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所有,筆下所無。“紅杏枝頭春意鬧”,“滿宮明月梨花白”都是這樣。“鬧”字“白”字,有什麼稀奇呢?然而,未經人道。我想任何人的語言都是這樣,每句話都是警句,那是會叫人受不了的。不單是對話,就是叙述描寫的語言,也要和所寫的人物”靠”。一個人精神好的時候往往會才華橫溢,妙語如珠;倦疲的時候往往詞不達意。我的習慣是,打好腹稿。我寫京劇劇本,一段唱詞,二十來句,我是想得每一句都能背下來,才落筆的。往往有這樣的說法:這篇小說寫得不錯,就是語言差一點。我認為這種說法是不能成立的。語言的奧秘,說穿了不過是長句與短句的搭配。有的小說,是寫農村的。對話是農民的語言,叙述卻是知識分子的語言,叙述和對話脫節。語言,是内在地運行着的。缺乏内在的運動,這樣的語言就會沒有生氣,就會呆闆。好的語言都是平平常常的,人人能懂,并且也可能說得出來的語言,隻是他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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