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文晔

本文首發于總第815期《中國新聞周刊》

7月28日，巴基斯坦最高法院以“不誠實”為由取消了納瓦茲·謝裡夫總理的任職資格，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從總理的位子上被趕下來了。和前兩次被軍方趕下台不同，這次他和他的家族竟然栽在了一種微軟字體上。

讓謝裡夫倒台的這場大戲始于去年4月的巴拿馬文件外洩。該文件透露，謝裡夫的3名孩子被懷疑與一些離岸公司有聯系，而這些公司在倫敦擁有資産。為此，巴基斯坦于去年4月委任由6人組成的“聯合調查小組”調查相關事宜。

調查小組于7月10日向最高法院遞交了報告。在這份長達275頁的報告中，最引起關注的，莫過于謝裡夫的女兒瑪麗亞姆向調查小組提供虛假文件。

瑪麗亞姆被懷疑在倫敦持有豪華大宅，但她從來沒有向政府申報過海外物業。為了證明自己隻是該物業的信托人，而非業主，她向調查小組呈交了一些2006年的文件，文件上還有其丈夫及兩名兄弟的簽字。

調查小組發現，這些據稱是2006年簽署的、用以辯護的核心文件，字體為微軟的無襯線字體“Calibri”。然而，直至2007年1月31日，Calibri字體才被正式開放商用，成為微軟的默認字體。

顯然，文件很可能在2007年或更晚炮制而成。調查小組據此鐵證指控瑪麗亞姆向小組呈交虛假文件，企圖誤導最高法院。僅僅依靠這個字體，巴最高法院就可以引用憲法中的兩條（要求公職人員誠實并堅守道德規範），來解除謝裡夫的職務了。

随之而來的腐敗指控，則波及謝裡夫家族至少5名成員。除了僞造文書，報告對謝裡夫家族的指控還有一籮筐。比如可疑的财富增長；從政黨套取金錢而沒向稅務部門申報；以不法手段從其家人擁有的公司獲得金錢利益等等。謝裡夫抱怨：“隻有一個家庭成了被問責的目标。大量時間都浪費在巴拿馬洩露事件上。”

抱怨歸抱怨，總理終究是被法院炒掉了。仍在議會擁有多數席位的穆斯林聯盟謝裡夫派不得已迅速行動起來，在納瓦茲·謝裡夫被罷免的第二天，該黨已開始準備讓納瓦茲·謝裡夫的弟弟夏巴茲·謝裡夫成為繼任總理。

依據現行法律，夏巴茲·謝裡夫要成為總理，必須先辭掉旁遮普省首席部長的職務并在巴基斯坦國民議會獲得席位，才有資格接過哥哥的“衣缽”，而這一過程至少将需要45天。在此期間，謝裡夫派将派出前石油部長、謝裡夫家族的忠實支持者沙希德·哈坎·阿巴西擔任約兩個月的過渡總理。

自1947年獨立以來，巴基斯坦沒有一屆政府能服務完整個任期，近半數時間由軍方統治。回顧謝裡夫三起三落的曆史也能看出，巴基斯坦一直就處于 “政治動蕩”之中，而造成這種“政治常态”的，是巴基斯坦文職政府與強大軍方之間的緊張關系。

由于軍方此前曾利用文職政治真空來取得控制，巴基斯坦接下來的政局走向尤為關鍵。而謝裡夫的對手，前闆球運動員伊姆蘭·汗和貝娜齊爾·布托的丈夫阿西夫·阿裡·紮爾達裡也面臨與腐敗相關的指控。觀察家分析，該國因此将進入一個新的政治動蕩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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