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兩天編輯蘆葦談到《霸王别姬》當初的選角風波,當時程蝶衣的角色曾在張國榮和尊龍之間搖擺,蘆葦堅持站哥哥張國榮,而陳凱歌導演則認為,尊龍才是最佳人選。
或許對很多人來說,尊龍的名字是陌生的,不知道他為何能奪得陳凱歌導演的青睐。
其實,論起尊龍在國際影壇上的地位,遠比現在的鞏俐還要高。
他是第一位提名美國金球獎的華裔演員,同時也是唯一一位兩次提名美國金球獎的華裔演員;
他是奧斯卡曆史上第一位華人頒獎嘉賓,好萊塢Capri電影節終身成就獎獲得者;
他是奢侈品牌勞力士手表的首位華裔代言人,第一位片酬過1000萬的演員。
尊龍的身上融合了西方人的幽默和東方人的儒雅,被美國《人物》雜志評選的“50個最美人物”之一。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風采人物,他的人生卻是在各種枷鎖包圍中喘息,從痛苦中走出來遠比容受痛苦更漫長,最終所有的苦痛都讓位于他豐盈的靈魂。
01無父無母的孤兒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尊龍的名字和他的現實生命截然相反,因為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生下來什麼都沒有,赤條條被人放在一個小籃子裡”。
1952年10月13日,尊龍出生于香港,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看清父母的樣子,就被抛棄在了路邊,成了孤兒。不幸中的萬幸,一個老婦人看到扔在路邊的襁褓中的嬰孩兒升起了恻隐之心,于是把嬰孩兒抱回家撫養。
那時候的香港,收養兒童者是可以領到補貼的,于老婦人而言,這個買賣不虧本。從此之後,襁褓中的嬰孩兒有了一個“家”。
時光匆匆,白駒過隙,呱呱墜地的嬰孩轉眼成了調皮的小男孩,取名為“吳國良”,從記事兒以來,吳國良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養母性格怪異,經常對他拳打腳踢,又打又罵,這使得小國良的身上淤青滿布;本就是養子,多了一個人就多了一份飯,為了節省開支,哪怕小國良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也常常吃不飽飯,通常都是吃面團,好一點的時候就是醬油泡飯,肉末都沒見過。
即便這樣,養母還是想把尊龍丢棄。
有一次,養母把尊龍扔在了車站,懂事的尊龍已經明了養母的想法,他不哭不鬧,靜靜地看着養母,那天真的眼睛裡讓人心疼又不忍,最後,養母又把尊龍帶回了家。
又是一如既往的挨餓打罵的無限循環。許多年後,成為影帝的尊龍回憶:“小時候有一碗飯吃,有半個鹹蛋,有一個籃子是我睡覺的地方,我就很滿足。”
02他是原版的小豆子
人常說,上帝在關閉一扇門的時候,也會打開一扇窗作為餘地。童年悲慘的小國良,漸漸地出落得精緻可愛,白皙的面龐,挺拔的身姿,自有一副風流之态。
有次尊龍聽到她對鄰居說:“他長得還行,總是喜歡動來動去,何不送他去學戲,還可以掙錢……”
就這樣,在小國良10歲的時候,被送進香港的春秋劇社學京劇,從此吃住都在劇團裡。
那時候的劇團不同于現在,師傅們奉行着“嚴師出高徒”的理念,對徒弟們經常的要打要罵,即便是小時候被打習慣了的小國良也難以承受這份艱苦。
有一次實在疼得受不了,他就偷偷溜走了,可是他不同于其他的師兄弟們有爹疼有娘愛有家回,他隻能在大街上溜達,享受這片刻的安虞。最後他又回到劇院,跪下給師傅道歉,又被師傅狠狠打了幾耳光。
師傅的打罵尚可忍受,同時學藝的師兄弟們卻也喜歡欺負他。
他們知道尊龍沒有父母,也不受養母待見,常常笑話他;又因為他長得像外國人,就罵他是狗雜種。
身體上的疼痛尚可忍受,精神上的荼毒讓他痛徹心扉,于是和這幫師兄弟們打了一起;畢竟人單力薄,小國良依舊是吃虧的那個。
盡管被人嘲笑、被師傅打罵,他知道隻有努力才有出頭之日,才能改變現狀。他暗自下着苦功夫,練就了一身的本事,唱念做打還有武功底子都是當時徒弟中的佼佼者。雖然練功很辛苦,但是他努力笑對人生百态,有着超乎常人的藝術遐思。
這種日子在他18歲時才有了改善。在一個美國家庭的資助下,他去了美國,逃離了這個帶給他萬千痛苦的成長環境。
03國良不在,此生隻有尊龍
18歲時,尊龍獨自前往了美國洛杉矶。
為了适應美國的生活,他先學習英語這門語言。為了支付學費,他隻能選擇半工半讀,白天工作,晚上學習。幾年後,尊龍通過勤工儉學考入了美國戲劇藝術學院。
剛來美國時,他給自己換了一個名字叫John long。他說龍代表中國人的精神,龍就代表中國人,其實從他前往美國的那一刻起,他就沒忘記過自己是中國人,想要回報自己的祖國。
後來他又把John翻譯成“尊”,于是就叫做尊龍。
在藝術學院學習的日子,尊龍開始接觸影視圈,系統學習表演。
1976年,24歲的尊龍正式出道,在他的處女作《金剛:傳奇重生》中,飾演一個中國廚師,角色雖小,卻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在美國好萊塢,華裔明星藝人并不受尊重,即使是你多有能力,也隻配在其中飾演邊邊角角可有可無的配角。
于尊龍而言,他不懊惱不氣餒,通過一個個的小人物錘煉自己的演技,收放自如、自然流露,完全不露痕迹的表演終于打動了美國影視圈。
1980年,尊龍憑借《F.O.B.》和《鐵路與舞蹈》獲得第25屆奧比獎最佳表演獎;
1985年,在《龍年》中飾演傲慢的華人黑幫頭目,并憑借該片入圍第43屆美國電影電視金球獎最佳電影男配角獎。
尊龍開始嶄露頭角,也成了第一位拿到金球獎的華人演員,為華人在國際影壇上揚眉吐氣!
兩年後,他遇到了導演貝納爾多·貝托魯奇,飾演《末代皇帝》中的溥儀。
在電影中,溥儀變成了波瀾壯闊的曆史長河中的一個溺水者,徒勞無功地對抗着洪流;而尊龍的演繹,把溥儀的那份無奈與滄桑展現的淋漓盡緻。或許他們本身就是一個人。
邬君梅被問到“拍《末代皇帝》時最難忘的事是什麼”時,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就是尊龍那張臉!”
電影上映之後,轟動了世界影壇,一舉拿下1988年第60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攝影、最佳美工、最佳服裝設計等9個獎項。
尊龍也成了好萊塢的影視寵兒,他成了第一個被美國《人物》雜志評選的“50個最美人物”之一的華裔男影星,也是勞力士腕表有史以來的第一位華裔代言人。
04,被遺棄的影視巨星
那時候,不管是國際還是國内,都曾出現過尊龍迷。
林青霞曾經在《窗裡窗外》寫到拍《東方不敗》第二天要下水,應該早睡;但為了看尊龍,和尊龍打了一晚上的麻将,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覺,第二天整個人暈暈乎乎的到片場拍戲。
王祖賢即使在衆多鏡頭圍堵下,眼神也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一起合作《末代皇帝》的陳沖則說,他是個内心非常非常敏感和隐蔽的人,所以他演戲時才能在眼睛的閃動中帶着無窮的秘密。
在國際上聲名斐然,尊龍想回家,為祖國演藝事業奉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恰好此時,陳凱歌導演在準備《霸王别姬》,想讓尊龍來飾演程蝶衣的角色。
他在程蝶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為了能夠出演《霸王别姬》,他主動自降片酬,拒絕了一部法國電影,一個百老彙舞台劇,損失千萬。
最終因為角色需要,尊龍的五官太過正直,不夠柔和,角色最後由哥哥張國榮來飾演。
尊龍錯失這次機會之後,被當時的媒體大肆宣傳“耍大牌”,國民度一度降低,也就造就了國内不紅國際熱的局面。
盡管錯失了程蝶衣的角色,在《蝴蝶君》中,他圓了戲劇夢。那時他已經40了,在劇中他飾演反串京劇名角宋麗玲,姿态袅娜聘婷,将“雌雄同體”的美演繹到極緻。
盡管這部電影沒有大火,那個敏感憂郁的眼神,卻讓人看到了尊龍的另一面。
後來,尊龍自降身價,推掉各種片約,在國内拍了電影《自娛自樂》和電視劇《康熙微服私訪記5》,卻沒想到國内有一些媒體就開始大肆炒作尊龍的負面新聞,說他在美國已經混不下去了,就回國撈錢。
尊龍,在國内的名聲終究是意難平。尊龍曾說:“我不是特别會做人,我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名字,沒有讀書,沒有童年,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我不大懂。”
那顆赤誠的丹心,因為不合适國内娛樂媒體的八卦體質,終究是被傷透了。如今,68歲的尊龍,無兒無女,一個人定居海外。
當被問及童年時期是否孤獨時,他坦然回答:“我都不記得了,因為生活已經待我不薄,我也不太喜歡記住艱難的事情,我隻記得那些令人鼓舞的時刻與那些慷慨友善的人。”
或許,正是這份豁達的胸襟,讓他把手中的爛片打出了王炸,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尊龍的一生诠釋了什麼是傳奇,一個真正的人,總是充滿煙火氣,有着屬于現實的瑕疵和塵埃,最高級的人,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個。個體的存在且被看見,就已然是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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