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川
自孔子作《春秋》以來,官方和民間所修的各種史著多如牛毛,但被官方承認為正史的書隻有“二十四史”。清亡後,又修了一部《清史稿》。
“二十四史”貫穿兩千多年來的中國曆史之始終,統治者把它們作為紀功,後人把它們作為殷鑒,學者把它們作為資料,個人把它們作為讀物。然而有趣的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這二十四部史編撰者的姓名。
編史是一項極為宏大浩繁的工程,它對作者的學問、見識都有着極高的要求。
在這“二十四史”中,就有三部史書和鎮江籍的學者有關,它們是:《晉書》、《宋書》和《南齊書》,都成書于南朝。
南朝修史之風盛行,史著的數量也激增,不僅官修,私人也修。據一份統計,魏晉南北朝的史書即達八百一十七部,幾乎對每一個王朝都寫有數十部史書,對此,梁啟超評說:“兩晉六朝,百家蕪穢,而治史者獨盛,在晉尤著。”
《晉書》的修撰是從唐貞觀二十年開始,曆時近三年始成。由房玄齡、褚遂良、許敬宗三人為監修,令狐德棻等十八人撰稿。在此之前的晉史多達二十多種,除了已經亡佚的之外,當時認為“制作雖多,未能盡善”,所以李世民才下诏重修。現在中華書局版的書前注明:“此書的編撰者隻用臧榮緒的《晉書》作為藍本,并兼采筆記小說的記載,稍加增飾。”而對于其他各家的版本和史料,卻是沒有受到重視和選擇。雖然後來這部史因為這一點受到了後世的诟病,但對于原著者臧榮緒來說,無疑是一種極大的尊重。
因為,臧榮緒是京口人。
史書上載,臧榮緒是南齊時東莞莒人,和劉勰是同鄉。東莞在山東,但那時早已淪陷幾十年了。晉室在江南設僑郡以安置東渡的僑民,京口就有僑郡十八,東莞位列其中。為與北方的原東莞相區别,名為南東莞,位于句容一帶。
臧榮緒家學淵源,父親是國子助教,然而早逝。他幼孤,好學,自号為披褐先生。他深受道家思想的影響,淡泊名利,屢次辭去朝廷的征召,長期隐居在京口,安貧樂道,結廬守志,教授學生,埋頭著書,是當時有名的大隐士。
六朝時史書浩如煙海,以晉史為多。據考證有二十六家,到唐代修晉書時尚有十八家。在這衆多的史書中,除了極少數是官修之外,其它多是私家修史,其艱難性要勝于前者十倍。臧榮緒私家修有《晉書》一百一十卷,将兩晉曆史全部概括進去,較之以前的諸史包括時代最長,其篇章也是最詳盡的。後人對此書的評價是:“欲求晉史全書,但當以榮緒為正。”有人甚至認為當時的大文豪沈約著的《晉書》也位列于臧著之後,沈著不過是在臧著的基礎上進行潤色和增減而已。臧榮緒的《晉書》以紀傳體來叙兩晉的史事,分為紀、錄、志、傳四部,記事詳備,資料翔實,所以成了唐代修撰《晉書》時所取的最主要依據,“貞觀修,以臧榮緒為本”。唐代《晉書》成,十八家本皆廢,臧氏的《晉書》也随之亡佚。
臧榮緒修《晉書》的功績雖在唐代被埋沒,然而後代還是承認了他的成就。
《宋書》是沈約撰。沈約是南梁時的文壇領袖。他在《宋書》最後附有一篇極長的《序》,細細講明了自己幾十代的家史。沈家的籍貫在武康,是在東漢光武帝時的事,隻是祖籍的郡望,舊居而已,并不長住。從他的高祖父沈警和曾祖父沈穆夫開始已經遷居京口,在王恭手下任前将軍主簿一職,到他的祖父沈林子一輩,劉裕還賜給第宅,讓他們舉家遷住京口。後來,沈約的父親沈璞因卷入皇位之争而被殺,沈約當時才十三歲,潛逃在民間藏匿,直到大赦後才回返遇赦。他雖出生于官宦世家,但自幼流寓,孤貧無助。他矢志好學,博覽群書,又與蕭衍等人出入竟陵王門下,号稱“竟陵八友”,後因輔佐蕭衍篡齊成功而官至高位,文名更因之而鵲起。他學通文史,著述豐富,是齊梁時的文壇領袖,名氣很大。他所撰的《宋書》一直受到史學界的好評,被列入“二十四史”之中。
《南齊書》是南梁的蕭子顯所撰,這一點确鑿無疑。
蕭子顯是南齊宗室,蕭道成的孫子,丹陽人。在齊亡後入梁,以文才秀隽而受到梁武帝蕭衍的愛賞,在梁廷做過一些官。他有很多著述,但以修史而馳名,先後著有《後漢書》、《齊書》、《普通北伐記》、《貴儉傳》、《文集》,但大都已亡佚,隻有《齊書》留存。此書後世稱《南齊書》,以與李北藥的《北齊書》相區别,均列入“二十四史”之内。
《南齊書》成書于距齊不久的梁,而齊梁又是同族,所取的史料多為親身經曆,基本可信。但也由于他是齊宗室,又在梁廷當官,所以在史書中未免有虛美隐惡、曲筆回護之處,評家疑為有失史德。但此書最可貴之處在有志,撰史最難之處就是撰志,因為志涉及到許多當朝的典故章儀,凡手不敢下筆,六朝諸史中,除了沈約和蕭子顯撰的史外都沒有志,皆是避難就易。蕭子顯撰的史中有志,所以難能可貴。
這裡對“二十四史”的優劣不作評價,隻講入選的事實。“二十四史”是中國史學界的天花闆,其權威地位無可比拟,能在其中占據其一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而其中有三部史書(占了八分之一)與鎮江密切相關,實屬不簡單。
【本文作者王川,退休教授,繪畫之餘為文,為文之閑作畫,國内外出書二十二部,十二次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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