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裡，賈寶玉絕對是絕大多數女孩子的夢想，從主子到奴才，概莫例外，寶钗黛玉不必說了，近水樓台的，襲人、晴雯、麝月、碧痕、四兒、芳官等人，她們的心思都在寶玉那裡，隻是造化弄人，一個一個的，全部水流花落而已。當初的小紅，就百般的想找個上位的機會；廚役之女柳五兒長得漂亮，也想謀求進入怡紅院當差，目的隻有一個，當然是寶玉。

怡紅院裡，還有一個丫鬟，聰明伶俐，純潔可愛，卻沒有晴雯的傲嬌與輕薄；人情練達，世事洞明，卻沒有襲人的世故心機。這個丫鬟就是春燕，春燕戲份不少，存在感卻不強。原因就在這個姑娘太平和，凡事從不争搶，如一縷春風拂面。在春燕的身上，體現着四大特點：

《紅樓夢》第五十九回，因為莺兒掐柳摘花，春燕正和她說，這一帶都在自己的姑媽在管，小心她看見了抱怨，正說着，春燕的姑媽就過來了，不好說莺兒，就抱怨侄女不好好照管這些花草樹木，反倒玩兒起來了。莺兒替春燕說了幾句，這婆子索性拿拐棍打起春燕來。何婆子也來找春燕，那婆子一告狀，何婆子對親女兒春燕上來就是一頓耳刮子，直接飙開了黃腔開罵：

“小娼婦，你能上去了幾年？你也跟那起輕狂浪小婦學，怎麼就管不得你們了？……既是你們這起蹄子到的去的地方我到不去，你就該死在那裡伺候，又跑出來浪漢。”

春燕被親媽、姑媽輪番打罵，啼哭着跑去了怡紅院，先是碰上襲人，忙向襲人求救，這何婆子也不把襲人放在眼裡，麝月向春燕遞眼色，春燕于是跑到寶玉身邊求救，寶玉一把拉住春燕的手，說：

“别怕，有我呢。”

寶玉一邊護着春燕，一邊就訓斥這何婆子。這可能是寶玉唯一的一次為他屋裡的丫鬟挺身撐腰了，金钏、晴雯、芳官、四兒等遭難，寶玉是一聲也不敢吭，不知遭到多少讀者的诟病，而春燕可以享受怡紅公子對她的呵護，算是衆丫頭裡的頭一份了。從其言行可見，春燕在寶玉這裡不但有分量，也是寶玉親近之人。而春燕有難，襲人、麝月等丫頭八方支援，可見春燕在怡紅院裡人緣挺好，也證明她對寶玉沒有非分之想，對其他丫鬟沒有攻擊性，是人畜無害般的存在，否則襲人等輩對她不會毫無防範。

二、聰明伶俐不惹人厭；人情練達不世故

春燕的差事不少，除了怡紅院裡的日常，她去蘅蕪苑，蕊官請她捎帶薔薇硝給芳官；趙姨娘和小戲子們打架，晴雯派春燕快去向探春報告；柳嫂子為芳官單做了飯食送來，她為芳官撥飯，又為寶玉盛了一晚，這時寶玉囑咐她，今後請她照管芳官，春燕的娘何婆子本來是芳官的幹娘，因為洗頭的事大鬧了一場，寶玉就将芳官的監護責任交給了襲人，現在又轉給了春燕，可見寶玉信任春燕的能力，更信任她的人品。

柳家的五兒想進怡紅院，不但芳官上心為她操辦，其實春燕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就在寶玉過生日的當天，春燕就專門問寶玉讓五兒什麼時候進來，寶玉就說你就去叫她進來吧，春燕馬上就去找柳嫂子，而且就柳五兒的事，寶玉還專門支開了人，隻帶春燕一人出去，問她柳五兒的情況。可見寶玉認為春燕更加穩妥，辦事周到可靠。可惜的是柳五兒因為玫瑰露茯苓霜的事受了風寒驚吓加上氣惱病倒了。否則，春燕如此細緻的操着心，五兒快快的就實現願望了呢。

春燕是聰明而又人情練達的姑娘，熱心、用心是她身上的重要标簽。

三、戲份不少，卻不搶戲

春燕的戲份不少，至少是比秋紋、碧痕要多得多，《紅樓夢》五十九回，春燕有一大段近七百字的話，賈寶玉最著名的珍珠和魚眼睛論，就是通過春燕的這段話說出來的。而這一回的焦點人物就在春燕和莺兒，語言和故事來說，又以春燕為中心，回目說“柳葉渚邊嗔莺咤燕”，莺即黃莺兒，燕就是指的春燕。怡紅院裡丫鬟雖多，可是能上回目的不過襲人、晴雯、小紅等寥寥數人，所以，春燕絕對是很重要的存在。

平日在大觀園裡，看不到春燕和丫鬟們一起玩的身影，像花朝節、寶玉過生日這樣的日子，大觀園裡丫頭們就像過節，大家三五一群的或鬥草或遊園，統統都見不到春燕。

群芳夜宴是《紅樓夢》非常重要而且也非常歡快的一次場景，可是大家都忽略了，這場活動的總策劃是春燕，原本這是襲人召集的，是怡紅院在崗的丫鬟們單為寶玉過生日。春燕就說了：

“依我說，咱們竟悄悄的把寶姑娘林姑娘請來頑一會子，到二更天再睡不遲。”

正是因為小燕的提議，才有了這一晚群芳壽怡紅、開夜宴的華彩篇章。令人疑惑的是，春燕提議策劃，可是夜宴上，再也沒有出現春燕一個字。這和前文所說一樣，遊玩、輕松和歡樂的場景裡，見不到春燕這個姑娘。

不搶戲，不出風頭，是春燕姑娘重要的人生坐标。

四、家庭氛圍惡劣，卻很孝順、不抱怨

春燕的娘何婆子是個很不堪的人，她占着芳官的便宜卻作踐芳官；她沒有規矩，她是沒有資格進寶玉卧室的，卻不聽勸阻，不但進了，還要給寶玉吹火腿竹筍湯呢，被晴雯訓斥一頓才罷了。前文我們講到了，對親生女兒春燕張口就罵，舉手就打耳刮子。是賈寶玉眼中口裡最可惡的婆子。

不但親娘如此，春燕的姑媽一樣對親侄女非打即罵。春燕還有一個姨媽，就是要告藕官燒紙和撺掇趙姨娘去怡紅院抖威風的夏婆子。

可以這麼說，春燕的家庭環境很惡劣。有這樣的親媽、姑媽、姨媽，春燕能活成這個樣子也算是奇迹。

可是春燕姑娘對三個長輩不認可歸不認可，對她們是能勸則勸，能幫則幫，而且很孝順的。她平時閑了，會幫助姑媽照料花草，姑媽對她不滿，她說我也不能把自己掰成八瓣不是，可見春燕的盡心盡力。有了可口的，比如柳嫂子為芳官單做的飯，其中有兩個卷酥，春燕就說：“這個留着給我媽吃……”。看看春燕姑娘的品行，真令人感動。

誰家新燕啄春泥，春燕姑娘，就在怡紅院的烏煙瘴氣裡，在這一片的争執與戾氣裡，活成了一道和煦的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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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屏山，歡迎點評、關注。為您研讀《紅樓夢》裡的真故事。

參考原著：甲戌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人民文學出版社120回通行本《紅樓夢（上下冊）》（庚辰底本前80回）

圖片來源：清 孫溫《繪全本<紅樓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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