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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3 23:13:32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1)

  文丨《那些年》悅悅

  蘇轼、蘇轍,北宋王朝的雙子星。他們一母同胞,卻性格迥異。蘇轼曠達灑脫,蘇轍沉穩内斂。少年時一起伴讀詩書,青年時雙雙名動天下,文學上他們相互唱和,宦途中他們攜手共進。他們是兄弟,更是知己。無論經曆怎樣的順逆枯榮,他們的感情始終如一。對蘇轼而言,四海隻有一子由。蘇轍也總是說:兄長,你隻管潇灑地向前走!

  誰都不是配角 一門三蘇,最耀眼的是蘇轼。蘇轼名氣太盛,熱情奔放,以至于人們往往會忽略同樣出類拔萃的蘇轍。世人都羨慕蘇轍有個好兄長,實際上,兩人旗鼓相當,誰都不是誰的配角。

  蘇轼年長蘇轍近3歲,他們自幼一起讀書,入仕之前未曾有一日分離。蘇轼從小就是弟弟控,處處照拂弟弟。無論春夏寒暑,蘇轼帶着蘇轍讀書習字,不荒廢一日。外出登山浮水,蘇轼撩起衣服涉水而過,蘇轍默默跟在身後。遊曆四方,蘇轼得了好物都想着弟弟。他曾經買到一個形制奇特的硯台,自己非常喜歡,回來卻割愛送給了弟弟。蘇轍從小就是跟在天才哥哥身後的小尾巴,終其一生,他對哥哥的仰慕始終如一。雖然仰望着哥哥,他卻沒有成為蘇轼的影子,而是成長為另一座高峰。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2)

  三蘇祠中的蠟像

  蘇轼蘇轍同榜考中進士。之後,在難度最高的制舉考試中再一次雙雙榜上有名。蘇轼得了第三等(一、二等皆為虛設,三等為實際最高等級),成為北宋開國百年來第一人!事實上,蘇轍本也有機會名列三等,相比蘇轼 “直言當世之故,無所委曲”,他的策論卻真正筆鋒犀利,讓人驚駭。他把矛頭直指宋仁宗,詳盡論說其為政得失,掀起了軒然大波。司馬光對此特别欣賞,“所試文詞,臣不敢言”,要将他置于第三等。考官胡宿堅決反對,最終定為第四等。宋仁宗看過兩人文章後對皇後說:“朕今日為子孫得兩宰相矣!”蘇轼也認為蘇轍的文章比自己的厲害,說世俗不知蘇轍的好處是因為文如其人,沉穩低調。其學生秦觀也作證說:“中書(蘇轼)嘗謂‘吾不及子由’”。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3)

  如果說蘇轼像煙火一樣輝煌絢爛,那麼蘇轍就像燭光一樣平和溫暖。從年幼到出仕,兄弟二人相知相伴,相互欣賞,互相幫扶。蘇轍說蘇轼亦師亦兄,“撫我則兄,誨我則師”。而對蘇轼而言,蘇轍不隻是兄弟,更是最好的朋友: “豈獨為吾弟,要是賢友生。”無論是在精神世界還是在世俗世界,他們一生都并肩攜手,風雨同行。

  相知無遠近 入仕後,兄弟兩人宦海漂泊,聚少離多。世人都看到了蘇轼的曠達,蘇轍卻時時刻刻牽挂着蘇轼的脆弱。觀其一生,蘇轼到哪兒都能走出天下何處不為家的氣勢。但每次和蘇轍分離,畫風卻急轉直下,各種凄凄慘慘戚戚。

  嘉祐六年(公元1061年),蘇轼出任鳳翔府判官,為了照顧父親,蘇轍辭謝外職不就,與父親同住京師。這是兄弟二人第一次分離。離别時,蘇轼望着蘇轍在雪地上騎着瘦馬的背影,擔心他衣衫單薄,一直看着他頭上的烏帽在連綿起伏的溝隴中全然不見才轉身離去。在寄給蘇轍的詩中他寫到:“亦知人生要有别,但恐歲月去飄忽。寒燈相對記疇昔,夜雨何時聽蕭瑟。君知此意不可忘,慎勿苦愛高官職。”他囑咐弟弟,别隻顧着追求仕途精進忘了咱們“夜雨對床”、常常團聚的約定啊!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4)

  漂泊一生,蘇轼每到一處都會給弟弟寫信贈詩,詩作中以“子由”為題的詩詞就超過100首。他對蘇轍感歎:“吾從天下士,莫如與子歡。”

  林語堂先生說:往往為了子由,蘇東坡會寫出最好的詩。蘇轍回憶起與蘇轼進京考試時路過渑池寺院,在寺壁上題詩一事,作《懷渑池寄子瞻兄》。蘇轼和詩:“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 兩人同在山東為官,卻因公務繁忙不能相見,中秋節這天,清冷的月光下,想起五年未見的弟弟,蘇轼心中感慨,寫下千古絕唱《水調歌頭·中秋》: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婵娟。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5)

  比起心無城府的蘇轼,蘇轍要沉穩持重多了。他深知蘇轼秉性“其于人,見善稱之如恐不及,見不善斥之如恐不盡,見義勇于敢為,而不顧其害。用此數困于世,然終不以為恨。”他尊重并努力維護蘇轼的赤子之心,但也不忘時時勸誡。蘇轼愛交朋友,蘇轍苦口婆心勸誡他交朋友要謹慎。眼見不平事,蘇轼“如蠅在喉,不吐不快”。蘇轍聽到急急制止,告訴他口不擇言容易禍從口出。

  聽聞鳳翔玉女洞中的水能延年益壽,蘇轼定期派侍衛前去取水。為防止侍衛偷懶,他特意做了調水符。後來他發現侍衛仍會用其他泉水替換,于是寫信給蘇轍感歎人心不古。蘇轍回信時毫不留情地批評了他:“多防出多欲,欲少防自簡……置符未免欺,反複慮多變。授君無憂符,階下泉可咽。”他提醒蘇轼欲求過多,反受其累,隻要約束欲望,才是真正的“無憂符”。

  難兄難弟 公元1079年,蘇轼被指在詩句裡譏諷朝廷,烏台詩案發。禦史台派人前往湖州緝拿蘇轼。在河南任職的蘇轍提前得到消息,立刻派人前去報信。又急急寫下《為兄轼下獄上書》上呈皇帝,言辭懇切,請求朝廷削去自身官職來替兄贖罪。

  蘇轍為了救兄不惜以身犯險,而蘇轼因為一場烏龍留給蘇轍一首絕命詩。長子蘇邁每天給獄中的蘇轼送飯,父子約定,若無事則送肉和菜,若判死罪則送魚。一日,蘇邁有事,委托親戚代送。為給蘇轼改善夥食,親戚特意做了一尾魚。蘇轼見魚,以為大限将至,不禁悲從中來。平靜後寫下《獄中寄子由》:“是處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獨傷神。與君世世為兄弟,又結來生未了因。”雖然是一場誤會,但是在死亡面前,蘇轼最先想到的是蘇轍,最想說的話也是希望來生還能和他做兄弟,足見二人感情之深。蘇轍讀詩後大哭。這首詩輾轉到了神宗手中,神宗看後被他們的手足之情深深感動。

  蘇轼最終免去一死,被貶黃州,蘇轍也受牽連被貶筠州。據說出監獄時,蘇轍見到蘇轼,拼命捂着他的嘴,提醒他禍從口出。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6)

  公元1080年,蘇轼和蘇邁前往黃州。蘇轍帶着家人和蘇轼的眷屬前往高安。安頓好自家人後,又把蘇轼家眷送往黃州。烏台詩案,從始至終,蘇轍都拼盡全力地為蘇轼奔忙,毫無怨言。

  在黃州、筠州的4年,兄弟二人詩文往來不斷。蘇轍因喝酒過度犯了肺病,蘇轼寫詩相勸說他要多加保養。聽聞蘇轍在筠州與官長不和,蘇轼又勸蘇轍不必委曲自己,大不了來黃州一起耕地種菜,也能怡然自得。

   同進同退,殊途同歸 哲宗即位,皇太後垂簾聽政,兄弟二人被召回京城,共同經曆了政治生涯的輝煌時期。紹聖元年(公元1094年),新黨執政,二蘇又開始了長達7年的貶谪生涯。蘇轼晚年寫到:欲問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而蘇轍的貶谪地圖也大緻相似:筠州雷州循州

  蘇轼被貶惠州,連路費都湊不出來。蘇轍傾其所有,資助了哥哥七千缗。蘇轼這才得以安排一家老小到宜興生活,免除了後顧之憂。

  紹聖4年(公元1097年),蘇轼被貶海南,蘇轍被貶雷州。五月,在藤州,這對難兄難弟相遇了。或許珍惜這次相聚的不易,或許冥冥中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相處,他們盡可能地慢慢趕路,延長相伴時日。此時的他們兩鬓斑白,沉浮一生仍然身陷泥潭,想起少年出蜀時的意氣風發,想到一直企盼的“對床聽雨”遙遙無期,不禁慨歎連連。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7)

  分别前夜,蘇轼痔病發作,難受不止。蘇轍一夜未眠,照顧左右。他反複誦讀陶淵明的《止酒詩》,勸哥哥戒酒。清晨,蘇轼登舟渡海。自此,兩人天各一方。在海南,兄弟之間依舊詩信不斷。蘇轼分享他苦中作樂的海島生活,蘇轍寫信告訴蘇轼自己當了曾祖的歡喜。有時候長時間得不到蘇轍的書信,蘇轼就會擔擾,還會用《周易》蔔上一卦。

  徽宗即位,蘇轼獲赦,蘇轍也奉召回京。蘇轍厭倦仕途,請求歸隐許昌。蘇轼決定處置完宜興的田産後與蘇轍相聚。

  蘇轼希望和弟弟住在一處,但是又怕增加他本就沉重的負擔。當他思慮再三,決定與蘇轍結鄰而居時,趕上時局有變,他害怕再次卷入政治漩渦,隻好作罷。他最後把兄弟不能聚首歸咎于天命。給蘇轍的信中,他托付了身後事,并叫他不要破費,不必徇俗。

  很快,蘇轼因瘴毒發作,在常州去世。臨死前,蘇轼對友人錢濟明說:“惟吾子由,自再貶及歸,不及一見而訣,此痛難堪。”一生都在追求“對床聽雨”的蘇轼,終究臨死都沒能再見到弟弟。

  蘇轍從此閉門著書,不談政事。看到蘇轼在海南和陶淵明《歸去來辭》的舊作時,他不僅潸然涕下,慨歎:“歸去來兮,世無斯人,誰與遊?”

  蘇轼與蘇轍之間的感情(史上最深的兄弟情)(8)

  11年後,蘇轍去世,和蘇轼葬在一起。終于,蘇轼和蘇轍以另一種形式兌現了歸隐田園、夜雨對床之約,自此再也不分開。

  自古以來,兄弟阋牆、文人相輕者數不勝數。蘇轼蘇轍兄弟卻能在詩詞唱和中相知相伴,在宦海沉浮中同進同退,在患難困頓中友愛彌笃。“與君世世為兄弟”,中國古代文化中的“悌”字之意全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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