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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載了幾代人的經典和回憶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17 04:18:46

她承載了幾代人的經典和回憶(她承包了幾代人的笑點)1

春晚這個舞台,

是中國幾代人笑的啟蒙。

作者:朱東君

大年三十啦!兔年央視春晚進入倒計時。

在“阖家看春晚”這項當代新民俗裡,語言類節目總是最受關注的。

春晚這個舞台,是中國幾代人笑的啟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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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魔法

國家一級編劇石林清晰地記得1988年年底的那個冬日。他從家騎着自行車趕往央視春晚劇組所在地,從南三環到北四環,“整騎了兩個鐘頭”。這位72歲的老牌喜劇人一開口,便透出一絲幽默感。

他是去投稿的。那時他是北京市曲劇團的創作員,與人合作寫了一個小品劇本。石林早年學寫相聲,後來又寫戲曲,這是他第一次嘗試小品創作。結果團裡沒用,他在報上看到央視向全國征集1989年春晚的小品稿件,便把作品送了去。門房接過稿紙,轉身丢進麻袋。

“我一看完了,這事也就算了。”沒承想,之後便接到了央視的電話。在當時提交的劇本上,石林标注了一句話:此作品若選中,建議由中國評劇院趙麗蓉老師出演。

于是,這就有了1989年春晚上的小品《英雄母親的一天》,英雄母親趙麗蓉遇上了要宣傳典型的電視台記者侯耀文,也就有了“司馬光砸缸”“司馬缸砸缸”的經典對白。

當《英雄母親的一天》在春晚舞台上上演時,還是孩子的鄭猛津津有味地守着電視機。“那時可看的東西少,基本上一進臘月就開始盼着春晚,确實也不會讓你失望,尤其是那些相聲、小品,把你逗得哈哈大笑。”如今已經是喜劇評論人的鄭猛回憶着自己的春晚情結。

鄭猛踩着上世紀70年代的尾巴出生,1986年家裡買了電視,1987年,他擁有了記憶中第一屆春晚。“最喜歡的肯定是《虎口遐想》,盡管當時還不完全理解姜昆說的内容,但我知道這肯定是挺好玩的一個事,一個年輕人沒有搞對象,掉進動物園的獅虎山。”

1987年的春晚還有一個相聲也讓鄭猛印象深刻,就是馬季帶領着幾人表演的《五官争功》,當中就有第二次登上春晚舞台的馮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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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季是把相聲從舞台推向電視的關鍵人物。他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業已成名,當80年代電視在中國普及開來時,他便思考把相聲由聽覺藝術改造為視覺藝術。1984年春晚上大放異彩的《一個推銷員》,便是他嘗試的成果。人們後來習慣叫這個作品為《宇宙牌香煙》。

電視的普及和春晚的出現無疑是相聲一度興盛的重要助力。不過,随着小品的興起,相聲在春晚舞台上逐漸式微。

1994年春晚小品《打撲克》中,兩人用名片打牌,一人出“科長”,另一人出“處長”,一人出“處長”,另一人出“局長”……一人出“相聲演員”,說“不僅臉熟,而且喜聞樂見”,另一人出“小品演員”,說“現在相聲明顯幹不過小品”。現場哄堂大笑,春晚相聲的黃金年代落幕了。

春晚上的小品,繼而成為又一代中國人的喜劇啟蒙。1990年出生的許子諒便是由此愛上了喜劇,他現在更為人知的身份是喜劇編劇還珠。“我上小學的時候,就和同桌演春晚上的小品。那時我搶不過同桌,就總演宋丹丹、高秀敏。還記得第一個完整背下來的小品是《昨天今天明天》,現在你說上句我還能接上下句。”

1984年陳佩斯和朱時茂表演的《吃面條》,被普遍認為是春晚曆史上第一個小品。這個作品根源于觀察生活練習,是戲劇學院裡最常見的一種訓練學生的方式,原來隻是内部教學使用,沒想到放在春晚上意外成功。進入上世紀90年代,春晚小品開始逐漸有了主題和戲劇結構。

不少作品至今仍能帶來滋養。有一次許子諒和幾個人熬夜寫喜劇劇本,“實在想不出來了,咋辦?就一個接一個看當年的小品。從《賣拐》《賣車》《心病》《拜年》,看到《紅高粱模特隊》,看到《牛大叔提幹》。至少在那一刻,大家能想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想做喜劇這件事。”

“是為了給别人帶去歡樂嗎?”記者問。

“對。把别人逗笑的那一刻,就像魔法一樣,是很神奇的一刻,是自己也超級開心的一刻。”許子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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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奧妙

要讓觀衆笑,演員與編劇,最好是珠聯璧合。

石林與趙麗蓉就是這樣的關系。

“我們不乏中國母親的形象,溫順、堅毅、忍辱負重,這樣的演員多極了,但幽默诙諧的很少。當年我看了趙老師很多評劇,比如《花為媒》《楊三姐告狀》,就覺得這老太太挺有幽默感。”

第一次見面,石林不滿38歲,趙麗蓉已年過60。趙麗蓉不認識字,石林就一句一句把《英雄母親的一天》劇本念給她聽。“聽完了,老太太抽着根劣質的卷煙說,作者你這是啥意思?我就跟她說,趙老師你想想生活當中,咱們是不是有不實事求是、肆意拔高的現象,我舉了好些例子,老太太就聯想起來了,加上她對生活的閱曆,老太太就全進去了。”

剛開始排演這個小品,與趙麗蓉搭檔的是一位名氣不大的演員。距離春晚開播還差半個月的時候,有一位老藝術家說,老太太表演太厲害了,她“吃人”,就是根本看不到另一個人了。石林便臨時找來侯耀文搭檔,成就了春晚上的這一經典作品。

趙麗蓉與鞏漢林這對經典搭檔也是石林促成的。“1991年,央視要準備一台慶祝建黨70周年的文藝晚會,我給趙老師寫了一個小品,有一個兒子的角色,找誰來演兒子,當時費了勁,要是跟趙老師配不上,這個戲就完了。鞏漢林之前演過一個小品,扮演一個南方人,我有印象,就說要這個演員。這一合作,就延續下來了。”

在1992年春晚上,趙麗蓉和鞏漢林搭檔演出了《媽媽的今天》。其中,趙麗蓉貢獻了精彩的“探戈”表演——“探戈兒就是蹚啊蹚着走,三步一蹿,兩啊兩回頭,五步一下腰,六步一招手,然後你再蹚啊蹚着走。”

“這句台詞就是寫到這裡就有感覺了。”石林說:“喜劇有很多技巧,‘司馬缸砸缸’用的是相聲的諧音技巧,而這一句用的就是變形技巧。不變形是正劇,一變形就是喜劇。”

喜劇創作并非易事。“我們這一代人創作,習慣從生活中篩選素材。這就像淘金,一般性的題材,淘一兩噸沙子,就能煉出金子,喜劇小品得淘10噸20噸沙子,才能煉出這點金子來。”

小品的創作之難,另一位喜劇編劇束煥也有同感:“年輕時老覺得寫小品是練手的機會,後來才發現其實小品比影視劇還難寫。因為小品是一個即時發生的故事,沒有轉場,沒有時間跨度,舞台上的12分鐘,就是生活中的12分鐘,在這12分鐘裡要寫一個完整的事件,人物關系要發生變化,最難的是還需要讓觀衆笑得出來。”

在春晚的舞台上,束煥作為編劇一直是與蔡明合作的,從2009年到2019年。在2013年的春晚小品《想跳就跳》中,束煥為蔡明寫了一個“毒舌”人設。“我們想塑造一個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形象,但其實又特别有正義感,不雙标,對誰都一樣‘橫’,挺可愛。其實我們當時一直沒有想到‘毒舌’這個詞,是在那天春晚直播之後,我們發現評論區都說這是‘毒舌’,我覺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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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束煥看來,春晚是角兒的藝術,一切都是人物。“這個人物,一半是作品中塑造的角色,一半是演員本身。在我們劇本初稿完成後,演員的二度創作非常重要。春晚喜劇作品很多是在不斷地排練、磨合、否定之否定中,才創作出來的。有的小品劇本到了最後一稿時,第一稿中的一句話都沒了,全部改過了,它是一個生長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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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綻放

2022年,束煥與春晚有了新的交集。他是今年央視春晚語言類節目的統籌,從去年夏天開始,他就忙着這件事,閱讀候選劇本,跟節目主創溝通,幫他們尋找題材,對每個作品提供一些建議,幫着參謀。

與束煥剛參與春晚時相比,如今春晚語言類節目的主力軍已大大不同。“如今小品的領軍人物是沈騰,公認的。”

沈騰是2012年第一次登上央視春晚舞台的,表演小品《今天的幸福》。那個節目讓鄭猛感到了新意。“當年看春晚直播的時候,家裡熱鬧至極,我還沒太看明白,這個人怎麼從電視裡鑽出來,又非要從電視穿越回去。如此魔幻的劇情不太可能出現在之前春晚的小品裡。”

2022年,許子諒也與春晚有了交集,從純粹的觀看到嘗試春晚語言類作品的創作。這年,他參加了央視的一檔喜劇類綜藝,節目組就是負責春晚語言類節目的團隊。“節目組找來很多人,有做脫口秀的,有拍短視頻的,有寫電影的,有寫情景劇的。可以看出,他們很希望通過這種碰撞,做出一些新的東西。”

許子諒也是帶着“新”的标簽參加節目的,他是sketch(素描喜劇)的編劇,屬于當下正火的新喜劇範疇。與傳統小品相比,sketch更為片段化,時長短,笑點密。2014年大學畢業後,許子諒便義無反顧投入喜劇行業,先是說脫口秀,後來又成為中國最早一批sketch綜藝節目的編劇。

2020年網絡綜藝《脫口秀大會》第三季“出了圈”,讓看脫口秀線下演出成為時興的文化消費方式。2021年,打着新喜劇概念的網絡綜藝《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又火了,sketch等喜劇形式也開始被越來越多人了解和接受。許子諒明顯感覺到,“能接到的活多了,可以挑一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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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平台多了,但無疑,央視春晚的舞台仍是最有吸引力的那一個,“那就是最大的舞台”。

受所參與的央視喜劇綜藝節目組邀請,許子諒也為春晚寫了一個相聲本子,以及幾個圍繞同一主題的小品大綱,但感覺完成得并不好,自己還越寫越焦慮了。不同于給其他節目創作,給春晚寫起來“感覺好難,即使寫出點東西也自覺哪兒都不對”。

首先是素材上,“春晚不是光給年輕人看,也是給我爸媽、我姥姥姥爺這個歲數的人看的,他們對新喜劇的接受程度還不是很高”。其次是技術上,“新喜劇綜藝的表演舞台都很小,有的不過四五米,觀衆離得近,攝像機也給得很近,節奏快,轉播出來就很好看。同樣的東西,放在大了幾米的舞台上,整個節奏就都不對了,包袱也不響了”。

“我們向很多新喜劇人都發出了邀請。”束煥說,他一直關注着脫口秀和新喜劇在國内的發展,《一年一度喜劇大賽》第一季錄制時,他也坐在評委席上。

束煥認為脫口秀和新喜劇對春晚是有加持的。“早先我也想在春晚舞台上來一些颠覆,但後來發現春晚還是有自身一些特定的創作規律,要是直接把新喜劇的優秀作品搬到春晚舞台上,也會很奇怪。所以我們會借鑒新喜劇的長處,糅到春晚的作品裡。”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喜劇偏好,但毫無疑問,每個年代的人都需要笑。從收音機到電視,從網絡到線下,人們接觸喜劇的途徑越來越多,越來越便捷,喜劇市場上的供給也越來越豐富。

最近,鄭猛去看了一場脫口秀專場演出。“台下大部分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現場氣氛非常好。現在脫口秀的市場逐漸建立起來,全國的脫口秀廠牌有幾十家,劇場也多了,年輕人能輕松獲得很好的喜劇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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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今年春晚正進入最緊張的彩排階段,束煥也參與其中。“我們挑選的劇本,首先要符合喜劇的規律;二是能跳出以往的一些套路。”至于挑選演員的标準,“很簡單,就是會演喜劇。演喜劇就是演節奏,這個節奏感不是真正的喜劇演員就很難掌握”。

束煥希望觀衆能從今年的春晚節目裡獲得最簡單純粹的快樂和放松,最好,再有點共情。“這個共情可能是觀衆看完之後,覺得有一兩句話還真是自己想說的。現在有個流行詞叫‘嘴替’,能做到讓觀衆覺得,春晚上這人真是我的‘嘴替’,我覺得就很好。”

總監制: 呂 鴻

監 制: 張建魁

主 編: 許陳靜

編 審: 蘇 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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