘蛋’字怎麼才能寫得端正?”我問。“上‘豎’下‘豎’要成一條直線。”孩子知道怎麼才能站得穩。“‘蛋’字怎麼才能寫得美觀?”我又問。“一撇一捺要舒展。” 孩子的回答專業到讓我驚訝,而這種專業,就是孩子天然有一雙審美的眼睛……這樣的課堂,用孩子們的話說,就是他們已經忘了自己是個學生,而老師也忘了自己是個老師。當我們沉浸在這樣的課堂裡,就能聽到生命自由呼吸的聲音,就能看到生命拔節的樣子。當人融在課裡的時候,就像鹽溶入水裡一樣。對此,莊杏珍老師說:“上課,真的讓我愛也難,不愛,更難!”
(薛法根 特級教師,正高級教師,江蘇省人民教育家工程培養對象,江蘇省蘇州市教育科學研究院副院長,江蘇省蘇州市吳江區盛澤實驗小學校長。《語文教學通訊》小學刊封面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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