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空青

人生該是追求美的旅程。

靜下來，讀讀詩吧。

李白這一輩子去的地方很多，但對于會稽好像格外鐘愛。

會稽即今天的浙江紹興。

紹興雖然在南方，卻也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城市。春秋時代的吳越之争，越國的都城就在會稽。

時間再往後數，東漢末年分三國，三國之後歸兩晉。晉朝時候，會稽東山上出了一位名人——謝安。

謝安出山而天下定，小時候的李白讀到他的事迹後，便堅定不移，将謝安與魯連并列，作為自己行走人世的偶像。

偶像隐居的城市，李白自然不會錯過。在後來一段遊曆天下的過程中，李白來到了會稽。

鬥轉星移、時過境遷。唐朝的會稽自然不複前朝樣貌，但李白站立街頭，總還能從風中，從泥土中嗅出一些越國的古韻、魏晉的遺風。

正如我們站在西安城牆上，追憶李太白的身影。

于是感慨萬千，寫下了這一首小詩《越中覽古》。

【詩篇】

越中覽古李白 〔唐代〕越王勾踐破吳歸，義士還家盡錦衣。宮女如花滿春殿，隻今惟有鹧鸪飛。

【誦析】

越王勾踐大破吳國，得勝而歸。跟随勾踐的壯士健兒們，也是個個衣錦還鄉。

可惜啊，再得意的君王與将士，也終究抵不過時間的消磨。

曾經的宮殿上，三千宮女個個如花似玉，像是滿堂盛開的春花爛漫。

如今呢，不僅宮女們已經香消玉殒，就連政權的象征，曾以為會與天同壽的越王宮殿也成為了一片廢墟。

幾百年之後，這片荒野上，隻有鹧鸪飛來飛去，帶來一點小小的生命氣息。

就是這樣一首簡單的小詩，我們仍然能從中看出李白身為詩仙的用心。

首先是詩歌的結構。4句裡面，3句寫當年勾踐破吳的盛況。首句點明主題事件，二三句則分别寫壯士還家、勾踐回宮。寫壯士用錦衣襯托；寫勾踐則用如花似玉的宮女襯托。一番吹捧下來，直接将勾踐吹上了新高度。

但就在這時，結尾的第4句突然一轉。曾經的繁華、宮殿、美人全都消失不見。隻剩下一片荒野，時不時傳來兩聲鹧鸪的鳴叫。

三句對一句，曆史對現實。從字數上來看，兩者的對比并不均衡。但從力量上來看，結尾寫現實的這一句，卻比前面三句更加有引起共鳴、感人至深的地方。

因為前面3句最多不過誇耀武功，最後一句卻用到了“時間”的力量。

一如所有著名的懷古詩篇，李白這裡處理的也很聰明。他沒有揪着曆史或者現實一方面來寫，直接描寫一種環境，始終不如兩種環境的對比來得鮮明、直接。

如著名的“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就是一個極為鮮明的對比。

而李白這裡，用錦衣、宮女、春殿對比“隻今惟有鹧鸪飛”，比起《烏衣巷》也是不遑多讓。

【空青語】

對比是文學中經常能夠用到的一種修辭手法。

簡單一點解釋，就是選擇兩個有某一共同點的事物放在一起，比較它們之間的差異與變化。

如上文懷古詩中出現的對比，則多半是以時間為變化量，對比同一地點不同時間的樣貌。

前面捧得越高，後面的轉折也就更有力量。無論有着多麼光輝的曆史，終究會被無情的時間摧毀、磨滅。

這也就讓前朝的一切擁有了悲劇的力量，因此能夠打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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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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