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花是什麼時候成為成都夜宵幹将,無人得知,但它确實在無數個夜裡,填飽了無數個成都人的胃。
@王饅頭就曾是夜蹄花的忠實吃客,幾年前加完班,一定找家夜蹄花店吃一隻回魂。說“曾”,是因吃胖了十多斤後,下了狠心戒掉了這個習慣。
@李厘身子骨還硬朗的時候,喝完酒非得去夜蹄花攤子上續一攤,幾口湯下去,胃先暖和了,第二天才能做個優雅文明人。
@豆豆一聽人念叨,就止不住四處安利的深夜鋪子,售賣據說是“成都最好吃的華麗炒飯與夜蹄花”。
一隻優秀的豬前蹄,無疑早已成為成都人為深夜畫上的完滿句号。即使在冬日,我們依然願意走進深夜裡,接納這滿碗的熱量,與其帶來的,馥郁與溫暖。
深夜,成都打開了自己的另一面樣子。
僅說一面偏頗了些。以西二環為例,二環外側,聚集在伊藤的人流散去,接連置信路上覓食的人潮也散去,路上清淨、幹淨,共享單車在陶德砂鍋前整齊列隊。
二環内側,少陵路上,正是熱鬧時候。酒吧、啤酒館、火鍋燒烤店,都熱鬧在室内,留燈火在外,宣告内裡仍有滿堂熱氣。
從熱鬧裡抽身,想重新續上熱量的人,娴熟地走上置信北街,走到雙楠路上,走進那家已在原地駐守20來年的蹄花店。
不隻是蹄花店,店名裡,蹄花前,有個“夜”字。
23:00PM
夜裡十一點,抵達雙楠路上的夜蹄花店内,位置已占去大半,每桌台面上,最少都有一碗蹄花湯;一整隻蹄花,搭配有不同的配菜,如雪豆、酸菜、海帶,這是夜食者的标配。
這還不是每天店内生意最興盛的時候。臨近中午開門,營業至淩晨四點的夜蹄花店,高光時刻在淩晨十二點後。
進來一行七人,臉上仍挂着醉意,續攤想暖和下脾與胃。每人一碗蹄花湯,也不配其他小菜,埋頭持勺喝湯。湯消下大半,緩過神來,再取筷子将蹄花幾夾拆卸開,先吃白味,後浸紅油蘸碟。
就作晚餐吃的人,桌上搭配要豐富得多,分食一碗蹄花湯,再點上大菜如鮮鍋兔、脆藕魚肚、把骨肉,配上現成的小菜,土豆絲、藕丁、四季豆都還冒着熱氣。
朋友幾個就在此組酒局,先啤酒,就鹵菜,叫一隻豬尾巴,阿姨撿了放稱上稱:“帥哥,三兩要不要得?”“要得嘛!”
幾趟喝下來,狀态差不多了,再一人一碗蹄花湯收尾。“喝了二天就舒服了,胃也舒服,腦殼也舒服。”
也有獨自前來的人,一面打電話一面走進店裡,“忙忘了嘛,是覺得肚子餓了,來吃個蹄花。”找到位置,放了包包,徑直走到盛放蹄花的保溫桶前,要了一碗滋補蹄花,轉身再要了一個小菜。
要說滋味很好?吃出驚豔感?不全是,就是暖和、舒服,是一間二十來年的老店給予的熨帖與安心。
拿吃的那碗雪豆蹄花說,吃到嘴裡,就是雪豆與蹄花長時間炖煮後,加适當的鹽調味即成的味道。
蹄花的皮與肉足夠軟爛,但外形依然完整。一雙筷子輕輕撥弄,掰下一截骨肉細細抿,軟和的皮肉在嘴裡化開,輕輕咀嚼,骨上的筋也能吃透。
豆瓣碟就在一旁候着,小心撿一塊豬皮,在碟裡淺淺一碰,豆瓣的鹹香全數入口,此時搭配一口熱湯正好。或者挑些粉爛的雪豆吃,味道幹淨,正好中和嘴裡的鹹與厚,此外嘗不到其他食材的幹涉。
要吃藥膳味,就選滋補蹄花,想嘗海帶,就要海帶蹄花,這是以蹄花為名的深夜食堂,給予食客的充分選擇。
在寒冬裡不願出門的人,也能享受到這口濃稠所賦予的能量。堂食期間,外送訂單抵達的聲音,持續在店内響起,一盒盒炖煮成奶白色的蹄花湯,經由外賣員的雙手,送至饞嘴的夜食者家中。
窩在家中的夜食客不比店内少。
此時,或許更早或更晚時,城市中的鐵皮、鋁皮蓋子逐一掀開,熱氣氤氲。
01:00AM
淩晨一點,SOHO沸城一角,幾條美食當道的巷子裡,竈火燃起。
米飯與肥腸、鴨胗、豬耳、香腸、臘肉、雞腿、小肚、豬舌等食材翻炒而成的愛馬仕炒飯,已在爐火中散溢香氣。
一旁,大桶鍋蓋掀開,長柄勺探入,淌一淌表面的油脂,從中撈出一大個胖墩墩的豬蹄來。
然後再把長勺沒入大桶,在裡面周旋一陣,舀出豬蹄的好搭檔——芸豆,再把湯盛滿,撒上幾粒蔥花即可端上桌。
乳白色的豬蹄,一大個被炖得軟爛,筷子輕輕一撇,立馬骨肉筋分離。肉是輕輕一抿就化掉,像吸食果凍一樣,嘴裡隐隐留點藥香——好的是,藥膳味不重、不苦,不會喧賓奪主。
喜歡的,也可以蘸點店家自制的紅油蘸碟。
熟油辣椒的香氣噴薄,正配得上嫩嫩的豬蹄;當然也有不蘸,直接幾下就把筋肉全部吮完的,反正不是啥難事兒。
幾張露天敞桌,承包了巷内的熱氣、香氣,并持續飄散至淩晨三點。
03:00AM
淩晨三點,這廂鋪子收桌收攤,将安靜還給冬日的夜,城市另一頭,天仙橋北路上,車攤上燈正亮,爐火正旺,煙火正濃。
鋁皮蓋子掀開看,奶白色的湯已消下大半,剛從夜場鑽出的人,仍持續消耗着鍋内的庫存。
蹄花已炖得耙炖軟爛,湯面飄着一層油,便于保溫,也将香氣封在湯底;客人下了單,老闆盧姐就取一隻套了塑料袋的深口碗,拿長柄勺在鍋裡撈。
為了保證供給充足的湯,鍋裡通常隻放三十多隻豬蹄,勺子通常要探到鍋底才撈得到一隻,車後的儲存櫃裡也存放了一些,方便補充。先撈豬蹄,後舀雪豆,再補上幾勺奶白的湯水,便上桌。
豬蹄炖夠了時間,筷子輕輕一夾就能帶下皮、肉乃至骨,但每隻豬蹄都保持着應有的完整性與肥美度;肥美是外觀,一大塊豬皮入口,不膩不油,在嘴裡悄悄便化開了。
搭配的蘸料簡單,香菜、小米辣、一勺湯,爽口又帶勁。
湯頭帶微微的藥材味,不濃不厚,隻輕飄飄地在鼻子跟前飄一飄,舌尖留一留,這是來自盧姐老家自貢的做法。
盧姐收拾用完餐的桌面時,往往湯碗裡隻餘豬骨,不需找地方處理剩下的湯——沒人能将深夜裡的這口溫暖且治愈的味道留在桌上。
五點,盧姐還守着自己的攤位,将鋁皮蓋子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城市街巷中,更多的鍋爐燒起來,熱起來,像在接力傳遞自食物帶來的熱度與溫暖。
開開合合間,口腹之欲得以消解,胃被填滿,手腳越吃越熱乎。
有人回家睡下,有人就這口熱乎勁,開啟又一個冬日清晨。
夜蹄花老成都川菜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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