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簡
跟老公一起出門,小米越來越受不了的是跟他同車自駕。
生活在一線城市,工作日早晚高峰的道路擁堵本就是家常便飯。“隻争朝夕”的司機越争越堵,越堵就越暴躁。所謂“在路上”的不快甚至摩擦,似乎從來就沒斷過。
而小米最生氣的,是他老公“這個窩裡橫”:“誰堵了你、别了你,你找誰去啊!他關着窗戶在車裡罵。橫眉立眼唾沫星子四濺的,罵得還齁兒難聽。”
“車上就我一個人,他這哪是罵人啊?這不都是罵我嗎?”
我們理解她的搓火,可是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勸她:别說那些火上澆油的氣話。哪天他真是血性飙升橫得開疆擴土了,捅出什麼婁子來,你是幫着收拾還是不收拾?
小米無奈地咧咧嘴,嘟囔一句:倒也是。
有一回小米正跟我喝茶,她老公忽然來電話。說是自己出了狀況,讓她趕緊到某醫院去接應。
我陪着她立馬出發,趕到醫院時,她老公已經拿了片子從放射科出來。一看診斷結果:小拇指骨裂了。
等待治療的間隙裡,小米急切地追問事情的經過。她老公臊眉耷眼地講着,語氣裡有點怨念,也有點自嘲——因為路難行、火兒難控,他在暴怒之下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也沒覺得怎麼使勁兒啊,小拇指就挫折了。”
結果,引發他暴怒的那個“二貨”全須全尾兒地開車絕塵而去,剩下憤怒的他像個受傷的野獸,除了怒吼和哀鳴,還成了路人的笑柄。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個新手的無先兆并道。
他已然被堵了足足40分鐘,本來就已經狂躁得像一隻烘幹的炮仗,好不容易挨挨蹭蹭地要突出重圍了,偏偏一個本田一扭屁股拐到了前面,險些剮了他的車不算,那手潮的司機一慌張,車子竟然還熄了火,斜啦啦地擋在左前方,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路障。
他驚魂甫定,火氣開始往上頂,對着那“倒黴司機”連催促帶埋怨,那家夥手忙腳亂地隻顧跟油門和離合較勁,等他嗚嗚地把車點着,又是紅燈了。
他更生氣了,忍不住搖下車窗玻璃開罵。那主兒不知是見怪不怪還是刀槍不入,一言不發、目不斜視,倒顯得他,像個狂躁型的精神病患者。
他火了,“哐”地一聲打開車門要去“收拾那丫的”,偏偏就在這一刹那,紅燈變綠了,那小子一腳油門“嗖”地啟動,落荒而逃。他氣得牙癢癢,一拳掄到方向盤上——“所以就這樣咯。”
憂心忡忡的小米看看老公,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這毛病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隻要一開車上路,就像中了邪魔,動不動就發火罵人。前後左右的司機、斑馬線上的行人,沒有一個對他心思——比他快的是挑釁,比他慢的是磨叽,輕則狂按喇叭重則破口大罵,倆眼珠瞪得跟紅毛丹似的。
她規勸,也抗議,甚至不願坐他的車——他對那些路人的謾罵詛咒,對方聽見的其實極少,末了總是坐在旁邊的她一字不落地照單全收,這種無來由也無休止地躺槍,任誰也覺得窩囊。
生氣歸生氣,小米也理解他的難處:小米老公是做銷售的,這幾年電子商務如火如荼,實體店的生意日趨慘淡,以往鋪設的人脈像一隻年久失修的破網,他要東縫西補,拓展維護,碰了釘子、遭了背棄還都得滿面春風,一天下來身心俱疲,整個人像被紮了一錐子的車胎。
同事和朋友圈裡,他是公認的好好先生,謙和儒雅、與人為善;他要顧念和維持這個形象,自然不能委屈抱怨。滿肚子的負能量無從發洩,唯一的出口,似乎便隻有素不相識的路人。
隻是這樣的狀況開車,早晚要出事。可是說了多少遍,在老公那都成了耳邊風。好在經了這一回,他也算明白了什麼是小懲大誡:“這點小傷,還算是個警告。從剛才我就在想:還說要給人點顔色看看呢。這下可好,這點顔色都留給自個兒了。”
看着小米老公那懊悔中不無羞慚的神情,我想起了那句“發怒,是用别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用在它這樣的路怒族身上,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閑聊中,小米和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分析他“這是典型的路怒症”:平時好好一個人,一上車就雷神附體似的遇事就火,暴躁失控怒不可遏地,是一種陣發性的心理障礙。
小米老公一聽自己都“心理障礙”了,很抗拒,忙不叠地争辯洗白,笑得僵硬的笃定裡夾着肉眼可見的心虛:”那怎麼着?你還打算把我送心理科不成?”
看着他那忽然弱小的表情,我跟小米都笑了,跟他說可以先自我調适以觀後效:以後開車時多放點輕松舒緩的音樂,或者嚼點口香糖——據說能提高司機的積極情緒,讓人快樂、放松和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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