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荊轲,戰國時衛人。曾為燕太子丹謀刺秦王嬴政,不成,被殺。 荊轲以此得名,而短短的兩句乃永垂于千古。在詩裡表現雄壯的情緒之難,在于令人心悅誠服,而不在嚣張誇大;在能表現出那暫感情的後面蘊藏着的更永久普遍的情操,而不在那一時的沖動。大約悲壯之辭往往易于感情用事,而人在感情之下便難于辨别真僞,于是字裡行間不但欺騙了别人,而且也欺騙了自己。許多一時興高采烈的作品,而後自己讀起來也覺得索然無味,正是那表現欺騙了自己的緣故。《易水歌》以輕輕二句遂為千古絕唱,我們讀到它時,何嘗一定要有荊轲的身世。這正是藝術的普遍性,它超越了時間與空間而訴之于那永久的情操。
春秋戰國是中國曆史上一個特殊的時期,戰争頻仍,征伐不已,世不安甯,民不聊生。朝為公卿,暮填溝壑為尋常事,人人都生活在時刻可能橫死的恐怖裡,所以人們的行為舉止都異于常時,而刺客的行為更異于常人。田光,樊于期等的自刎,除了有古人重聲名輕性命的豪俠之氣外,也和那時變異的環境裡特殊的人性有關。刺秦還沒有開始,已經死了很多人,舉國都籠罩在死亡的恐怖裡,作為主要角色的荊轲其心理壓力更非常人所能承受,其行為的乖戾也就不難理解了。
在中國曆史上,刺客往往如彗星,雖一掠而過,但耀眼的光芒能給人以巨大的震撼。他們以匹夫之軀近強勢者,百步之内血濺。其刺殺的對象必在重重保護之下,輕易不得近身,而刺殺此種人物,往往勢如騎虎,知其必死而為之的。倘如後來小說傳奇中武功蓋世之俠客,千裡之外取人首級,輕松而無任何危險性,也就談不上刺客所為了。
專諸刺吳王,身死而功成,荊轲刺秦王,身死而事敗。然而我們久已忘掉了專諸,而在贊美着荊轲。士固不可以成敗論,而我們之更懷念荊轲,豈不正因為這短短的詩嗎?詩人創造了詩,同時也創造了自己,它屬于荊轲,也屬于一切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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