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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妻和植物人的故事

母嬰 更新时间:2024-06-26 18:28:29

  未婚妻和植物人的故事(我結婚三年沒懷孕)(1)

  總裁丈夫的白月光要回來了,人人都等着看我笑話。

  我也識趣,主動提出了離婚—替身該退位咯。

  哪知總裁非但不同意,對我也比以前更加寵溺,怎麼回事?

  1

  身為穆太太,免不了要參加大大小小的宴會。

  宴會上燈光璀璨,光觥交錯間,衆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大多是同情、嘲諷、不屑。

  三年來我已經習慣了。

  喝了點酒我跟穆霆打了聲招呼準備找個地方休息。

  轉身的一瞬間,我聽到穆霆身旁發小的說,“她可比那位差遠了。”

  我心知肚明。

  一個小孩不知道打哪跑出來撞到我身上,蛋糕弄髒了我的晚禮服。

  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惡人先告狀,“阿姨,你為什麼撞我?”

  這下,大廳所有人看好戲的神情不加掩飾地落在我身上。

  我頭皮發麻,蹲下想将他扶起,他惡劣一笑,拿起地上的蛋糕向我砸來。

  我偏頭一躲,盡數砸到了我脖頸處,他哈哈大笑,“媽媽說你是一個傻子……”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被他好戲看夠的媽媽一把捂住嘴抱走了。

  穆霆眯了眯眼,大步走過來,神情冷冽地看着那對母子,“道歉!”

  他一米八八的個子,氣場十足。

  不管怎樣,我現在頭頂穆太太的名分,穆霆不會讓人随意欺負我。

  媽媽抱着兒子誠惶誠恐地道歉,我并沒有為難他們!

  2

  畢業後我成立了一家名叫「星言」的工作室,哪怕後來嫁入穆家,成為豪門闊太,我的工作室也一直經營着。

  我正在修改設計稿,電話打進來說有人找來我。

  窗外顯出幾分蕭瑟,秋風将樹葉裹挾到一邊。

  我抓起搭在椅子上的針織外套就往身上套。

  站在外面的人穿着一身裁剪精良的職業裝,齊耳短發。優雅中又透着幾分幹練。

  穆家的兄妹倆氣質是有些相似的。她是穆霆的妹妹,穆曉。

  穆曉隻看了我一眼,臉上掩飾不住的嫌惡,“你這個人都沒有自尊的嗎?”

  我将一頭長發束在腦後,穿着長裙,外面随意套了一件針織長款外套。

  穆霆的白月光是學設計的,而她一慣的風格都是知性、溫柔,和現在的我如出一轍。

  我沒理會她的話,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我一慣如此沒脾氣,她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冰冷。

  穆曉在工作室轉了一圈,她也是學設計的,畢業後單打獨鬥,現在已經是業内小有名氣的設計師了。

  我捧着熱水,氤氲地熱氣噴撒在我臉上,一寸一寸地鑽進毛孔裡。

  穆曉轉過頭看着我,“我記得你大學學的是金融專業?”

  “嗯,後來改了專業。”

  她一臉冷漠,“為了讨好我哥,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專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我這家工作室效益一般。

  這些年還是借着穆太太身份這個光,這個工作室才能幸免于倒閉的下場。

  “你沒有天賦,我哥給你這破工作室貼了多少錢?”

  我放下水杯,問她,“你來找我什麼事?”

  穆曉一口氣出不來,生生地哽了一下。

  她臉色難看,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媽讓你帶着穆霆回老宅一趟。”

  當初拆散穆霆和他白月光的就是他的親媽。

  她一直住在老宅,穆霆是極其不願回到那個地方的。

  我點點頭,“我會傳達的。”

  “不管怎麼樣你總歸是嫁進了我們穆家,身為穆家的兒媳,媽和我哥之間的矛盾你是不是該盡力調和一下,白吃白住還……”

  她掃了一圈工作室,皺眉道:“還白拿,你怎麼好意思?”

  “我會盡力的。”

  “你這個……”穆曉一拳砸在棉花上,氣的眼冒金星。

  她毫不留情地轉身,高跟鞋踩出了拿刀的氣勢,噔噔噔地走遠了。

  我猜她是想罵我,礙于素質又覺得罵了也沒用,索性直接走人。

  外面華燈四起,我又在辦公室呆坐了一會才起身回穆家。

  劉嬸做好了飯菜,我吃完後回房間繼續修改設計稿。

  穆曉說的對,我的确沒什麼天賦,入門又晚,能一直堅持下去,全憑着那股勁。

  穆霆回來時,夜已經很深了。

  我聽見院子裡汽車駛入的聲音跑下樓正好看見他推門進來。

  我替他脫下西裝外套搭挂起來,他吃過飯,還喝了酒,洗了澡後直接去了書房。

  我接過劉嬸手中的湯,讓她去休息。

  推門進去,穆霆坐在書桌後面,狹長的眸子裡染上幾分疲倦。

  喝了酒的緣故,眼尾猩紅,莫名的看起來有那麼一絲脆弱。

  我心蓦地刺痛了一下。

  我把湯放到他面前,“最近忙嗎?”

  “忙。”他言簡意赅。說完後閉着眼揉着太陽穴。

  我愣愣地看着他,他鼻子高挺,嘴唇很薄,下颚線清晰棱角分明。

  如果不是那麼鋒利再柔和些就好了。我這樣想着,猛地對上一雙冷冽的雙眼。

  我倒吸一口涼氣。穆霆不解,“有什麼事嗎?”

  我笑了笑,壓下心中那點怅然,“媽說,讓我們回老宅一趟。”

  穆霆的眼神立刻變冷了,其實我是理解他的。

  任誰拆散自已和白月光心裡都是有怨的。

  “她找你了?”

  我點點頭。

  “不必回去。”他又道:“我會給她打電話。”

  預料之中的結果,沒多意外。我心疼地看着他,“早點休息。”

  說完準備轉身走人。

  “時星。”他叫住我。

  男人嗓音低啞喑沉,透着濃濃地疲倦,“抱一下。”

  我走過去,抱住他。我站着,他坐着。

  他臉貼在我腰腹的位置,急燥又克制地磨蹭着。

  隔着一層薄薄地睡衣,他滾燙地皮膚傳遞到我身上。

  窗外車水馬龍,室内燈光旖旎。兩人相互依偎,一動不動。

  我知道,我們之間僅限于此。我倒是不在乎,我想他應該是替白月光守身。

  3

  我跟穆霆沒有去老宅,他媽氣勢沖沖地親自來了。

  我一進門,就見她端坐在沙發上,手裡拿着一杯咖啡。

  她雍容華貴,一身富太打扮,身上的戒指、項鍊在燈光下泛着光,優雅奢華!

  見了我,她橫眉倒立,“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剛下班。”我在玄關處換鞋,問她,“媽,你吃飯了嗎?”

  她重重地放下杯子,面色不善地,

  “穆家的媳婦不用上班,伺候好老公才是你該做的。”

  我笑了笑,沒回話。

  她目光森然地瞪着我,我不卑不亢淡然回視。

  穆霆回來,打破了僵局。

  見到他媽後眼神倏然變冷,

  “你怎麼來了?“

  面對兒子,她眼裡滿是慈愛,

  “我來這裡住一段時間好照顧你,快去洗手吃飯。”

  穆霆冷淡道,“随你。”

  我看着客廳沙發後面那個的行禮箱,心中微沉。

  穆霆他媽不是個省油的燈,我每天早出晚歸,盡量避免跟她碰面。

  這天早上我剛從房間出來,門口站着一個人,正陰冷地注視着我。

  怨氣十足的宛如貞子,饒是我也被她吓了一跳。

  我驚呼聲卡在喉嚨,心髒狂跳,她卻森森地開口說道:

  “一大早的這副神情,見鬼了你?”

  我深吸了一口氣,鎮定下來,“媽,有什麼事嗎?”

  “穆霆為什麼睡書房?”

  該來的總是會來,我道:“這是他的自由。”

  “既然借着白樂(yue)那丫頭的光嫁進了穆家。

  就要好好珍惜,連自已老公都抓不住,你有什麼用?”

  我微微笑着,“好的,媽。”

  她見慣了我不溫不火的樣子,也不像之前那樣憤怒了,擺擺手,

  “你晚上早點回來,我有事情。”

  大概是被早上那一吓,弄出了點後遺症,我一整天都怏怏的。

  途中連助理都問我,工作室是不是生意不好。

  我安撫了她幾句,那小丫頭調皮地吐了吐舌,告訴我,

  “如果不行了一定要跟她說,她好提前找工作。”

  花一般的年紀,曾幾何時我也那年明豔鮮活,隻是如今物事已非。

  下午四點,接到婆婆電話我就回家了。

  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坐着一個齊耳短發的少女,嫩的能掐出水似的。

  長相清純怡人,身材卻是火辣到不行。

  天使臉蛋,魔鬼身材。

  婆婆這時走過來,說道:

  “時星,她叫靜怡,我一個人太無聊了,她陪我在這裡住段一時間。”

  我是沒什麼意見,說道,“您安排就好。”(故事:我結婚三年沒懷孕,婆婆着急抱孫子,安排一年輕女孩住我家)

  靜怡見我如此好說話,走過來,挽着我的手,開心道,

  “姐姐,這裡好大呀,你能帶我轉轉嗎?”

  這樣一副單純不谙世事的樣子實在讨人歡心。

  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拒絕她,她頓了頓,跑去找我婆婆去了。

  盯着她倆一會,我總算知道婆婆為什麼喜歡她了,她聽話,對婆婆的話百依百順。

  晚上吃飯的時候,靜怡不知道跑哪去了,婆婆的目地我跟她心照不宣。

  我不由得看着對面正在吃飯的男人,他有一副好皮囊。

  動作斯文,舉手投足間都是渾然天成的優雅。

  他擡頭,問我,“怎麼了?”

  我笑了笑,搖頭,隻是有些同情他罷了。

  他放下筷子,“最近忙嗎?”

  “還好。”

  他夾了我愛吃的菜放我碗裡:“不要太累了,早點休息。”

  他的長相偏攻擊性,身高又比一般人高出許多,平常總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但此時看着我的神情有些溫柔,讓他整個人柔和不少。

  我知道他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隔着桌子,我擡起手,摸他的眼睛。

  他瞳孔黝黑,深遂地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不合時宜地咳嗽聲打破這一幕,想起桌上還有一位人,我們各自回到原位。

  洗了澡後,我拿着一本書坐在床上看。

  不一會兒外面就傳出了動靜,先是摔門聲。

  再是女人的尖叫聲,接着又傳來婆婆斷斷續續的哭喊聲。

  我淡定地又翻了兩頁才起身出房。

  靜怡衣不蔽體地坐在地上,一向注重外表的婆婆此時穿着睡衣頭發淩亂。

  還有盛怒中的穆霆,神色冰冷至及。

  在樓下的劉嬸也顫顫巍巍地走上樓,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又透着幾分尴尬。

  我脫下外套套在靜怡身上,婆婆立即質問我,“時星,她是什麼人?”

  我默默地看了婆婆一眼,如實道,“她叫靜怡,下午您介紹給我認識的。”

  “你……”

  她就是知道我的性格,看似溫溫和和什麼都好說。

  實際固執又不懂得迎合讨好。她需要一個任她擺布的兒媳。

  穆霆揉着太陽穴,胸腔上下起伏,一腔怒火無處發洩。

  他閉了閉眼,“你現在收拾東西,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婆婆不敢置信:“我?”

  “給你十分鐘。”然後看了眼地上的靜怡,眼神極其輕蔑,無情地說道,

  “帶着她一起。”

  婆婆哭哭啼啼大鬧了一場,拍着胸脯痛心疾首,說我們想讓穆家斷子絕孫。

  鬧到淩晨三點,她才堪堪罷休,最終領着換好衣服的靜怡認命地坐上車走了。

  燈光亮地有些刺眼,穆霆坐在沙發上,周身氣場冷冽又孤寂。

  我走過去,把外套搭在他身上。

  外套上傳來熟悉的香水味,我倆皆是眼皮一跳,他一把扯下外套。

  看向前方的垃圾桶,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紳士地放在沙發上。

  他站起身,“不早了,早點休息。你明天在家休息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泛起陣陣心疼,“天氣涼了,回房間睡吧。”

  他轉過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答:“好。”

  每次情到深處,他都會克制地停下,最後我們相擁而眠。

  4

  周末,在畫展上遇到了穆霆。

  他們一行四個人,正站在一幅畫前仰頭觀望。

  我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另外三個是穆霆的發小。

  他們見證了穆霆和白月光的愛情,所以對我這個替身嗤之以鼻。

  穆霆盯着畫上高馬尾的少女,氣場生人勿近。

  另外三人尋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畫上是一個穿着短裙紮着馬尾的少女,燦爛的笑容與色彩絢麗得背景相得益彰。

  那股青春活力的張力感,直擊幾人心髒。

  許永啧啧稱歎,“初戀的感覺。”

  畫上的女孩莫名的給人一種熟悉感,穆霆的變化太過明顯。

  許永看了看畫,跟身後的兩人道,

  “這長的也不像白樂啊,他至于這麼失魂落魄的嗎。”

  “誰不想娶這麼一個嬌俏可人的女生,可比家裡那個死氣沉沉的老婆強多了。”

  三人笑着,提到某人,神情中露出幾分輕視。

  “霆哥,考慮入手一個女大學生嗎?”

  穆霆收回視線,撇了他一眼,擡腳就走。

  幾人插科打诨慣了,笑嘻嘻地跟上去吵着要給他介紹!

  畫展的藝術性很高,我收獲不少。

  前方出現一陣騷動,我看過去時一個熟悉地身影被推倒在地上,旁邊的許叔連忙将她扶起。

  推人的青年見對方穿着樸素,又是孤寡老人,神情傲慢,一副不饒人的架勢。

  我心髒一緊,藏在心底的東西像是要沖破牢籠。

  我大步上前,攥住青年的手,力氣大的出奇,眸子堅定執拗,冷冷地說道:

  “道歉!”

  我突然地出現幾人接是一愣,青年見我是個柔弱女子後,眼中的懼意褪去幾分。

  嚣張跋扈,拔高音量語言挑釁。

  我心中崩緊的那根弦即将斷裂,緊崩的身體也卻随之放松下來。

  我腦子嗡嗡作響卻異常地清醒,我松手開,了無生氣地笑了笑。

  不慌不忙地走到摔壞的相框前,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我手中緊握着玻璃碎片,那青年愣是被我吓得後退兩步。

  我嗓音平靜,無波無瀾,“不道歉是吧?”

  我把玻璃尖銳的那一面對準他,就像吃飯喝水那樣平靜道:“那就去死吧……”

  一隻大手橫過來,包住我的手。

  我一愣,是穆霆,他神色冷峻,眼神晦暗。

  穆霆嗓音沙啞,“時星,你受傷了。”

  我回過神才發現手中有源源不斷地鮮血冒出來,正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我攤開手,痛意的神經這才傳遞而來。

  刺激地我頭皮發麻,碎片不知何時已嵌進我的肉裡。

  青年被吓地跌坐在地上,正要逃跑被穆霆的發小擋住了去路。

  醫院,護士替我把玻璃弄出來,我另一隻手緊緊抱住那幅畫。

  我雙眼空洞,麻木不已,宛如一具行屍走肉。

  感受到兩道濃烈地視線。

  我擡頭看過,是許叔和蘭姨。

  我蒼白地笑了笑,安慰道,“我沒事。”

  蘭姨幾乎是一瞬間眼淚就流出來了,她背過身去擦眼淚。

  許永問穆霆青年怎麼處理。

  蘭姨說出了事情的始末,青年打壞了相框。

  怕賠錢偏說是一直駐足在畫前的許叔和蘭姨弄壞的。

  穆霆的視線在我手中的畫上停留了片刻,說道,“送警察局。”

  許永和另外兩位臨走之前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

  出了醫院,穆霆開車送蘭姨和許叔回家。

  一路無話,大家各懷心事。

  下了車,趁着穆霆停車的空隙,蘭姨心疼地握我的着手,說道:“小星,向前看。”

  暮色蒼蒼,寂靜空曠。

  我忍了一晚上的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

  我把畫給蘭姨,她接過去看了片刻,說道:

  “也好,我先替你收着,你抽個空過來一趟,我把……唉,東西給你。”

  畫上的女孩是我,那一年,我21歲。

  穆霆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旁邊漆黑一片的房子,問道:“你們是鄰居?”

  我說,“是啊,鄰居。”

  他沒再多問,穆霆非常紳士,即便心裡裝着另外一個女人,也從不讓我難堪,盡管一肚子疑問。

  回到家,我在三樓的工作室呆了一晚上。

  翌日一早,随便收拾了下便下樓了。

  “要出去?去哪,我送你。”

  我報了地址,他沒多意外。

  我下了車,穆霆降下車窗,對我說道,“時星,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說好,讓他不要擔心。

  我知道他肯定會有疑慮和擔心,但我沒辦法跟他說太多。

  5

  我穿着校服,背着書包,孤零零地蜷縮在門前——

  是一張用彩筆畫的畫,畫的背面用稚嫩的文字記錄着。

  【雨終于停了,今天她又沒敢進自已家,她好可憐。

  比學校後門那隻流浪的白貓還要可憐。】

  那個覺得我可憐的男孩子,後來把我帶進了他家。

  給了我許多溫暖。

  一沓畫紙,記錄着我從小學到大學。

  技巧越來越流暢,文稚也愈發幹淨利落。

  我翻到了一張我站在雨中看着一個女人背影的畫,

  【她整日酗酒的爸爸去世了,她的媽媽回來了,身邊還帶了一個小弟弟。

  她很難過,她說這個世界沒有人要她了。我告訴她,我要她,等我長大了就娶她。】

  我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我怕弄壞這些畫。

  一遍遍地用袖子去擦,卻怎麼都擦不幹淨。

  我翻着一幅幅畫,記憶如洩閘地洪流。

  心髒仿佛驟然停止跳動,窒息感迫使我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畫的右下角都是同一個人的名字。

  許言。

  時星的青春全是那個叫許言的男生。

  但是那個把她從垃圾桶裡撿出來的男孩子,卻把她留在了原地。

  最後一幅畫是那幅挂在畫展的畫,當時有個人看中了,許言以一千五的價格賣掉了。

  當天晚上他用這筆錢買了一個戒指,卻沒能送出去。

  少年永遠停留在了二十一歲。

  我在屋子裡呆到天黑才離去。

  我坐上從小學到高中和許言坐的那趟公交車。

  前排是一對穿着校服的男女,他們并排坐着分享着耳機。

  我久久不能移開視線,恍惚間,明眸皓齒地少年仿佛坐在我旁邊對我說,

  “時小星,我早餐分你一半。”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雪,我靠着窗,輕聲呢喃道:“許言,下雪了。”

  無人回應,眼淚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夏去秋來,四季更疊。六年了,許言你在那邊好嗎?我好想你……

  6

  我消失了三天,回到穆家,穆曉和穆霆的發小都在。

  我一步一步走到穆霆面前,說道:“穆霆,我們離婚吧。”

  穆霆嘴唇嚅嗫,但是沒發出一個字。

  我這才注意到一向一絲不苟的他頭發淩亂,下巴冒出許多胡茬。

  襯衫上面的兩顆扣子沒扣,整個人十分頹廢。

  我抿着唇,“抱歉!”

  他道:“時星,你再好好想想。”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壓迫感十足,我後退一步,對峙半晌,穆霆開口說道:

  “我不想離婚時星,他、已經回不來了……”

  驕傲如他,竟能說出這番話,我錯愕地看着他。

  最終離婚的事暫時擱下,我搬去了工作室住。

  下了一場雪後,天氣竟暖和不少。

  院子裡跑來一隻貓,小助理見我天天把自已關在辦公室裡面畫設計稿。

  慷慨地獻出自已的零食讓我來喂貓。

  “胖成這樣的流浪貓還真是少見。”

  我擡頭看去,是穆霆。

  冬日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他西裝革履,氣場依舊生人勿近,但是整個人和煦不少。

  我站起來,他垂眸看着貓,說道:“我們第一次見也是這樣的場景。”

  “那天開車經過廣場的時候,一群流浪貓圍着你。

  其實我把車停在那裡看着你的背影,看了好久。”

  我記得很清楚,男人緩步走向我時,我以為是另一個人踏過時空向我走來。

  他說,“結婚嗎?”

  我荒蕪的内心驚起漣漪,我點頭。

  然後開車拿戶口本,一路上,我們十指交握。

  穆霆給工作室的員工買了奶茶、甜品,收獲了這幫社畜的心。

  一口一個姐夫叫的好不親熱。

  趁着他接電話的空檔,一幫人圍過來。

  “天呐星姐,姐夫真的超帥超有型的,你倆剛站在外面的時候特别登對。”

  “還特意給星姐送湯來,好暖啊~”

  “直說吧,祖墳上冒多少青煙才能嫁給這樣的男人。”

  我帶穆霆進了辦公室,進去後他把一直提在手上的保溫盒遞給我。

  “劉嬸五點就起床煲的湯,嘗嘗。”

  我伸手去接,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就這樣暴露在倆人面前。

  穆霆眸子暗了暗,我蜷起手指,默默地将手收了回來。

  一隻大手抓着我收回去的手,溫暖幹燥,他說,“沒事,慢慢來。”

  我沒有深想穆霆的意思,他坐在沙發上看我的設計稿。

  我默默地喝着湯,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長腿交疊,優雅矜貴。

  “看着我做什麼,湯好喝嗎?”

  他分明低着頭,我笑了笑,“謝謝。”

  往後的每天穆霆都往我工作室跑。

  工作室的員工們天天哀嚎他們胖了一圈。

  但等奶茶蛋糕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吃的比誰都開心。

  不知道是不是湯喝多的原故,總覺得劉嬸手藝退步了。

  穆曉拎着大包小包來工作室的時候我剛外出回來。

  她出手闊綽給工作室的每個員工送了一個包。

  我無奈地把她領進辦公室。

  她四處觀望,看到角落裡挂着男士的大衣、圍巾、手套……眼裡有了笑意。

  “我哥這是把這當成自已家了。”她走到我面前,說道:“别輕易放過他。”

  穆曉對我的态度熱絡了許多,對工作室提出了許多改設性的建議。

  突然,她欲言又止,問道:“你那有許師兄的手稿嗎?”

  我看着她,她又道:“許言師兄是師傅他老人家的心頭肉,天賦驚人。

  我入門晚,沒機會看到他的作品,我就是想看看。”

  我不知道許言和穆曉還有這一層關系,但那些都是我和許言之間的回憶。

  我不想讓别人窺見。

  我無聲地拒絕了她。

  7

  半夜,妖風大作,毫無預兆地下起了傾盆大雨。

  我一個人在工作室,靜的有些心慌。

  我起身開燈,看着雨水打在玻璃上,一股一股地流下來。

  手機這時候響了一下,穆霆發來信息,言簡意赅兩個字。開門。

  我愣怔片刻,朝窗外看去。

  樓下一個人穿着黑色大衣,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與黑夜容為一體。

  我慌忙跑下樓,門打開的一瞬間,刺骨的寒風襲來,冷得我直哆嗦!

  大腦裡一個念頭冒進來,穆霆站這裡多久了?

  他收了傘裹挾着一身寒氣進門,脫下大衣披在我身上。

  上了二樓,我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我身上,說道:劉嬸說這種天氣你都睡不好。”

  是啊,許多年前那個電閃雷鳴的夜裡,屋内一片漆黑。

  我繞開地上的空酒瓶摸到沙發上爸爸冷冰冰的屍體。

  媽媽撐着傘,隔着大雨我都能看清她絕決離開的背影。

  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無所謂了。

  屋外狂風大作,室内燈火通明。

  我這間卧室是臨時騰出來的,沒有暖氣,連空間都小的可憐。

  我窩在床上,穆霆坐在椅子上,長腿無處安放,時不時地調整一下坐姿。

  兩年的婚煙生活,雖沒有恩愛不疑,但也算相敬如賓。

  于是我往裡面挪了挪,讓他躺床上來睡。

  狹窄地床上,即便我倆緊貼在一起,穆霆的身體還是大半都懸在了外面。

  彼此都沒有睡意,我們難得像一對普通夫妻那樣聊起了天。

  穆霆說,她媽一直給她塞各種女人。

  那天他氣極敗壞地從穆家老宅驅車出來,就看到了在夕陽下喂貓的我。

  他以為自已是一時沖動,但半個小時的時間,足夠讓他精明的大腦回歸理智。

  他依然選擇求婚,并從未後悔。

  他問,“時星,你後悔嗎?”

  後悔嗎?應該是不後悔的,至少看到那雙眼睛那張臉我的心會莫名的安定下來。

  靈魂雖依舊空洞,傷疤卻在慢慢愈合。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我醒來後,穆霆坐在椅子上,長腿搭在桌子上,皺着眉,睡得十分不安穩。

  我把大衣搭在他身上,他睜開眼。

  天已經晴了,陽光沖破雲層,清清冷冷地照下來。

  我問,“怎麼不在床上睡。”

  他嗓音吵啞,“擠到你了。”

  然後他握着我的手,嘴角上揚,難得在我面前露出柔軟地一面,

  “時星我很開心,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你。”

  我們下樓時,上班的已就位。

  她們眼神瞬間變得暧昧,穆霆去買早餐,助理跑到我面前一臉八卦,

  “姐,你跟姐夫合好了?”

  以前穆霆偶爾才會送我來上班,我突然搬來工作室住。

  穆霆天天往這邊跑,她們腦子裡大概已經冒出好幾個版本的愛恨情仇了。

  我打發她去做事,她卻撇撇說道:

  “姐,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看得出來,姐夫是真心想跟你好的。

  他看着那麼高貴的一個人。最主要的是,你跟他在一起整個人都沒那麼冷了。

  日子還很長很長呢,給别人一個機會……”

  她手搭在我肩膀上,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語重心長道:“也給自已一個機會。”

  說完她就溜了,我看着提着袋子向我走來的穆霆,微微失神。

  穆霆直接把買的粥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揭開蓋子後招呼我過去吃。

  或許是陽光太過溫柔,我頻頻地看他。

  穆霆擡起頭,正好對上我的視線,他神色難辨,說道:

  “我不介意你把我當作他,但是不要一直把我當作他好嗎?”

  我一愣,他繼續道:

  “時星,我可以等。等你放下他,接納我,哪怕用一輩子的時間。”

  或許穆霆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冷、甚至自恃甚高。

  從他嘴裡說出如此卑微的話,我都要懷疑眼前的人不是穆霆。

  他握着我放在桌上的手,溫和道:“時星,跟我說說他好嗎?”

  我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介意嗎?”

  從小到大站在金字塔頂端受人仰望的人,被人這樣愚弄了一遭,竟咽得下這口氣。

  “沒有哪個男人不介意,一開始知道後我簡直五髒六腑都要氣炸了。

  但穆曉告訴我他去世了,我隻有心疼了。”

  被握着的手下意識地想抽回,穆霆加重力道握得更緊了,

  “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但是,時星,餘生還很長。”

  不知為何,這一刻,我從穆霆臉上看不到許言的半點影子。

  “你知道他為什麼去世的嗎?”

  穆霆沒有說話,這件事當時上過新聞,一查便能知道。

  但我還是想說,“為了救我,那人沖進超市,本來是截了我當人質。

  是許言提出用他自已交換,然後他被那人捅了七刀。

  最後我們才被告知那人精神失常。”

  一句精神失常,二十一歲的少年失去了生命。

  “他夢想當一名設計師,就在前一天,他買了戒指,這輩子都沒機會親手送給我。”

  穆霆眼眸暗沉,擡頭看着【星言】兩個字,說不出一句話。

  往事過于沉重,此去經年,歲月如同褶皺地紙。

  8

  遊玩中,我掉入了水中。

  我拼命掙紮間,一個人猛地紮進水裡向我遊來。

  他仿佛一束光,我看到了生命的希望。

  待他遊近,抱着我的時候卻變成了穆霆。

  穆霆抱着我一起浮出水面,窒息感消失。

  湖面波光鱗鱗,如夢似幻,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他摟着我,眸色很深,然後情不自禁地吻下來。

  濕糯地觸感直到我從夢中醒來仿佛都停留在我的嘴上。

  我手指動了動,床邊是穆霆的圍巾。

  中午他帶着劉嬸來把我這收拾了一翻,被子床單總算暖和了。

  他總是喜歡有意無意地把東西落在這兒。

  桌面上放着一枚戒指,我走過去,把戒指裝進那個有些舊的盒子裡,收好。

  餘生很長,我試圖掙紮上岸。

  收到白樂回國的消息時,我跟穆霆正在醫院。

  昨夜我發高燒,正巧穆霆在工作室處理工作的太晚沒回去,于是他開車送我來醫院了。

  病房裡氣氛很安靜,穆霆把筆記本放在腿上,手指不停地敲着鍵盤。

  我心有所想,果然這時候穆霆的手機有電話打進來。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穆霆看着我表情為難,對方似乎不依不撓,穆霆雖不耐卻也沒挂斷電話。

  紮在皮膚上的針管微微有些疼,我剛想說——你去忙,我已經退燒了。

  穆霆對着手機說了一句,“你自已跟她說吧,”就把手機拿到了我面前。

  我看清來電人,穆曉。

  穆曉一口一個嫂子,邀請我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

  從前不知道,冷豔的穆曉竟然也有這麼死纏爛打的一面,好話說盡,讨好賣乖。

  我突然發現,這兄妹倆實際是有些相似的。

  從知道許言的存在開始,對我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晚宴上,都是身着光鮮豔麗的豪門人士。

  大家看我的眼神依舊不那麼友善。

  我聽到白樂的名字。

  忍不住偏頭過去看了一眼。

  沒看到本人,反倒是說話那人瞪了我一眼,狀似無意地跟旁邊的人說道:

  “白樂回國了,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穆太太這個身份,南市豪門千金趨之若鹜。

  既然不是穆霆的心上人白樂,是我,也可以是她們。偏偏為什麼是我,不是她們!

  穆霆向我走來時,有前車之鑒,衆人目光有所收斂。

  他看了我一眼,半跪下,溫柔地替我脫下鞋子,将鞋子坽在手上,

  “鞋子不太合腳就不要勉強自已。”

  這次的禮服是穆曉準備的,穿上才發現鞋子有些小了,不過我整個宴會我都掩飾的很好。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穆曉走到我們面前,興高采烈,“哥,你終于開竅了。”

  我擡頭看去,身後穆霆的發小還有一衆人,表情精彩紛呈。

  高高在上的王,低下他的頭顱,臣服在女王的裙擺下。

  9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見到了白樂。

  她的長發剪短了,瘦了一些,皮膚也不像照片上那樣白皙,但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我不知道她是何意,坐在椅子上微微有些出神。

  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終于穆霆也嘗到了愛情的苦。”

  我錯愕地看着她。

  她笑了笑,“我出國後才知道衆人風向都變了,什麼對我念念不忘。

  被他媽棒打鴛鴦,要真是他們說的那樣,哪怕是隻剩一口氣也要留在他身邊。”

  我手指動了動,舔了一下幹澀地嘴唇,“難道不是嗎?”

  她瞪大眼睛,“連你也覺得是嗎?”

  我沒說話,她道,“我從高中就開始追他了,我感覺他是喜歡我的,但是不多。

  我總是安慰自已他性子冷淡,至少他對我跟别的女生比是不一樣的。

  他媽他妹嫌棄我的時候他從來不幫我的,終于有一次我受不了綠了他。

  然後跟我現在的老公跑了。”

  我看到她手指上的戒指,她幸福感歎,

  “還好是跑了,捂了那麼多年的冰塊幾乎把我自已捂得都要涼透了。”

  所以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嗎?所謂白月光,所謂替身都是不存在的。

  穆霆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我還在愣神中,他那頭放着輕緩的音樂,有些雜吵。

  男人沙啞磁性地嗓音緩緩入耳,他說他在買菜,我才想起答應了他晚上去穆家吃飯。

  我大腦微微有些遲鈍,冷不丁地問他,“穆霆,你當初為什麼要跟我結婚。”

  那邊也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

  突然一聲尖銳的慘叫聲,然後是各種混亂的叫喊聲和腳步聲。

  我隐約聽到,“瘋子拿刀砍人了”“是一個神精病快跑啊。”

  我的心一瞬間沉入谷底,噩夢襲卷而來,我全身都在抖,背後冷汗直冒,我顫抖着問,“穆霆,你在哪?”

  “超……”

  話未說完我就聽到“咚”地一聲。是手機掉到地上的聲音。

  我被恐懼籠罩,不管不顧地往外沖。

  同樣的事,我再沒有勇氣經曆第二次,我的心如一遍遍被捶打,千瘡百孔,痛不欲生。

  我甚至想我是不是中了可怕的詛咒,陷在噩夢裡出不來。

  我從出租車下來,超市門口圍滿了人,拉了警戒線。

  我無法得知裡面的情況,當聽到人群中人說有人被砍中時。

  大腦一陣眩暈,隻覺得天旋地轉。

  旁邊的大姐扶了我一把,他見我面色慘白,把我扶到一邊坐下。

  我坐在路邊幹嘔,淚水怎麼都止不住。

  “時星。”

  那一刻仿佛陽光穿透了層層烏雲,我擡起頭,穆霆完好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我哽咽着,站起來,輕輕抱住他。

  穆霆回抱我,緩緩說道:

  “我認真想過,因為一見鐘情,所以見你的第一面就想跟你結婚。”

  大腦已經作出最原始的判斷,卻沒能明白那就是愛。

  每次時星看着他微微出神的樣子,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隻是滋生出一種罪惡感,仿佛擁有了不屬于他的東西。

  所以他用工作麻痹自已,當真相大白後,他隻能笨拙地去挽回。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急。

  人間春光正好,餘生來日方長。

  (原标題:《歲歲相見》)

  本故事已由作者:晞牧,授權每天讀點故事app獨家發布,旗下關聯賬号“深夜有情”獲得合法轉授權發布,侵權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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