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一朵菩提花

老子所說的“道”，可以理解為道體，理解為這個宇宙萬象、天地萬物的理體。

老子為了描述這個道體，用了大量生動而形象的詞語，用了大量的比喻。總的說來，這個道體的特征是虛寂、清淨、無我、無為、沒有對待、沒有分别、不辭、不有、不恃、不居、挫銳、解紛、和光、同塵、後其身、外其身、不争……也是自然。

這個道體的特征，與我們普通人的思維、行為模式是相反的，我們普通人總是要圍繞一個我來展開，我的财産、我的觀念、我的思想；我們在追逐，有無盡的欲望；我們要處于與他人的競争之中；當我們有所付出時，會強調這是我的辛勞；當我們有所成就時，會突出這是我的努力，生怕有人不知、有人不曉；我們總是希望居于人先、高人一籌；我們希望我們受到關注、永遠在聚光燈下。我們是不自然的。

道體僅僅是随順因緣運化萬物，它不造作，無我無他，絕對的平等，是自自然然的。

如果我們能夠觀察到一切事物、一切現象背後的這個清淨無為性、自然性，那将徹底改觀我們的生命狀态。這些現象也包括我們的精神層面，我們的心理，我們的欲望、我們的憤怒、我們的憂傷、我們的壓力、我們的焦慮、我們的傲慢、我們的無聊等等。我們若能深入觀察、深入思維，打破砂鍋問到底，我們應該能觀察到這些現象本身的清淨性。我們會發現這一切的背後沒有一個我存在，一切都是因緣和合的産物。也許我們還不能了然某些和合情形的複雜因果關系，但我們能覺察到這個因果關系本身的無我性、自然性。也就是能夠體察到沒有一個上帝在管控這些事情。

我們可以從一些簡單的事物或者現象開始來觀察。比如，我們可以觀察我們手上的手機，大緻就是由框架、屏幕、中央處理器、信号處理器、内存、攝像頭、喇叭等等組合而成。這部手機有很多功能，可以打電話、玩遊戲、看視頻、上頭條，可以拍照、P圖、錄像等等。我們心中有一個手機的概念，不同的人對這個概念理解有很大的差别，但大緻，我們有一些共同的認知。我們将這部手機拆開來看，我們發現沒有哪部分能夠完成打電話、提供微信、播放視頻的功能，再強大、再好玩的功能都歇菜了。但組合起來，就是很強大、很厲害，遠遠超越了各個部分的能力。組合起來後那麼厲害，是增加了什麼東西嗎？是有一種神靈加入了嗎？顯然都不是！

若手機因為有那麼多強大的功能就開始得瑟，開始高傲，張牙舞爪，會怎樣？

我們人這個和合物要比手機更強大，更厲害。我們有意識了，我們透過眼耳鼻舌身來與外界進行交互，認識世界，并改造世界，包括與他人交流、争鬥。我們建立概念，并能運算概念，然後輸出行為。我們還能牢牢執着于我們了解的概念，由于這個執着，于是攀緣、造作，乃至追名逐利、燒殺搶掠。我們忘記了我們及我們抱有的概念也都是因緣和合的，我們從來沒有看到這一點，我們已經全然地陷入了概念的漩渦，粘着于其中，糾纏于其中。我們更沒有看到因緣和合的清淨性。我們太習慣于在概念上運作，在表象上停留。比如，我們可能會因為一件事情的正義性去進行辯論，甚至争得頭破血流。但當我們跳出來看、分解來看，可能會發現，那件事情的正義性完全是我們的意識搞出來的。

從這裡，我們能夠體會到，我們是工作在一個現象的層面，也可以理解為工作在一個低維度的層面，或者工作在一個局部。雖然這樣，我們卻還不知道，還自得其樂、自以為是。這就是我們的問題所在。我們本是因緣和合物，卻因和合迷和合。

而這因緣的當體，就是道體，包括這和合的我們的當體，及我們迷惑的和合的當體。這些本來是沒有所謂的“我”的，隻是和合的我們搞出來的。

這因緣的演化是自然的，道是自然的。這種自然就是虛寂、清淨、無我，乃至無争。

道法自然，道效法了自然，沒有造作，是無為的。這是形象的說法，就像有那麼一個人格化的主體的道存在，然後它去效法自然和無為。實際上道本來無為、本來自然，無須效法。也沒有一個人格化的道體。道體也不是離開這些現象，另外有一個獨立的存在。它就在這些存在中，就在這些因緣之中。

這也是老子“道德”的真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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